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愛的頓悟

  顏於飛跪在地上,看到雪屏裏林蟬兒漸漸失去光澤的戀戀不舍得眼神,一刹那他竟然看到了蟬兒眼裏心滿意足的笑容。


  這笑容看在顏於飛眼裏竟然是如此的悲涼,他突然明白了蟬兒為什麽把生的希望留給了無名。


  能夠死在愛人的懷裏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這一刻,死亡應該是無限歡欣的,隻有那些可憐的未亡人才感覺到活著的絕望。


  顏於飛站起來,平靜的注視著雪主:“救活他們,你的所有條件顏於飛全都答應。”


  雪見姬子沒有想到顏於飛的轉變來得如此之快,他一定是被師妹的死刺激瘋了,姬子心裏突然有了一點暖的感覺,心裏暗自罵道:“該死的男人,為什麽受傷的總是雪見姬子,這個又臭又硬的男人為什麽再次撥動我的心弦?。”


  雪見姬子愛恨交加,雙眼緊緊盯著顏於飛說:“你沒有資格與我講條件,但是本雪主看在你們情同手足的麵子上,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死,他們活,你活,他們死。”


  無名雪夜裏做了一個非常完美的夢,他夢到了自己和蟬兒再次回到了神農穀,那裏的鮮花正在盛放,蟬兒不知何時穿上一身紅色的嫁衣,偎依在自己懷裏,她的身子真暖和,她的嬌羞的笑容真燦爛。


  然而,是夢,早晚都會醒。


  這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結果嗎?

  無名一時忘了什麽叫哭泣,他的心瞬間變得冰涼。


  他瘋狂的撕開蟬兒的口糧袋,


  半袋晶瑩的雪塊,在耀光的照耀下顯的那麽的刺眼

  他明白了蟬兒這些天為什麽一直那麽溫順的趴在自己肩頭。


  自打知道她們迷路了,泉兒便再也沒有吃過一口幹糧。


  是我的粗心大意害死了蟬兒!


  無名悲痛欲絕,突如其來地擊打,讓他痛苦的幾近窒息,世界在他眼裏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該死的人沒有行進在去往地獄的路途,不該死的人卻早早地與自己生死相隔。


  這是一個多麽殘酷的世界!


  就是這一刻,讓無名從一個心無城府的大男孩,徹底的蛻變成了一個男人。


  可是這蛻變的成本也實在是太大了。


  無名痛苦至極,默默地對自己說:“既然老天拒絕我與你同生,我便選擇與你共死,蟬兒,但願你還沒有走遠,我來了”


  無名輕輕抱起愛人僵硬的身軀,嚴寒甚至還沒有等到她褪盡臉上的血色,就那麽生動的凍結在腮頭,成了一朵永不褪色的花兒。


  如果一個人痛苦到了幾點,他會有什樣的表示?


  笑!對,一抹驚心動魄的笑容,漸漸浮現在無名的臉頰,他輕輕地脫下身上的外衣,將林蟬兒緊緊地包裹住,擁在自己的懷裏,任憑霜花慢慢地爬上自己的睫毛。


  “救他們,我願意替他們去死!”顏於飛聽到雪主開出的苛刻的條件,瞬間做出了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他揮劍斬向自己的咽喉。


  “晚了。”雪主突然出手擋下了顏於飛手中的寶劍:“顏於飛,你猶豫了,就因為剛才那一刻的猶豫,顏於飛,請收回你的高傲,你自以為是的高傲-——不過如此!。”


  說著話,雪主揮揮手,一對凍僵的戀人突然出現在大殿裏。


  顏於飛撲上去,看著二人身上的冰封慢慢融化,急忙晃著師妹的肩膀失聲痛哭。


  在顏於飛痛苦的眼淚中,林蟬兒奇跡般的睜開了眼睛,然而她第一眼看向的卻是依然昏迷中的無名。


  她痛苦的晃著無名的肩膀失意的問道:“傻子,你怎麽也來了?”


  顏於飛心裏一陣酸楚,緩緩地地癱倒在地上。


  無名睜開眼睛,看到林嬋兒坐在自己身旁,驚喜的說道:“蟬兒,終於追上你了,黑白無常呢?我們這是到了陰曹地府麽?”


  林嬋兒見戀人醒過來,忘情的撲倒無名懷裏說道:“蟬兒醒過來就在這裏,誰知道鬼差哪裏去了,你真傻,我不是給你留了兩天的口糧了嗎,你怎麽不好好活下去呢?”


  看來無名對這樣的結果很滿足,就見他輕柔的撫摸著蟬兒的青絲長發說:“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咦,師哥也在這裏,難道他也死了麽?”


  雪見姬子走到無名身邊,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別在地上起膩了,你們都沒死,這裏是本雪主的冰宮,不是閻羅殿。”


  “我們沒死?”無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蟬兒,這位仙子說我們沒死。”


  蟬兒回頭,看到身上僅披著一條薄薄的紗衣的雪見姬子冷冷的看著自己,心想,石頭城的傳言果然不假,麵對著這樣一位絕色佳人,連自己都不免為之一動,更何況那些貪圖美色的男子呢。


  無名望著癱倒在地的顏於飛,立即警覺的拔出背上的寶劍,厲聲質問雪見姬子道:“雪主,你把我們掌門怎麽了?”


  雪見姬子溫柔地(注意,這是一瞥難得的溫柔)的瞥了一眼無名手中的寶劍:“情癡,我一個弱女子,被人家欺負了,還得受你的冤枉,奴家找誰說理去?”


  歐冶無名厭棄的瞪了一眼雪主:“好好說話。”(祖籍東北?)

  雪主轉身走向自己的寶座:“看看這一地的衣服,是我欺負他麽?”


  歐冶無名困惑地看著大師兄,突然拉起蟬兒的手說道:“我們走。辛辛苦苦找到他,竟然是這樣一副德行,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顏於飛剛才躺在地上不敢起來,就是怕師弟師妹誤會自己,現在見雪主不但不做解釋,反而推波助瀾的陷害自己,急忙起身呼喚蟬兒(他知道無名的耿直性格,除了師妹,沒人能勸住):“師妹,你也不相信師哥了麽。”


  蟬兒知道掌門一向孤傲,這樣的事情他是決計不會做出來的,但是她實在不想讓無名看到雪主幾乎赤裸的嬌軀,她真的妒忌了。


  “你們的事情,自己解決,我們到外麵去等,如果你舍不得雪主,可以知會一聲,我們就此告別。”


  看到師弟師妹遠去的身影,顏於飛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雪見姬子,你好狠毒,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看看眼前的這具冰雕,他曾經也是一個有溫度有生命的男人,他曾經那麽深切地愛著你,你卻狠心的把他變成了一塊冰冷的石頭。”


  雪主揚起下巴,臉上掛著一層冰冷的寒霜:“這就是負心郎的下場。”


  顏於飛想起了自己的父皇和兩個慘死在宗弼刀下的哥哥,內心突然崩潰,厲聲喊到:“你一個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哪裏知道皇家的艱難,皇子的婚姻就一定會由他自己做主嗎?政治,該死的政治,皇家的尊嚴,國家的安危,從來就是和政治聯姻牢牢地綁在一起的,怪就怪你不該愛上一個皇子,怪就怪他不該生在皇家。”


  顏於飛聲嘶力竭的喊叫,頓時把雪見姬子驚呆了,她不知道顏於飛的這席話,更多的是在說他自己,這個父喪兄亡的準孤兒,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


  這些話,也深深地打動了雪主,那一刻她的心在顫抖,她輕輕的走上前,將臉輕輕地貼上八雲冰封的臉頰:“八雲,這些話,你為什麽不說,你為什麽不說呀?”。


  兩串淚珠突破了寒冰的封鎖,在名雪八雲臉上流出一雙汩汩流淌的小溪。名雪八雲脖子似乎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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