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門好親事
“將軍大人,您還生三小姐的氣呢?”
小六頻頻看到主子皺眉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了。
聞言,顧遠鍾忍不住歎氣,“瑤兒脾氣不好,以後是個生事的苗子,這將軍府本就不太平,何況……”
“咳咳!”小六忙清嗓子,低聲道:“公主殿下來了。”
顧遠鍾瞬間收起擔憂的模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茶水還沒下肚,身著玫紅衣裳的柳雲靈便進來了。
“老爺,我今日探得一好事。”
顧雲鍾放下茶盞,好奇道:“什麽好事?”
“你可知皇城的糧食大戶錢萬生?他兒子要說親了,據說提親禮有足足三十箱籠,正巧萱如也該說親嫁人了,媒婆張羅著要提親呢,不如將萱如許配過去吧。”
柳雲靈還沒坐下,便迫不及待的提了此事。
她那日吃虧回去,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想著無論如何都得讓長房栽個跟頭,今早正愁著,就聽丫鬟說起錢家兒子要說親一事。
想想兩年前和那個狡詐大戶打交道的事,她就知道顧萱如要是嫁過去,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顧遠鍾的眉間擰成川字,“萱如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得嫁給門當戶對的官宦之家,再不濟也得是個知書識禮的文士,商賈的兒子配不上她。”
“門當戶對也過得不好,那太傅之女跟萱如一樣端莊賢淑,嫁去應國公府還不是日日受氣,我已經打聽過了,錢家公子勤奮能幹,是個難得的好男子,萱如嫁過去不會吃虧。”
柳雲靈看看自家夫君的臉色,又笑道:“自古商不如官,萱如下嫁是給錢家麵上增光的,他們全家都得寵著萱如,何況錢家是糧食大戶,有親家這層關係,咱們軍隊還怕沒有糧食吃嗎?”
一番話說得顧遠鍾心中微動。
如今顧家軍日漸壯大,皇上已有故意打壓不給糧食之勢,要是能通過錢家拿到軍糧給將士們,這個冬天就好過了。
“如此說來,這倒是一門沒有壞處的好親事了,那錢家公子的品性如何?”
柳雲靈目光微閃,篤定道:“老實得很,一看就是個好孩子,和萱如很是般配。”
看她言之鑿鑿,顧遠鍾始終有些放心不下。
他剛為軍糧發愁,錢家這門親事就來了,實在是有些巧合。
“小六,你先去長房聽聽大小姐意下如何,我再考慮考慮。”
小六聽令退下。
長房。
“錢萬生的兒子?!”顧承衛不敢置信的起身。
小六點點頭,見跟前的三小姐神色陰沉,嚇得身子直抖,“是公主提的,說她找人打聽過了,錢家公子品行端正,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什麽品行端正!”顧承衛氣得拍案而起,在屋裏來回走動。
顧月瑤抬眸望著他,搜尋關於錢家的記憶,卻什麽都沒想起。
見幾人都不解的望著自己,顧承衛怒道:“錢福那人我見過好幾回,終日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尋花問柳,連自己府裏的丫鬟都不放過!大姐不能嫁!”
聞言,顧月瑤登時攥緊拳頭。
當爹的真是眼瞎!姓柳的說什麽就信什麽,怎麽就不知道派人查查?!
“小六不是說父親要找媒人嗎?錢家過不久就要來提親,父親若是答應下來,我便是上吊死在將軍府大門口也不嫁!”顧萱如臉色煞白,眼中難掩絕望。
陳氏和顧月瑤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握住她的手。
“我去跟你父親說說,這錢福風流成性,你下嫁是要受苦一輩子的。”陳氏勸慰一句,起身就要離開。
小六為難的擋住她,“公主在呢,夫人去了就是與她公然作對,到時……”
顧月瑤咬緊牙關。
到時她爹定會幫著公主說話,不信錢家如此不堪。
此事靠那個有勇無腦的爹沒用,要想破壞公主的詭計,還得想個不能擺在明麵上的法子。
思及此,她當即抓起狼毫,唰唰寫上兩句話。
“姐姐不怕,我有法子推了這門親事。”
陳氏驚疑不定的望著她,“你有什麽法子?婚約之事向來是你父親做主,你去和他鬧隻會適得其反。”
顧月瑤眯起明眸,對著幾人做了個口型。
相信我。
……
晚時,顧月瑤換上自家哥哥的青竹長衫,發束高高綁起,手拿秀林折扇,從清湄可人的女子搖身變為俊秀少年,眉眼間帶著幾分不可言的貴氣。
“小,小姐,咱們打扮成這樣要去哪啊?”
小娥扯扯寬大的麻布衣袖,覺著自己不像小廝,倒像是滑稽的趕牛郎。
顧月瑤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跟著自己走。
兩人偷偷出了將軍府,在夜幕中匆匆趕往繁華街道,直來到一處竹樓前停下。
“小姐,這可是青樓!”小娥目瞪口呆。
哪怕她不常出府,也知城中最大的青樓便是風月堂,來這兒找樂子的人非富即貴,可不是她們能惹得起的。
顧月瑤從懷中掏出幾張備好的宣紙,大搖大擺的進了風月堂,目光鎖住木梯處招客的老鴇。
“客官常來啊,我讓秀秀專門等著您!”
滿臉粉膩子的老鴇揮揮手絹,揮散一身刺鼻的酒味。
她剛轉身下樓,一張宣紙就橫在了眼前。
老鴇愣了愣,下意識念道:“錢福常找的姑娘是哪位,我要見她。”
顧月瑤收回宣紙,將百兩銀票遞給她。
“哎呀,您是錢公子的朋友吧!”
老鴇見錢眼開,伸手揣過銀票,上下打量他瘦弱清冷的模樣。
顧月瑤不耐蹙眉,狠狠瞪著她。
這人怎麽這麽磨嘰!
老鴇被她瞪得心裏一咯噔,深知自己惹不起這些有錢人,忙帶著她上樓,不忘給他標示客官的牌子。
“錢公子最愛的沉雪姑娘空著呢,這會子剛好能接客,您裏邊請。”
顧月瑤望著緊閉的房門擺擺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待周圍沒了人,她讓小娥在外頭守著,自己推門進去。
桌邊,一身白紗的嫵媚女子抱琴呆坐,哀傷神情在看到她時迅速消失。
“這位客房麵生,頭回來雪兒房裏吧?”沉雪盈盈笑著,伸手便要替她脫下外裳。
顧月瑤不自在的推開她,掏出宣紙。
沉雪掃了一眼,奇道:“您找我談什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