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找出手機,給慕婉清打電話,告訴她自己最近有點忙,要過一陣才能去看她。
電話撥了過去,卻是很久都沒有接通。他覺得很奇怪,現在正是A市的白天,她怎麽會不接自己的電話呢。於是他又撥了過去,依舊沒有人接聽。
到目前為止,他隻知道慕婉清這幾個月的狀態很好,卻不知道她已經在超市滑倒,被送到了醫院,還在昏迷當中。
這時候,外麵的敲門聲響了,秘書進來交給他一份重要的文件。於是他便放下手機,想著晚點再給慕婉清打電話。
秘書對他說道:“由於我們這一次競標失敗,公司損失極大。原本我們對這一次競標非常重視,所以後續的一些事情……”
陳建南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疲憊的對秘書說:“我知道了,你把文件給我,先出去吧。”
他仔細地思索了一些補救的辦法,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忙得焦頭爛額,徹底忘記了給慕婉清打電話這件事情。
而雲澤這邊,很輕易地查到了陳建南的出行記錄。飛往國內各地的一些商業事務,自然不值一提。但奇怪的是,在最近這幾個月裏,陳建南頻繁的出鏡,飛往N市,有時候甚至停了半個月。
即使陳建南有境外的事務,也不會這麽頻繁的出入這個地方。雲澤看著這份記錄,陷入了沉思,他想:慕婉清就在這裏嗎?
這幾個月裏,他們頻繁地見了這麽多次,他們兩現在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他喃喃地說道:“你好嗎?如果我去把你找回來,你會願意回來嗎?”
在舉目無親的N市,又不幸昏倒在超市的慕婉清,幸虧得到了華人醫生的仗義相助,出手為她做了剖腹產。
幸虧老天這次站在了這個孤苦無依的,流落他鄉的憔悴女人這一邊,手術很成功,母子平安。
要知道在病人昏迷,沒有直係親屬簽字授權的狀況下,醫生擅自手術是要承擔很高的風險的。
國內那麽多的醫患糾紛,早已經讓每個醫生在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學會了望而卻步。
不是沒有一顆佛心,更多的是害怕一顆佛心碰到的是一個惡靈。善良如同嬌豔的花朵,美麗卻又極其脆弱。
更何況國外的醫療體係比起國內來說更為完善。此時此刻,隻能替慕婉清感到慶幸,在異國他鄉,能碰見一位真的良善慈醫,願意承受輿論的壓力,願意背負萬一出現醫療事故而帶來的可怕後果。
此身同是異鄉客,何妨他日背罵名。也許這就是當時華人醫生內心最真實的寫照吧。
看著手術後安靜躺在病床上的慕婉清,麻醉的藥效還沒有過,此時的慕婉清還在昏迷之中。
醫生看了看旁邊的心電圖,很正常。
“呼……小姑娘幸虧是遇見了我啊,那些個鬼佬醫生,看我們黃種人一直帶著有色眼鏡的,明明是一個個怕承擔責任,不敢動手,還扯一大推的歪理。真是愧對他們身上的這一身白大褂。”醫生在床邊看著慕婉清自言自語。
“其實我又何嚐不害怕呢,可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形單影隻的,既然碰見了我這個同胞,我又怎麽能袖手旁觀呢?好好休息吧,無論遇到了什麽,明天醒來又是一個晴天,畢竟其實有很多人在偷偷愛著你,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醫生在床邊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就順手輕輕帶上了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病房一下子恢複了安靜,陽光從窗戶投進來。昏迷中的慕婉清臉色有點慘白,黛眉微蹙,好像心中藏著極大的愁苦,濃得化不開,癡癡怨怨.……
雖然托那位華人醫生的福,母子平安。但是因為這段時間,慕婉清在N市又是上課,又是謀生,根本沒有能夠安心的保胎。本來胎兒的營養就跟不上,何況慕婉清還是在超市累到昏迷,致使胎兒早產了兩周。所以慕婉清此刻在病房昏迷著,而孩子也一樣,在保溫箱接受觀察,以免發生意外。
因為早產的緣故,小家夥顯得格外瘦弱。此刻在保溫箱裏蜷縮著小小的身軀,小嘴緊緊抿著,兩隻小手無意識的抓動。也許是因為來到這個世界的過程殊為不易,所以小家夥的求生欲顯得尤為強烈。
這一點仿佛像極了他那個此刻還不知道他存在的爸爸,雲澤的樣子。沒有足夠強大的求生欲,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場上,是很難上位的。這一點,小雲澤很明顯是得到了雲澤本人的真傳。
不得不感歎,雲澤的基因是真的強大。
第二天,醫生過來再次查看了慕婉清的身體狀況。雖然慕婉清此刻還陷入在昏迷之中,但是身體已經基本恢複了過來。安心的為慕婉清做了病曆記錄,退出了病房。轉身走向了育兒室的方向。
嬰兒的情況也很穩定,各項檢查數據顯示,小家夥很健康。小眼睛已經可以微微睜開了,黑漆漆的眼珠很有神,安靜的躺在保溫箱裏,含著自己的手指,不哭不鬧。
每個新生孩子,都放佛是自帶光環,可以驅散陰霾。看著保溫箱中安靜的孩子,醫生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兩天後,慕婉清終於醒了過來,下意識的觀察了四周,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隨後意識到下腹一陣疼痛,趕緊摸了摸肚子。立馬按下了床頭的按鈴,一種巨大的恐慌湧上心頭。
慕婉清最後的記憶是停留在超市中,她隻記得她在超市購物,然後頭很暈,隨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此刻,她知道她腹中的胎兒已經不見了,她不敢往最壞的地方想。孩子是慕婉清在這個陌生國度裏最後的依靠了。她離開雲澤,跋涉山水來到這裏,都是為了腹中的孩子,她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孩子,她該怎麽辦,將來該怎麽去麵對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