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別拋下我
“小姑姑。”她打斷她,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有淡淡的困惑:“是我做錯了什麽嗎?為什麽連我的存在她都不允許?”
總是有這麽一種人存在,他們自私自利,容不得半點可以妨礙自己的人或物存在,要是存在,那就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清除。他們不在乎別人的死活,隻守著自己的利益。
她又怎麽會錯呢?
錯的是那個自私到極致的女人,是這個對她不友好的世界。
阮煙一字一頓,堅定的告訴她:“知意,你沒錯,是她錯了。”
黑暗似乎可以把一個人藏著的所有晦暗和隱藏的心思都暴露出來,阮知意望著遠處失了神,她有些極端的想:是不是她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知意?”
“知意!”
“知意!你說話啊,別嚇姑姑!”
阮煙慌了神,在急急的喊她,一邊手忙腳亂的掀開被子,一邊在急急忙忙的穿著衣服。動靜太大,客廳裏的人走了進來,男人輕鬆的麵容瞬間嚴肅了:“怎麽了?”
阮煙第一次在他麵前紅了眼,她慌的不像話,在念叨著:“知意、知意。”
時斯年沒有多說什麽,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幫我訂兩張半個小時後的飛機。”
阮煙攥住了他的手,指尖和聲音都在發顫:“路西洲,打給路西洲,讓他去找知意。”
時斯年說好。
陽台上,阮知意垂眼看著樓下,七樓不算高,但也足夠喪命。
她也不記得了,不知道在哪裏看到過,說一個人要是從高處往下看看久了,就會想要知道從這個地方跳下去會不會死,會不會很痛,然後就會不自覺的身體往下,直至墜落,然後在墜落前的那一秒感受到炸裂般的疼痛,直到死亡。
都說人在某一個瞬間會變得很脆弱,風吹草動也會讓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崩塌。
比如現在的阮知意,她坐在陽台的欄杆上,望著天上的星星,今晚的星星很亮,她有些想她父親了。“小姑姑,我聽說人死亡之後都會變成一顆星星,然後守著自己最愛的人,是不是啊?”
那頭的阮煙有了哭腔:“知意,你別嚇我,你乖一點好不好,不要做傻事。”
阮知意沒回答,她垂下頭,不看星星了,看著樓下的花園,有風吹過來,女孩的輪廓還是一樣溫柔,連風都不忍心驚擾。
風吹了過去,欄杆上卻沒了女孩的身影,手機摔在地麵上,手機裏是女人聲嘶力竭的呼喊聲。
九月的最後一天,嘉禾沁園的草地上落了滿地的血,是刺目的紅。地上躺著一個少女,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校服,血染紅了一身。
……
“砰!砰!砰!”
敲門聲很響,急促、沒有半點耐心。
阮知意打開門,還沒看得清來人,就被他摟進懷裏,懷抱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裏。
阮知意一愣,呼吸間是若隱若現的薄荷氣息,是路西洲,他偏愛這一類的味道,所以身上總會帶著這樣的味道。
少年身上帶著涼意,呼吸卻灼熱。他似乎在不安和惶恐,阮知意扯了扯他的衣擺,聲音軟軟的,像是安撫:“路西洲。”
路西沒鬆手,眼裏的慌張和害怕遍布,深處還帶著毀天滅地的陰翳。他額上還有汗,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整個人都在發顫。
阮知意沒有說什麽,垂下手,順應的讓他抱著。
良久,路西洲稍稍放開了些,不過,還是把她圈在懷裏。他眼眸很深,眼裏還有沒褪去的猩紅,就這麽看著她,像是要把阮知意刻進骨血裏,刻在靈魂深處,牢牢禁錮住。“不問我嗎?”
他聲音有些沙啞,身上的襯衫領口的紐扣開了兩三顆,有些皺巴巴的,腳上穿著家裏的拖鞋,褲腿上有些髒,不知道是從哪裏沾到的泥水,看起來很狼狽。
阮知意眼裏水光瀲灩,映著他的身影,淺淺光暈裏,溫柔的一塌糊塗。她說:“現在有好一點嗎?”
她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像南方春天的水,溫溫柔柔的,眼睛裏總會有暖暖的光。可是現在呢?
她眼裏的光似乎暗了。
路西洲拽著她的手,目光近乎執拗:“知知,你別拋下我。”
他的眼睛在說話,把他的害怕、患得患失,全都說出來。
莫名的,阮知意心口在泛著疼,她沒說話,隻是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