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紅燈區血案
兩人在大街上吃過夜宵,已是十一點多的時間,沒有了白日的喧囂,不足五百米的康寧東街卻是另一番景象。
兩側的歌廳,夜總會和洗浴中心霓虹燈不停地閃爍,在寧靜的夜裡發出刺眼的光芒,門內站著打扮的花枝招展,年輕貌美的女子招攬顧客,大大小小二十多家門店門前放著洗頭房,按摩,足療保健落地上推旋轉燈箱,清一色不透明玻璃門虛掩著,透著粉紅的色彩和晃動的人影,形成一道別樣的風景。
街上時不時有各種顏色的轎車開往夜總會和洗浴中心門前,一些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男士昂首挺胸的走進去,也有不少人掩飾不住享受后滿臉的喜悅從裡面出來乘車離開,與此形成對比的是,那些洗頭房和足浴店則被摩的載來的男士光顧。
武效軍隱約可以聽到女子嬌聲欲滴的聲音,忍不住多看上那麼幾眼,同時心裡臆想著一些比較齷齪的事情,忍不住和寧萍萍低聲道,「這就是所謂的紅燈區吧,白天人來車往的看不出什麼,一到夜裡,成了另外一種充滿幽深色彩的光景,身處其中,讓人有種無法呼吸的壓抑感覺。」
每次晚上走在這條街上,寧萍萍的心裡都充滿著排斥和不安全感,心裡莫名的恐懼和緊張,此刻,更是牢牢抓住將武效軍的胳膊,悄聲說,「這條街既是我們辦事處的早市和夜市,更是全市臭名昭著的紅燈區,晚上九點過後,無論有錢的暴發戶和有權有勢的官員,還是離家打工做小生意的男人,心照不宣的成了他們光顧的場所,不要左顧右盼的亂看,當心裏面有人出來搭訕脫不開身,快走出這條街道!」說著,腳下的腳步變得緊湊起來。
武效軍俯在寧萍萍耳邊壓低聲音笑問道,「你是這裡的地方主官,對這兒應該很清楚,是不是有很多妖嬈俊俏的妹子,把那麼多各色人等從四面八方招來啊?」
寧萍萍聞言臉一紅,反感地說,「去你的,問這個幹嘛,我可警告你,不許你想入非非動歪腦筋!」
武效軍見寧萍萍臉上帶著怒色,嬉皮笑臉的討好道,「別生氣嘛,我就是有點好奇,裡面的妹子究竟長得怎麼樣,到底有多嬌俏,有啥魅力讓那麼多男人甘願拜倒在石榴裙下!」
寧萍萍輕喝道,「閉上你的臭嘴,不動腦子就能想得到,都是一群賤皮爛貨,有啥可好奇的,趕快走!」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撲通,哎呦聲,兩人不由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留著平頭,帶著眼鏡,只穿一條褲衩的男子從一個按摩房裡被扔到了街中心,緊接著一個五尺多高的中年光頭漢子手裡拿著大砍刀,罵罵咧咧的從門店裡出來,「媽了個逼的,出來打發炮找樂子竟然不帶錢,當老子這裡的小妞是慈善扶貧啊,現在讓你嘗嘗爽過之後不出錢是啥滋味!」
說著,上前抬腿在男子身上猛踹了幾腳,疼的男子雙手抱頭,「哎呦」「哎呦」的在地上直打滾,不停地喊著求饒,「大哥,求你放過我吧,明天一早給你送一百塊錢過來!」
光頭漢子一腳重重地踩著男子的後背,兇巴巴地說,「一看你就是個不懂規矩找抽的人,別說送一百塊錢,五百也不行,想在老子面前玩女人快活不給錢,耍賴沒門!」
地上的男子凍得瑟瑟發抖,聲音有些嘶啞的哀求道,「大哥,求求你,只要放過我,五百也行!我說的都是真的,來的時候把錢包忘在女朋友家裡了,明早肯定給你們送來!」
「哼哼,王八蛋,不懂規矩,整條街上從來還沒有誰敢欠女人肉錢的,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以為玩罷不給錢就是這麼好走的,必須得給老子留點東西擱這!」光頭漢子根本不聽男子說什麼,抬腳將男子踢翻過來,伸手就去扯男子的短褲衩。
男子見光頭漢子不依不饒,凶神惡煞般扯自己的褲衩想幹什麼,趁光頭漢子扯褲衩的功夫,情急之下從地上爬起來,撒腿直奔武效軍和寧萍萍這邊跑。
由於相距不到十米的距離,轉眼間男子就會衝到兩人面前,嚇的寧萍萍寒臉失色,渾身一哆嗦,把頭藏在武效軍的懷裡,武效軍擔心她被男子抓到,成為對付光頭的擋箭牌,急忙將她抱起,閃身躲到路邊電線杆後面。
光頭漢子見男子突然起來要逃跑,頓時惱羞成怒,掄起大砍刀在後面瘋狂的直追,口中不停地喝罵道,「兔崽子,敢給老子耍花招,不想要小命了不是,給老子站住,再跑,老子一刀下去送你上西天!」
那男子哪管光頭漢子說什麼,使盡全身的力氣往前跑,怎奈剛才被光頭漢子從門內向外摔的確實不輕,又被狠狠的踹了幾腳,全身沒有一處好地方,哪兒都疼,腿腳根本不聽使喚,越往前跑,越感到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從武效軍和寧萍萍面前向前跑了不到七八米,就被光頭漢子追上了。
武效軍見男子拚命地往前跑,光頭漢子在後面咬著不放緊追,根本沒有顧上兩人的存在,一陣風似的從兩人面前掠過,慌忙拉著寧萍萍從電線杆後面出來,撒腿往相反的方向跑。
光頭漢子看著男子沒有束雞之力,文鄒鄒的像個書生,本打算一刀下去割下男子的爽快器,讓他永遠碰不了女人,熟料竟敢想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胸中的暴怒火氣立馬升騰到頂點,在接近男子的一剎那,掄起大砍刀朝他的後腦勺砍去,男子噗的一聲腦漿迸裂,慘叫一聲倒地,蹬了幾下腿,便沒有了動靜。
寧萍萍正被武效軍緊拉著手往前跑,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慘叫,下意識的回了一下頭,一眼便看到燈光下慘烈的一幕,忍不住「媽呀」尖叫一聲,雙腿打顫,差點沒摔倒。
武效軍心裡猛的一驚,來了個急剎車止住腳步,回頭瞅見光頭漢子愣在了那裡,手裡的大砍刀沾滿了鮮血,噗嗒噗嗒往下滴,那男子趴在地上腦袋開了花,鮮血從身下正往外流。暗道,不好,出人命了,自己和寧萍萍是目擊者,一旦光頭漢子醒悟過來,肯定要追殺兩人滅口,來不及猶豫,伸手將寧萍萍的嘴捂住,聲音沉悶的說,「別出聲!」然後,拉著寧萍萍的手一翻轉將她扛在肩上,撒腿就跑。
光頭漢子看著眼前的男子被自己砍死,頭一下子懵了,怔怔的站在原地沒動,耳後聽到寧萍萍的尖叫聲,這才回過神來,這倆人一旦報了警,自己就徹底完蛋了,事已至此,別怪老子無情,保命要緊,誰讓他們運氣不好,夜裡出來溜達,碰上老子將人砍死,一不做二不休封了他們的口。
想到此,光頭漢子眼露凶光,猛然調頭,揮舞著手中的大砍刀,窮凶極惡的向武效軍和寧萍萍追來。
情況危急,武效軍一心只想擺脫光頭漢子的追擊,雖然肩上扛著寧萍萍,卻像以前扛著一布袋麥子一樣,沒有任何的壓迫和沉重感,跑起來腳下生風,如同飛的一樣,不大會兒功夫與光頭漢子拉開將近三十米的距離,繞過夏夕酒店門外停車場向右拐進一條燈光昏暗的小衚衕。
光頭漢子見武效軍跑的速度實在太快,根本追不上,擔心被兩側店內的人發現,追了一段便放棄了。
寧萍萍小腹壓在武效軍的肩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緊張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暈暈乎乎像坐過山車般的難受,絲毫卻不敢動一下,更不敢出聲,只得默默的咬牙忍著。
武效軍慌慌張張,扛著寧萍萍暈頭轉向的接連轉了好幾個彎,穿過三四條小衚衕,只累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回頭不見光頭漢子追來,稍微放了點心,在一個家屬院門前把肩上的寧萍萍放下來,彎著腰,雙手按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的媽呀,總算擺脫惡人的追擊,快累死我了!」
寧萍萍驚魂未定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摸著通通直跳的胸口,心驚肉跳的說,「沒想到竟遇到這樣的事,剛才那一幕好慘啊,現在還在我頭上縈繞,嚇的我魂都快丟了,趕快回家,多在外面待一份鍾,我就要提心弔膽六十秒!」
兩人沒敢停留,稍喘了口氣,東張西望,小心翼翼的從小衚衕里出來,用了將近五十分鐘,沿著大街,饒了一個大圈,才回到手錶廠家屬院。
兩人進了家門,有種劫后逢生的感覺,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沙發上,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寧萍萍慢慢仰起臉,帶著一絲笑意說,「沒想到你有那麼大的爆發力,竟然一口氣扛著我跑那麼遠,只是我當時嚇暈了,啥感覺都沒有,現在想起來,覺得特別刺激和瘋狂!」
武效軍輕輕撫摸著寧萍萍的柔發,苦笑道,「都啥時候了,還想著什麼刺激和瘋狂,不跑快,今夜咱倆連小命都沒了!只可惜那個男的犯糊塗,去那種地方找女人尋樂子,結果把命搭上,太不值了!」
寧萍萍鬱悶的說,「那男的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看上去像個文化層次較高,頗有修養的人,竟然那麼庸俗,放著女朋友不知道珍惜,我看是死命憋的,罪有應得!」
武效軍覺得兩人深更半夜,極不適宜再討論這種沉悶的話題,搖頭道,「人已經死了,咱倆也跟著驚心動魄一場,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把這些讓人夜裡做噩夢的事忘掉,起來整點吃的,補補我消耗殆盡,空空如也的腸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