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姥姥說你是壞人
武效軍向前和左右看了看,感覺有些似曾相識,不正是在公交車上時經過的地方嗎,好像是秦梅香開著車轉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似的,隨口說了一句,「這麼快啊,我還以為有多遠呢!」
秦梅香雙手握住方向盤駛進小區,笑眯眯的說道,「本來就不遠嘛,若步行也就是不到二十多分鐘的距離,兩個小區中間隔著一個大十字路口,路中間又有綠化帶,開車需要繞好長一段才能過來。」
武效軍輕嘆一聲道,「大城市路雖寬,車雖好,生活也不方便,哪像平西條條道路相通,根本不用繞!」
「用鄉村集市的眼光看縣城,當然不適應,等在縣城住習慣了,自然就覺得集市落後了。我媽家就在前面那棟高層十六樓。」秦梅香笑眯眯地說著,一打方向盤將車開到地下停車場入口,掏出卡在感應器上輕輕一刷,車欄杆自動抬起,然後駕了進去。
秦梅香把車停穩,然後和武效軍下了車,把車後備內的行李卸下來,抬眼向四周看了一下,地下停車場真的好大,整整齊齊的停放著各式各樣的嶄新車輛,非常的壯觀,這種場面只有在港台大片中才能見到,不由的稍楞了一下。
秦梅香看武效軍站著不動,輕聲問道,「怎麼站著不動啊,想什麼呢?是心裡激動還是害怕,要是害怕的話就不要進去了。」
武效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說,「都是自家人,有啥好害怕的,只是想著就要親眼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你媽和后老丈人,心裡激動的通通直跳,你提前和她們說沒說我今天要過來?」
秦梅香淡淡地說,「說了!」
「你媽有什麼反應?」武效軍心裡有些緊張的問道。
「我媽有什麼反應不重要,關鍵看你怎麼做,快搬著東西上電梯吧。」秦梅香說著抿嘴一笑,提起一箱飲料向電梯口走去。
兩人從電梯出來,秦梅香緊走幾步,來到距電梯口僅有幾步之遙的房門前,輕輕摁了一下門鈴,不大會兒功夫門被打開,從中走出一位男子,武效軍心說,不用問,肯定就是秦梅香的后爸江玉衡,不由的悄悄打量了一眼。
江玉衡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頭髮烏黑,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國字臉,紅潤的臉上很少皺紋,穿著十分講究,一看就曾是一個儒雅型的領導幹部,給人一種慈祥面善,很有涵養的感覺。
江玉衡一見兩人,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問道,「小香來啦!這位想必就是從平西過來的武先生吧?」
秦梅香忙看著武效軍介紹道,「江叔叔,他正是我高中時的同學武效軍,效軍,快見過江叔叔!」
武效軍忙紳士地輕輕向江玉衡舉了個躬,「江叔叔好,打擾你老了!」
江玉衡伸手往裡相讓,很是熱情的說,「不打擾,不打擾,武先生,裡面請!」
武效軍搬著酒和飲料,笑呵呵地說,「江叔叔,還是你先請吧!」
江玉衡微笑道,「到這裡就和到自己家一樣,不用客氣!」
秦梅香先進了門,從鞋櫃里拿出一雙拖鞋,讓武效軍換上,然後用手一指,武效軍心領神會,輕輕把酒和飲料放到客廳的茶几前,悄然瞄了一眼房內,並沒有見期待已久的兒子思真,還有那位始終不待見自己的趙舒婷,心裡有些緊張的站著等江玉衡進來。
秦梅香將手提包掛到門后的衣服架上,問道,「江叔叔,我媽和思真呢,怎麼不見她倆呀?」
江玉衡輕輕一笑,用手指了指裡面那個房間,秦梅香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有些不高興的說了句,「又在和他玩遊戲!遲早這孩子要被我媽就帶壞。」說著,走了過去。
江玉衡看武效軍站著,笑呵呵地說,「武先生,不要拘束,快坐歇歇,喝杯飲料!」
武效軍笑了笑剛坐下,還沒來得及端起飲料杯,只聽裡面的門嘭的一下開了,「我贏嘍,我贏嘍,姥姥輸了,我贏嘍,姥姥輸了,嘟嘟嘟,姥姥被打投降嘍……」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子,手裡拿著玩具衝鋒槍,心花怒放的吆喝著從裡面跑了出來。
武效軍一見,心裡格外的激動,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至今不知自己親生父親是誰,從沒有得到半點父愛的思真啊,不由的鼻子一酸,眼圈泛紅,本能地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
思真正興奮地跑著,突見家裡來了個陌生人,直接撲到江玉衡的懷裡,端起槍對著武效軍調皮地說,「姥姥說你是壞人,讓我一槍崩了你,我槍一響,你要立即躺下,閉上眼睛!」
江玉衡見思真上來拿槍對著武效軍,忙把槍輕輕奪了下來,哄著說,「乖孫子,別聽你姥姥瞎說,這是你武叔叔,專門從老家過來看你的!武先生,孩子被我和舒婷慣壞了,就這樣淘氣,別介意啊!」
武效軍此刻心幾乎都被眼前的兒子給掏空了,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介意什麼,輕輕揉了揉眼睛,輕輕蹲在思真的面前,微笑著說,「思真,爺爺說的沒錯,我就是你武叔叔,咱倆還通過電話呢,你給武叔叔背的《論語》可好聽了,你還讓叔叔給你買童子軍級的大大變形金剛,仔細想想,是不是啊?」
思真人小鬼大的,仰臉看著天花板,眨巴著眼睛煞有介事地想了一會兒,突然從江玉衡的懷裡跳起來,「啊哈,武叔叔,我想起來了!」,一雙忽靈靈的大眼睛掃了一圈客廳,雙手一叉腰,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你說話不算數,食言騙小孩,沒給我買變形金剛,還是個壞人!」
武效軍看著思真人小鬼大,一副活波可愛的模樣,心裡美滋滋的,轉身拿起一個精緻的盒子,把桃木劍從裡面拿了出來,在思真面前輕輕晃了晃,抿嘴笑道,「思真,你看這是什麼,喜歡嗎?」
思真眼睛跟著桃木劍的晃動來迴轉了幾圈,伸出小手,一把奪了過去,愛不釋手地欣賞著,揮舞著,臉上簡直樂開了花,嘻笑著問道,「武叔叔,這是什麼劍?」
武效軍開心地說,「它的名字叫桃木劍,可以避邪的,小孩子只要戴到身上,妖魔鬼怪全給嚇跑了,武叔叔小時候最愛玩這種劍,老家好多好多的小朋友身上都會佩戴這種劍!來來,讓武叔叔給你戴上。」
小孩子好哄,思真有了喜愛的玩意兒,很快不再對武效軍有敵意,戴著桃木劍在江玉衡和武效軍面前跑了兩圈,看著武效軍笑嘻嘻地說,「嘻嘻嘻,姥姥騙小孩子,武叔叔真好,不過,我還想要變形金剛!」
武效軍捧著思真稚嫩的笑臉,樂不可支地說,「武效軍說話算話,答應思真的事兒肯定做到,都給你買了,不方便帶來,全在媽媽那兒放著呢,一回去就能見到!」
思真看武效軍滿足了自己的要求,小腦袋一縮,從武效軍手裡掙脫出來,蹦躂蹦躂跑著向秦梅香和趙舒婷報告去了。
每當提起秦梅香個人的事兒,趙舒婷都把武效軍恨得牙根直癢,江玉衡沒少聽罵武效軍的話,對武效軍和秦梅香之間的事兒一清二楚,昨天秦梅香打電話說武效軍要過來,趙舒婷氣得是火冒三丈,堅決不讓他來,母女倆在電話中大吵一場。
江玉衡心想,孩子從出生到現在,武效軍一眼都沒見過,大老遠的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讓見既有悖人之常情,憑這麼多年有那麼多優秀的男士追求,秦梅香就是不肯嫁人,足見武效軍在她心中的分量,她這一關也通不過。
這些年孩子一直由趙舒婷和自己幫秦梅香帶著,武效軍提出要到這兒來,說明他已有心理準備,說明他心裡很愧疚,是一個非常有責任心,很知道感激,很懂感恩的人,自己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無論以前孰是孰非,都是孩子們的事,大人沒必要再耿耿於懷,此時,自己作為一個置身事外的人,應該幫她們一把,把這件事促成。
江玉衡體會到趙舒婷的心裡感受,看她正在氣頭上,便在電話中安慰秦梅香道,「閨女,叔叔理解你這麼多年心中的痛苦,思真畢竟是你和武先生的孩子,是無辜的,應該有得到親生父愛的權力,你媽現在是一時接受不了,才沖你發脾氣,拒絕讓武先生來。這事躲是躲不掉的,不要著急,等你媽把氣消了,我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我想她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應該會答應的。」
安撫完秦梅香,江玉衡接著又和趙舒婷促膝談心,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才把趙舒婷的思想做通,但趙舒婷提出一個條件,自己堅決不見武效軍,更不能讓他在家裡吃飯,像對待姑爺那樣招待他。
江玉衡把趙舒婷的意思和秦梅香說了說,秦梅香便接受了,秦梅香試探武效軍內心的真實想法,見他心意已決,無論自己媽對他怎樣,都願接受,心裡便踏實了,並沒有提前把這些告訴武效軍,同時,也想看試驗一下他是否對自己和思真保持著真情和親情,是否把自己和思真在心中給遺棄。
武效軍忽見思真從眼前消失,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忍不住眼淚滾了下來,雙腿一軟跪到江玉衡的面前,聲音幽幽地說,「江叔叔,看著你們把孩子給我帶的這麼好,無以為報,實在感激不盡,請受武效軍一拜!」說著,咚咚給江玉衡磕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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