60有些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魔皇見空鼎真人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邊緣,故作大方地說:“師兄,難得你憐香惜玉,我的弟子中也有兩位女子,今天就讓她們在一旁掠戰,大家鬥上一場,既然你的弟子不在,我也不會讓我的弟子冒犯尊長,今天咱倆單打獨鬥一場,勝者通吃,如何?”
空鼎真人咬咬牙,答應了魔皇單挑的提議,眾魔清出場地,一道一魔立即短兵相接,竭盡全力纏鬥在了一起。
不出半個時辰,空鼎真人心裏禁不住暗暗叫起苦來,幾日不見,魔皇的魔力竟然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這當然有魔尊的一份功勞)而自己耽於俗務,法力一直停滯不前,今天一伸手才知道,魔皇不知不覺中已經比自己高出了一截。
空鼎真人一心想著保護青帝座前的長明燈,越急心經越亂,魔皇趁機使出十成的化膚魔刀手,掌掌擊向對手的前胸,一時間,眼前站著的不再是垂垂老矣的曾經的師兄,而是那個搶走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的梅寄竹:“梅寄竹,我恨你,是你-——奪走了勿語師妹的癡心。是你-——奪走了花蕊夫人的元神,是你-——是你這個道貌岸人的偽君子時時標榜自己的清高,是你,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正道人士,肆意踐踏著我們魔族的尊嚴。”
空鼎真人一時無法抵擋住魔皇幾近瘋狂的暴虐,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嘴角沁出殷殷血跡。再也無法支撐,花神和勿語悲憤欲絕,幾次意欲衝破眾魔的包圍圈,無奈人單勢薄,反而成了眾魔譏笑的對象。
魔皇見空鼎真人再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一步步走向青帝的神案,麵色猙獰叫囂道:“青帝,待俺魔皇滅了你的本命燈,這會子誰還會再來救你!”
“誰在那裏吵吵嚷嚷呐,擾了老人家的清夢,你們賠得起嗎?”
魔皇麵色一怔:“出來,這是個什麽鬼?”
話音未落,青帝的神像後麵慢悠悠轉出一位極年輕的孩童,伸著懶腰淡淡的說:“原來是李煜小兒,你也算是九五之尊,廟堂之上也太沒有教養了。”
“哪裏來了一個大輩份?”魔皇心中詫異,定睛一看,自己倒先笑了。
眼前一個小童子,錐天的發鬏,眉清目秀的臉頰,油膩膩的道袍罩在身上,一副鬆鬆垮垮的模樣,魔皇禁不住嘲弄的看了一眼空鼎真人:“師兄,這是你搬來的救兵?一個孩童,他知道什麽?”
空鼎見自己千叮萬囑不要出來的道童‘不處’,竟然晃晃悠悠的徑直走到魔皇跟前,指著魔皇的鼻子問道:“小子,了塵沒有告訴你‘知不知,上。不知知,病’的道理嗎?”
魔皇誇張的張大了嘴謔笑著說:“‘夫為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小聖人’,弟子說的可否清楚?”
“孺子可教也。”不處搖著頭一本正經的說。早把眾魔笑彎了腰。
殺者走上前來,一把抓住不處的左肩,誇張的露出陰森的銳齒說道;“小道士,本魔王最喜歡小孩子的細皮嫩肉了,信不信我現在就摔死你,加上辣椒、孜然,烤了吃?”
不處挺挺小腹,立在當地,殺者一提不動,瞬間將腕力加到九成,卻發現小道童腳底生了根似的巋然不動,滿麵狐疑,就見道童雙手合十,飄然一個平推,再看奪命偌大的一個身軀,飄飄搖搖穿過殿門,重重的甩倒在十丈開外。
不處一招製敵,立即震懾了魔族一幹人馬,空鼎真人更是驚駭至極,想自己初來東鎮廟時,廟裏就隻有這個從來也沒有說過話的不處。今天聽到他直呼自己師傅的道號,隱約感覺到此童子絕不平凡,如果單從師父的年齡來推算,此人最少也得有二百年的高齡了。
難道他已經肉體成仙?
想到這裏,空鼎真人立即打了個稽首道:“弟子空鼎,白修了這些年,仙師就在眼前,弟子卻視而不見,怠慢了仙師,望寬恕弟子則個。”
不處搖搖頭,緩緩說道:“空鼎,不要叫我仙師,我隻是你師父的一個長輩而已,咱們修道之人就一定要成仙成神嗎?貧道我守了三百多年青帝的香火,連自己到底多大歲數都忘記了,何為永生?無知者無畏,當你忘記了生死,你便得到了永生,能悟到這層,與成仙成神還有什麽區別嗎?”
魔皇看不處旁若無人的講起了道家經典,實在沒有把自己看在眼裏,氣急敗環的說到:“不處,請尊重你的對手,好歹我也是魔皇。”
不處冷冷的看了一眼魔皇:“魔族裏麵也有似這樣討打的蠢貨,空鼎,作為李煜曾經的大師兄,你應該教訓一下這個叛教的蠢材。”
魔皇聽不處不願出手,隻讓大師兄教訓自己,禁不住心裏一陣好笑,世人都知道道家弟子迂腐,不願降格自己的身份於晚輩交手,你們哪裏知道這些日子,俺魔皇演習魔族經典大悲咒,已經將化膚魔刀修到了第七層,如果不是怕一時激進走火入魔,今日何止是這些修為?那可是戰場上幾千個健兒的元神供養的結晶,為了得到這些元神,魔王奪命花費了多少的心思?甚至不惜挑起幾起宋金二國的戰爭,不過奪命為此也得到了不少意外的收獲,起碼他的陰兵隊伍越來越壯大了。
魔皇隻顧得意,他哪裏知道不處的心思。
師祖方才一席話,足以化解了空鼎幾十年的困惑,他突然覺得自己心裏更加的透明,再看魔皇時竟然沒了絲毫的畏懼,他知道自己從心理上已經勝了一陣。
空鼎真人坐在地上,五心朝天,取了一個‘定’字訣,須臾間頂上三指處現出一片藍光。
“碧眼方瞳是神仙,想不到一個道士,竟然也研習佛家的心法,不處,他這算不算叛教?”魔皇怪叫了一聲,突然使出十成的化膚魔刀,圍著這位新晉的地仙飛快地旋轉起來。一團黑色的迷霧,將空鼎真人團團包裹,花神心情緊張,勿語更是攥緊了手中的劍柄。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魔皇,難道你不知‘道生一,一生兒,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道理?佛法雖妙,也是道的一個分支,這點道理都不懂,還腆著臉稱什麽皇,號什麽帝,你就是個永遠都開不了悟的邪祟。”不處知道魔皇性格孤傲,故意說些不閑不淡的話撩撥他,意欲分散他的注意力。
魔皇果然中計,心裏一陣煩躁:“不處,怪不得一副長不大的孩子像,你也太壞了,有這些壞心眼子墜著,你永遠一副孫子相。”
“哈!哈!哈!李煜你小子永遠參不透這天地的玄機,一千年後,當爺的,還真就給孫子做了孫子,可笑的是他們還個個樂此不疲呢。”
“無為而無不為??”空鼎真人默默地咀嚼著師祖的這句話,慢慢催動真氣,大殿裏立即蕩起一陣和煦的清風,真人隻覺得一股真氣通過自己的四肢百骸,氣聚丹田,嘴裏不由自主的發出道家行功的九字箴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話音未落,大殿裏突然一聲巨響,魔皇身著長衫的軀體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飄飄搖搖飛出了大殿。花神瞪了一眼眾魔,朗聲喊道:“主子都敗了,你們誰還敢上前過招?”
眾魔親眼看到了真人的五花貫頂,自知魔力尚淺,呼啦啦撤出大殿,抬起魔皇,狼狽的逃出了東鎮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