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別哭

  有風吹過，遠處的樹沙沙作響，將少女的裙擺吹開了些。阮知意起身，向墓碑鞠了個躬，大概是保持一個姿勢太久，她腿麻了，走路有點困難。剛走了一步，手機就突然響了，是路西洲。


  她看著手機，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


  “喂。”


  聲音盡力壓著，還是帶了哭腔。


  路西洲背靠著樹，側目看她，有些心疼了。“知知，你在哪？”


  阮知意深吸了口氣，壓下哭腔，盡量用正常的調子說話：“是有什麽事嗎？”


  路西洲很認真的口吻：“好久沒見你了，很想你。”


  實際上他確實有好幾天沒去找她了，一是因為還有其他的事要做，二是不想逼她太緊。


  阮知意沉默了好一會，咬著唇，又看了阮言城的墓碑：“嗯，我現在有事，可以等明天再說嗎？”


  路西洲遠遠的看著女孩，說：“好，不過，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麽事？”


  “別哭了。”他看了會心疼，也會慌。


  說完他就掛了。


  阮知意微愣，下意識的往周圍看。


  有剛來的人，也有剛看望完離開的人，但是，沒有他。


  阮知意抬頭看了眼天空，她想：今天的天氣不好，她的心情也不好。可就在剛才，似乎又沒這麽糟糕了。


  路西洲啊，是良藥呢。


  她收回目光，理了理裙擺，往墓地外走。


  路西洲這才從樹後出來，離女孩不遠不近的跟著。


  阮知意剛上了車，董粟就打電話過來了。


  董粟是阮知意的外婆，董淑清的母親。


  阮知意看著手機，過了幾秒接了。


  那頭先開的口，聲音有些暗啞，是上了年紀的聲音：“知意，今天中午回來老宅吃飯。”


  沒有問候，也沒有關心，直切重點，命令式的口吻。她的外婆還是一如既往。


  阮知意沒感到意外，她回來隻告訴了程籽森，沒聲張。她也不知道董粟知道了多久，但若是董粟想，那就一定會有方法知道。


  阮知意沒什麽表情，聲音禮貌是禮貌，卻少了幾分親近：“外婆是有什麽事嗎？”


  “你不願意回來？”


  電話那頭還有其他人的聲音，有些吵鬧，可阮知意還是聽出來了，是董淑清的聲音。


  阮知意沉默了會兒，開口；“我可能會比較晚到。”


  那頭隻是嗯了聲，然後就掛了電話。


  阮知意盯著電話，失神了片刻。而後，抬頭對著司機開口：“麻煩送我到榆林區35號。”


  司機抬頭看了她一眼，說好。


  ……


  董家老宅看起來很是恢弘，董老太太愛麵子，所以老宅裏處處都是精致，富麗堂皇的，可看久了就覺得窒息，像座裝潢極好的牢籠。所以阮知意很少來這裏。


  可她不喜歡，對此趨之若鶩的人可不少。


  這不，她剛一進門，屋子裏的說話聲便停了。


  她看到董粟突然停住的笑，也看到董淑清眼裏的差異，也看到了滿屋子裏她叫得出名字和說不出名字的人相言甚歡。


  格格不入，阮知意腦海裏突然想到了這個詞語。


  董老太太眸子有些渾濁，她不是慈眉善目的長相，長得很有攻擊性，年輕時也是名滿江南的美人。現在，紅顏悴了，可那雙眼睛卻越發銳利。


  她看了阮知意一眼，語氣無波無瀾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