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立規矩
武效軍沒有直接答話,停頓了一會兒,馮玉笛在那邊反催問道,「怎麼啦,不方便嗎?」
馮玉笛上次得宮外孕差點丟掉性命,難逃與自己有直接關係的事實,每每想起這事,心裡就隱隱作痛,莫名的恐懼,心慌和憂慮,有的時候很想見到她,卻很害怕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總之,心情特別的複雜和矛盾。
這次從同源回來,本打算拋開一切想法,硬著頭皮去看她,然而,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被派到山上的殯儀館,一晃過去了十來天。
趁假期到她那裡去一趟,也算了卻一樁心事,同時,將來也好向馮薇薇有個交代。
武效軍這麼想著,淡淡地回道,「方便,我在醫院,這就過去!」
從醫院出來,武效軍特意到附近商店買了一些營養補品帶著,乘坐公交車憂心忡忡地來到馮玉笛家。
進了門,武效軍立馬聞到一股特殊的異味,環顧了一下房內,客廳內較為凌亂,鞋子東一隻西一隻,茶几上放著尚未洗刷的筷子,碗,盤子,還有幾個速食麵袋子,地上腳印非常的明顯,不知有多長時間沒有打掃和拖洗,以往乾淨整潔,有著淡淡清香的房間完全今非昔比。
武效軍輕輕放下手中的禮物,狐疑地瞧著以前那個語氣溫柔,秀外慧中,極具美態風韻的馮玉笛,體態明顯消瘦,頭髮凌亂,眼角爬上隱約可見的幾條魚尾紋,臉上格外的憔悴,穿著一身寬鬆邋遢的保暖內衣,腳上沒穿襪子,踢啦著一雙棉拖鞋著一雙不由的鼻子一酸,眼眶發紅,眼睛變的模糊起來。
馮玉笛兩眼失神地盯著武效軍,一陣發獃,突然哭著拍打武效軍的前胸,「你個臭小子,這麼長時間不理不睬姐,你知道姐心裡有多痛苦,有多難受么?你知道這段時間姐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此刻,武效軍心裡愧疚的無地自容,再也沒有勇氣看她那雙眼孤單,惆悵,無助,傷心的眼神,控制不住心中久久的壓抑,一把緊緊將馮玉笛摟在懷裡,緊緊地擁抱著她,哽咽著說,「大姐,是我害你變成現在的模樣,都是我不好,是我該死,讓你受委屈了!」
或許一句話觸到馮玉笛的痛處,馮玉笛忍不住眼淚撲簌簌直往下流,凄凄地說,「效軍兄弟,自從我得病出院以來,你也不來看看我,那個該死的佟逢春始終音訊皆無,白天總怕見人,連門都不敢輕易出,整天在家裡待著,簡直就像住監一樣。要不是為了孩子浩翔,我恨不得遠離這兒,去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
一直冷清的家內突然有熟人進來,打破了往日的沉寂,武效軍彷彿是馮玉笛最為親近的人和心靈上最大的依靠,淚臉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熟悉穩健的心跳,往日的焦慮,煩躁和恐懼慢慢退卻,逐漸被一種寧靜所替代,一股安全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心裡不再那麼抑鬱,就像送周托的孩子,突然見到家長來接一樣,話匣子一打開,便一發不可收拾,說東講西喋喋不休,沒完沒了。
武效軍專註地默默地聽著,任她把心中的委屈和壓抑全部釋放出來,待她止住哭聲,緩緩將她的身子鬆開,深情地看著她缺少光澤的臉龐,雙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熱淚,心痛地說,「大姐,現在你什麼也不要想,安心養好子,我和浩翔在,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很快好起來。」
說著,轉身走到房內各個窗檯旁,伸手把玻璃窗戶打開,透透氣,然後拿起笤把把每個角落打掃一遍,將散布的鞋子和物品收集放到合適的地方,又到衛生間,拿起拖把在水池裡涮了涮,將整個屋內的地面仔仔細細地拖了兩遍,看著基本上已經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這才停了下來。
馮玉笛看著武效軍什麼也不說,只是專心地幹活,很是詫異,怔怔地看了一會兒,便到廚房做飯去了。
等將飯做好,見武效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喝著開水,是那樣的熟悉和親切,頓時頭腦清醒,心中透亮,彷彿一下子回到幾個月前,心情大好,呵笑道,「效軍兄弟,你真好,讓我感覺到往日的狀態,聽說你要來,特意買了一條你喜歡吃的青河大鯉魚,已經燉好了,準備吃飯吧!」
武效軍看馮玉笛臉上出現笑色,弱弱地問道,「浩翔什麼時候回來,等等他再吃吧!」
馮玉笛隨口道,「浩翔一大早和幾個同學去新寧清瑤山了,明天才能回來!不用等了!」
武效軍多日沒有見到佟浩翔,心裡總覺得少些什麼,遺憾地說,「原來是這樣啊!那好吧!」
窗戶已經打開半個多小時,房屋結構南北通透,屋內空氣對流很快,擔心馮玉笛身上穿的少凍感冒,起身把所有的窗戶關上,又用香水將各個房間噴洒一遍,基本上聞不到異味。
武效軍鄭重其事的和馮玉笛說道,「大姐!今天我可把房內收拾利落了,以後不許再偷懶,要天天保持這個樣子,我可要隨時抽查,發現一次一天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要罰你重新收拾三遍。還有,你的葯必須按時吃,一日三頓飯絕對不能少,晚上必須按時睡覺,吃床后必須梳理打扮,衣服必須穿的整整齊齊,都記住了沒有!」
武效軍之所以給馮玉笛立個規矩,就是想讓她平時沒事找事做,每天過的充實,儘快調適自己,擺脫憂愁,忘記煩惱,恢復正常的生活規律。
馮玉笛好像還不太明白武效軍是什麼意思,疑惑地看著他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的點頭說,「記住了!」
「記住就好,開始吃飯吧!」說著坐下來低頭開始吃飯。
幾個月來佟逢春和陳夢茹流落同源,陳夢茹因生孩子喪命,佟逢春再次失蹤,馮薇薇領養孩子,並取名馮棣康等這些事該不該告訴她,武效軍心裡一直在盤算合計著。
考慮到她身體和精神還處於病態,得知佟逢春的不幸精神上再受打擊,武效軍思討再三,最終還是打定主意暫不把這些事向她說明。
或許是心境不一樣,武效軍只顧低頭吃東西,根本吃不出以前的味道,反而有種生澀的感覺,很快就感到吃得飽飽的,沒有了胃口,放下手中的筷子,至於馮玉笛嘮叨些什麼,一點也沒有聽進心裡去。
馮玉笛看武效軍一直皺著眉頭,心事重重,少言寡語,不再像往常每次過來那樣輕鬆自然,很是掃興,見他不吃了,不安的問道,「你今天是怎麼啦,吃這麼少,是哪兒不舒服嗎?」
武效軍淡淡地笑了笑,「大姐,半條魚僅剩幾根刺了,我吃的少嗎!」
馮玉笛瞪著眼睛疑惑地問道,「你怎麼吃這麼快啊,以前可不是這樣啊!」
武效軍看馮玉笛對自己的反常很是驚訝,為緩和緊張的氣氛,半笑道,「哦,或許是在山上那種環境沒胃口,既沒吃好,也沒休息好,猛然的結束了任務,離開那種特殊的環境,胃口大開了,也就飢不擇食了,吃飯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讓你見笑了!」
馮玉笛釋然的笑道,「我還以為你哪裡不舒服呢,要是這樣姐也就放心了。前些天,薇薇給我打電話,非常的著急,問我你是否在大火中出事,我也沒有你的消息,打你的傳呼始終沒回,只好和她撒了謊,說和你已經通過電話,什麼事也沒有。薇薇要是再和你打電話,可得和我說的一致,不要穿幫了啊!」
武效軍故作鎮定地道,「大姐,放心吧,不會的!薇薇姐還說什麼了嗎?」
「只是說到年底了,公司特別的忙,今年的業績不錯,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馮玉笛沒有說馮薇薇領養孩子的事兒,看來她還不知道,武效軍也沒有提,全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飯後,武效軍叮嚀囑咐馮玉笛幾句,看她心情不再沉悶,格外開心,這才放心地借口離開。
從馮玉笛家裡出來,武效軍來到大街上公用電話旁,掏出201電話卡,直接撥通了秦梅香的大姐大手提電話。
電話接通,沒等對方開口,武效軍搶先說道,「梅香,是我,效軍!」
電話停了一會兒,方傳過來秦梅香深沉的聲音,「你還知道打個電話,真沒被燒死啊!」
秦梅香毫不客氣地來這麼一句,並不是一般的人能說出口或開這種玩笑的,她沒有再訓斥自己讓喊她秦經理,超出武效軍的意料,嘿嘿笑了兩聲,嬉皮笑臉地慨嘆著說,「在死人堆里混了七八天,閻王爺罵我不是好東西,不能不要孩子和她媽,不讓我玷辱他所掌管的地獄,讓黑白無常把我打了回來!」
秦梅香沒好氣地說,「瞎嘚瑟,活該你這樣,除了會給別人添麻煩,讓別人為你提心弔膽,夜不能寐,連一堆臭狗屎都趕不上,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算你有自知之明。」
好不容易和秦梅香通次電話,挨她幾句心繫關心和牽挂的罵,武效軍心裡感覺一陣暖融融的,特別的舒暢,本想和她再閑扯幾句玩笑話,又怕她對自己心裡憋著一股氣,依然心存反感,得知自己平安無恙后不願再和自己多聊,將電話給掛了。
於是,嘴上開始收斂一些,用認真的口吻問道,「昨天晚上,白玲燕和我說有個姓雷的女士打電話問我的情況,是你讓助理雷玉靜給她打的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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