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啞巴吃黃連
醫院的行動非常快,一周內門診科室全部搬到住院部一樓,門診樓徹底騰空,後勤科也與五家住戶完成現場地面附屬物丈量,簽訂補償協議,實施拆除。
建築物拆除和垃圾清運是醫院找的施工隊,醫院安排科室骨幹和年輕職工,輪流現場監督施工隊施工,特別是垃圾是否滿車外運,要求嚴加看管,不滿車的一律不予簽字發票證認可。
這天晚上,武效軍和黨凝雪在現場值班,死死盯著五名垃圾清運裝車人員,一刻也沒有離開。由於按車計算,每裝一車,這些工人多一杴都不願往車裡放,勉強整個平廂,還要和武效軍討價還價半天,一晚上沒少費口舌。
十點過後,工人感到兩人盯的實在太死,想作弊根本無隙可乘,裝的不到半車,便停了下來,和矮胖子三角眼司機牛師傅一起來到黨凝雪面前,嚷嚷著在出車單上簽字和要票證。
武效軍伸手擋在黨凝雪面前,瞪著眼前的六個人,厲聲喝道,「車還沒裝滿,你們想幹什麼!」
司機牛師傅見武效軍不讓簽字,也不給發票證,陰陽怪氣的說,「領導也不在,你們兩個不早點回去休息,一直盯著有啥意思,提前讓我在單子上籤個字,發十車票證,然後回去睡覺,何樂而不為呢!」
「對,對,對,牛師傅說的對,給我們十車的票證,你倆不用在這陪著我們啦,早睡早歇著!前幾天其他值班的人,不到九點都走了!」其他人跟著吵嚷說。
武效軍一看有些不對勁,悄聲和黨凝雪道,你站在我身後不要動,什麼話也不要說,我來和他們周旋,然後皺著眉頭,冷哼道,「哼,想的倒美,欺負我倆年輕不是,給你們發了票證,轉眼你們幾人都跑回家了,豈不是白賺十車的錢!你們這點小心思瞞不了我,甭說十車,連半車的便宜也別想占!」
牛師傅一陣獰笑道,「幾位師傅都是為你倆好,多大點事啊,至於這麼認真嗎!按我說的,把單子和票證拿出來,讓我們簽個字,領了票證,對大家都有好處,要不然,幾位師父發起火來——嘿嘿!」
武效軍氣的眼珠子往外冒,冷冰冰地逼問道,「他們發起火來怎樣?你這是在威脅我倆嗎!實話告訴你,在我的概念中從來沒有害怕兩字。一群被我們雇來的清垃圾的,還反了你們吶,不是想白要十車票證嗎,信不信你們連前面幾車的也拿不走!」
牛師傅嘿嘿冷笑幾聲,「既然你小子不識相,老子也沒辦法,師傅們,出苦力幹了一晚上,這小子不給咱們票證,大家說怎麼辦!」
「這還用說,老規矩,幹活就得記賬給錢,不讓記賬就揍人!」兩個師傅虎視眈眈的看著武效軍和黨凝雪恐嚇著,舉起鐵杴在兩人面前晃了晃,旁邊有一個還伸手去搶黨凝雪手裡的包。
武效軍一看這陣勢,氣炸了肺,牙齒咬的咯蹦蹦直響,他娘的,太目中無人猖狂了,想來硬的不是,小爺身子骨很長時間沒有活動了,猛地轉身,奪過身旁一個師傅手中的鐵杴,飛起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然後,朝正抓住黨凝雪挎包的師傅後背上就是狠狠地拍了一下,只聽「噹啷」一聲,師傅手中的鐵杴飛出三米開外,身子晃了晃,撲通趴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哎呦哎呦直叫喚。
武效軍並沒有理他,將手中的鐵杴往胸前一橫,目光冷厲的掃視著面前牛師傅等人,語氣森寒道,「媽了個逼的,誰不怕身上帶彩,趕快過來,最好一塊上,省的小爺麻煩!」
這幫工人都是靠出苦力掙口飯吃,無非是想偷個懶,咋呼咋呼多要幾個錢,看武效軍年輕氣盛,滿臉的怒氣,不到十秒的時間,將身旁兩個同伴打翻在地,真和他打起來,沒準不會被他傷著,划不來,一個個立馬後退半步,閉嘴不言。
武效軍看其他人沒誰乾和自己較量,一隻手裡握著鐵杴,跨步上前,一把揪住牛師傅的衣領,抬起膝蓋狠狠地頂在牛師傅的小腹上,眼神寒冷的道,「媽了個逼的,敢指使人搶單子和票證,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現在就讓你嘗嘗不守規矩,鄙視小爺的滋味!」
說著,將牛師傅猛的往地上一扔,踢了兩腳,掄起巴掌左右開弓,扇了十幾個巴掌,打的他連喊疼的功夫都沒有,回頭和嚇的臉色蒼白,全身發抖的黨凝雪說道,「凝雪,拿張新簽字單給我!」
黨凝雪不知武效軍要幹什麼,張了幾張口,欲言又止,戰戰兢兢地從包內掏出空白單子和筆,武效軍伸手接過,轉臉看著牛師傅罵罵咧咧的道,「小爺今天高興,不想讓你身上挂彩,但剛才說的話還是算數的,給我在上面簽拉三車的字,註明車在路上壞了,無法繼續運垃圾!」
牛師傅心說,老子一晚上辛辛苦苦拉了十三車,只給算三車,他媽的這小子真夠狠的,遲疑了一下,卻沒有動,武效軍見他如此,上去又是連踢幾腳,「媽的,沒聽明白是吧,還用小爺再重複一遍嗎?」
牛師傅一看,不簽肯定逃不過,光棍不吃眼前虧,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提心弔膽的接過單子和筆,顫抖著手按武效軍說的一字不落的寫了下來。
武效軍拿在手中看了看,得意的點了點頭,忽然把眼一瞪,陰測測的道,「把票證全給我拿出來!」
牛師傅仰起頭,壯著膽子囁嚅道,「武醫生,都是我們的錯,不應該訛詐你們,但你打也打了,氣也出了,看在我們幾個辛苦一晚上的份上,票證就不用收了吧!」
「混賬,媽了個逼的,你是嫌小爺下手輕,揍的不夠,皮肉痒痒不是!」武效軍說著抬腿就往牛師傅身上踹。
旁邊一個年齡大點的師傅壯著膽子攔著道,「武醫生,武醫生,消消氣,消消氣,我們給,我們給!牛師傅,沒看啥時候了,不想讓大家回家了不是,趕快把票證拿出來給武醫生!」
牛師傅很不情願的從口袋裡掏出票證,武效軍奪過來,數了三張,甩到牛師傅的臉上,罵道,「媽了個逼的混賬東西,趕快滾吧!」話剛說出口,改口道,「不行,把這車裝出廂再走!」
這幫人心裡雖然極為不憤,見武效軍手裡拿著鐵杴,在一旁鐵青著臉,吆五喝六的晃來晃去,感覺頭皮都有些發麻,很是滲人,再也沒有剛才的囂張氣焰,哪敢有絲毫的怠慢,忙不迭的往車上扔垃圾,有人擔心不過關,還不忘上去平了平,堆得滿滿的,得到武效軍的同意后,灰不溜秋的把車開走了。
黨凝雪看著一群人垂頭喪氣的走後,一顆緊張的心才算放了下來,忐忑不安地說,「武醫生,你可惹下大麻煩了!」
武效軍瞪眼看著黨凝雪,狐疑的道,「惹什麼大麻煩了,咱倆一晚上守在這裡,就是盯著不讓他們偷懶,白掙醫院的錢嗎!他們想訛詐咱倆,還動手搶單子要打人,不給他們點顏色豈不讓他們得逞了,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不說,醫院真要追究起來,有口也說不清,怎能替他們背這個黑鍋啊!」
黨凝雪心有餘悸,當心地說,「話是這個理,他們敢這麼囂張,明目張胆的訛詐,主要是負責這個項目拆除,垃圾清運和建築施工的老闆,是錢扈妮科長的女婿,邱艷艷的愛人!別人為巴結討好錢科長,大都睜隻眼閉隻眼,給他們適當的放水,咱這麼做,豈不是把錢科長母女倆給得罪了!不是把自己往槍口上撞嗎,都是公家的事兒,犯的著如此認真嗎!」
武效軍驚呼道,「哦,怪不得這幫人一開始就有點橫,原來後台這麼硬啊!你咋不早說呢!」
黨凝雪以為武效軍害怕和後悔了,埋願自己沒有早點提醒他,緊張不安的說,「我還以為你知道呢,幾次想提醒你,可你滿臉的怒氣,我也插不上話,想攔也攔不住啊!」
武效軍突然一陣冷笑道,「凝雪!幸虧你沒說,真的說了,那個牛師傅已經被救護車給拉走了!」
黨凝雪聞言嚇得一哆嗦,不解地問道,「武醫生,什麼意思啊?」
武效軍嘴角露出一絲森冷的苦笑道,「什麼意思?這個邱艷艷害得我還不夠嗎,正愁沒地出氣呢,到嘴的肥肉白白壞掉,我可捨不得!好啦,事已至此,暫時放他們一馬,你把原來的那個單子拿出來撕了!明天上班的時候,把新單子和剩餘的票證交給肖科長!」
黨凝雪邊撕單子邊憂心忡忡的說,「武醫生,他們吃了大虧,肯定要和邱艷艷,錢扈妮娘倆說,這娘倆小肚雞腸,仗著和符院長有著說不清的關係,會不會找事報復咱倆啊?」
武效軍看黨凝雪心裡不踏實,別把她在給嚇著了,娓娓的分析道,「報復!白紙黑字,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只拉三車,車壞路上了,和咱倆有啥關係。你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我一個身上有病,弱不禁風的小夥子,沒人會信我能把六個出力的大老爺們打了,何況牛師傅和那兩個倒地的工人身上又沒有傷,他們只能啞巴吃黃連,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黨凝雪聽著點了點頭說,輕輕一笑道,「你做事心還是很細嗎,在亂鬨哄的環境下,竟然如此天衣無縫,滴水不露,吃了這麼大虧,錢扈妮母女倆要恨的你發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