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夢
“終於……等到你了！”
那是一道極為蒼老的聲音，聽上去經曆過歲月的滄桑，言語之中透露著深深的疲憊。
終於等到你，這本是一句聽上去應該是很驚喜的話，在此人口中說出來，卻給人感覺到無法承受之重。
仿佛等待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個負擔。
林風努力地想要仰起頭，可一次性穿過那麽多個不同的世界，哪怕是他此時已經幾乎踏入白玉骨境的肉身境界，加上聖液完全洗禮過的肉身，都感覺自己幾乎支離破碎。
身體裏的僅有的力氣在生命之力的催發之下，讓他看清了來人的絕大部分樣子。
一雙茅草鞋，破舊的蓑衣，身上的衣服釘滿了補丁，身形看上去有些傴僂，左手的皮膚上麵已經開始出現一些老人般，宛若枯木般的皮膚證明了他生命力依然枯竭。
但是他的右手，卻是漆黑如墨，和把林風帶來這裏的那隻右手一模一樣！
此人，就是那漆黑手臂的主人！
林風心神震動，唯獨那人的樣貌，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去看清，掙紮了許久的頭顱還是垂下，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站在林風麵前的那個人，是一個老人。
一頭白色長發，眼睛裏盡是渾濁的光，看著昏迷不醒的林風，沒有一點波瀾。
一隻漆黑的烏鴉在旁邊嘎嘎叫了兩聲，緊接著發出了人類的聲音：
“竟然這麽弱小，等了這麽多年竟然隻是等來一個這麽弱小的家夥！”
“喂，你說罪惡之心真的在他身上？”
老人看了一眼烏鴉，緩緩道：“不會有錯的，那種味道，就算是隱藏的再深，我也能聞出來，否則你以為那個人，為什麽要讓我活到現在？”
“哦不，應該不能稱之為活，他為什麽要……折磨我這麽久的歲月？”
“……”
……
意識陷入混沌，林風隻覺得自己仿佛已經死了，世間的一切再與自己無關。
隱約間，他又夢到了那個無盡黑暗的峽穀，穿著黑袍的年輕人，身上的傷足以讓他死去，胸口破開了一個大洞，可以看到，他的心髒，已經大半個都被破壞了。
即便如此，還能活下來，這已經是一個奇跡！
黑袍年輕人坐在懸崖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源源不斷流出鮮紅的血液，他的臉上也因為流血過多而出現不健康的蒼白。
隻不過，沒有什麽比他悲傷的神色更加讓人感到心痛的了。
林風就像一個看客，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之前就夢到過，一群人把這個黑袍年輕人圍住，就像是在懼怕他一樣，最後把他逼進了一處死亡禁地。
所有人都認為，他進了禁地，那就和死亡沒什麽區別。
可是卻沒有人能想到，他竟然還沒有死……雖然和死也差不多了。
心髒被毀掉一半，對於修士而言，其實算不上什麽傷，但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在他的傷口處，一直都有著黑色的火焰在不斷燃燒，那些火焰，阻止了他自我修複傷口。
更可怕的是，在他的識海之中，一個透明小人的身上也不斷燃燒著那黑色的火焰。
隻要這樣繼續下去，哪怕是再強大的修士，傷口不能修複，最終都會走向毀滅。
大口地喘著粗氣，在深淵之下，仿佛有著什麽人在說著什麽話。
林風豎起耳朵仔細聽，竟然聽清了從深淵之中傳來的聲音：
“你一心為人類著想，可最後對你揮出屠刀的，正是你曾經試圖保護的那些人。”
“值得嗎？”
“這樣死去，你不會不甘心嗎？”
“這樣的世界，你不想要改變嗎？”
一連串的問題，仿佛刺激了那黑袍年輕人的精神，他的表情變得悲傷起來，腦海中想起一幅幅畫麵。
不知道為什麽，林風看到那黑袍年輕人的樣子，心忽然揪了起來，仿佛那個人的悲傷，自己突然間就懂了。
為什麽呢？
我為什麽會又這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我為什麽會做這個夢？
這個夢為什麽那麽真實，難道曾經在某個地方真的發生過嗎，為什麽我會三番五次夢到這個人，這是為什麽？
林風感覺自己頭痛欲裂，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而就在這是，深淵之中的那個聲音再一次說話了：
“現在，你就要死了，而那些害死你的人，那些人類的蛀蟲，還會繼續害死一個個像你這樣的英雄，當初和你並肩作戰的那些人，他們都將會是被清除的對象。”
“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善良，就連你這樣的人都會被認作是清除的對象，難道你真的以為這背後的事情這麽簡單嗎？”
黑袍青年身子微微顫抖，他不怕死，也不怕被陷害，但那聲音提到的一件事情，讓他無法忽視。
夥伴，那些和我出生入死的夥伴，他們……真的會被追殺嗎？
難道這些人，真的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嗎？
為什麽，分明是我們拯救了他們才對，為什麽？
“因為……你曾掌握那種禁忌的力量，他們是在恐懼，趁著你失去那種力量的時候，把你扼殺在搖籃裏。”
“隻有死去的人，才不會對他們產生威脅！”
“那我的同伴呢？”黑袍年輕人第一次開口回話了。
深淵裏的那個聲音顯然對年輕人的回話很滿意，緩緩說道：“他們和你一起，也許也掌握了那種力量也說不定，所以，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都殺了，那是最好的選擇！”
黑袍青年忽然不動了，抬頭看天，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緩緩說道：“就算是那樣，我又能如何，現在的我，已經快死了，而那力量，也早就陷入了沉睡。”
“就算他們真的要這麽做，我也沒有阻止的能力。”
他的聲音裏，已經充滿了疲憊，還有一絲……冰冷。
“嗬嗬嗬嗬嗬！”
深淵裏的那個聲音發出了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聲，緊接著一道漆黑的光從深淵之下緩緩漂浮而上。
當林風看到那漆黑的光真正模樣的時候，差點驚叫出聲。
因為那漆黑的光，裏麵所包裹的就是罪惡之心！
“你的心髒已經幾乎破損了吧，來，這顆心送給你，有了它，你將能夠擁有保護你朋友的力量！”
“你也可以用這股力量，去把人類之中那些可恨的蛀蟲殺死，那些惡劣而又自私的人，又有什麽資格受到你們的保護，又有什麽資格繼續活下去呢？”
“來吧，接受吧，你會創造一個不一樣的時代！”
看到這裏，林風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快要跳出來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誰，自己的心裏已經有所猜測。
吞噬罪惡之心的人，鴻鈞老人曾和自己說過的啊！
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聖族的始祖，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