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滾出去
此言一出,所有在場的人一片嘩然。
「怎麼回事,她這是什麼意思?」
「沒聽說啊!」
「就你白長了一張聾耳朵,這兩天前後村都議論開了,效福娘是被平順打死的,娘家人不願意了,拿平順沒辦法,逮著他幾個兒子替效福娘出氣呢!」
「真有這事兒?」
「那還有假,要不人家娘家人也不會這麼折騰武家人,連累著全村人跟著倒霉!」
「沒想到平順老了老了還這麼狠,整出這種事,依我看東庄人夠好說話的啦,要是我,早領著人把桌子全給他們掀翻,讓所有來的客人吃不成飯,把問事和所有的幫工全給趕跑,叫他們爺幾個自己去發喪埋人,丟人丟到十萬八千里,幾輩子都翻不了身。」
「滾一邊去,就你能幹出這種斷子絕孫,損人不利已的缺德事。」
——
夏雷媳婦痛恨地說,「俺小姑到你們家幾十年,辛辛苦苦沒日沒夜地給你們武家賣命,吃不飽穿不暖,還時常挨打受你們武家的氣,我們看在眼裡,氣在心裡,不好說什麼,過去的也就算了。沒想到最終還是死在你們武家人之手,俺小姑冤青了。今天就是讓親戚朋友和鄉里鄉親知道你們到底是一群啥人。」
夏雨十分惱怒地說,「俺小姑的死你爹有很大的責任,你們兄妹幾個統統都逃不了干係,今天咱們就舊賬新賬一起算!」
起初和武勇祥,胖孩等人立在一旁,基本上沒做啥勸止。
武效亮知道東庄人心裡憋著一肚子火,既然他們想發火,就讓他逮著效福弟兄幾個發一下。
現在他們把苗頭直接指向大叔,要是再繼續掰扯下去,沒事也讓他們給整出事來,真的要名揚百里了。
那時不單純大叔一家臉面不好看,捎帶著也會連累自家兄妹,整個家族顏面無光,心裡很是不爽,不能再坐視不管。
武效亮和武勇祥,胖孩悄聲耳語一番,徑直來到夏雨面前,心平氣和地說,「老表!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現在俺大嬸已經不在了,你們心裡有啥不痛快,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他們弟兄三個也全部都接受了。人死不能復生,適當出出氣也就算了!」
夏雨聲音生硬地說,「俺小姑死的不明不白,不把這事搞清楚弄明白,決不能善罷干休!」
武勇祥上前勸道,「都是親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有些話點到為止,有些事裝點糊塗更好,真要弄的一清二楚誰臉上都不好看,算啦算啦!」說著將夏雨推到一旁。
武效亮趁機來到春雷和秋豐面前,認真地說,「兩位老表!你們的本意無非是想辦我們爺幾個的難看,讓我們爺幾個丟丟人,現在在場上百人,有親戚,有四鄰,有外村的朋情,應該說達到了想要的效果,這些都無所謂,我們都接受。但凡事都要留有餘地,適可而止,不可做得太絕太猛。過了今天,什麼事都沒發生,咱們還是好親戚,好兄弟。希望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
秋豐語氣緩和的說,「效亮哥!其實我們也不想這樣,但實在沒辦法,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俺小姑這些年怎麼過來的,到頭來被人指指點點落個被打死的名聲,要是你心裡會咋想,能舒服和痛快嗎!」
武效亮說,「秋風表弟說的是,要是我比你們還惱火!但外界怎麼說是外界的事,因為有些事往往越傳越離譜,與事實出入越大。至於俺大嬸是不是真像外人所說所傳,我想你們心裡也有八**九。所以呢,這事到此為止,再繼續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你說呢。」
春雷點頭道,「效亮表弟說的沒錯,豐啊,把你二哥和其他人叫過來,咱們走吧!」
武效亮忙說,「春雷大哥,稍等片刻,你們看這謝孝的事怎麼定啊!」
十年前,隨著爹娘年事已高,無力再應付喜紅白事,逢年過節的招待客人,春雷母親就把自家主客分給三個兒子支應,武平順家被分給了秋豐,平常一般這邊有什麼事都是由秋豐過來。同樣,這邊去東庄一般都是直接去秋豐家。
效軍娘過世弔喪的事,東庄自然是秋豐總牽頭,總召集,其他人僅是配合跟隨而已,謝孝的事最終還是由秋豐來定。
春雷看了看秋豐說,「豐啊!你說怎麼辦?」
秋豐合計道,「明天時間太近,後天俺二哥大姑娘回門要請客,只能定在後天了!」
春雷問武效亮道,「到時候這邊大概能去多少人?提前心裡有個數,孬好也要準備一下!」
武效亮說,「我們差不多要去五六十個人。」
秋豐說,「中,我知道了,大哥,咱們回去吧!」
很快春雷帶著大隊人馬離去,看熱鬧的人也跟著散了。
武效福弟兄三人在地上跪了半個多小時總算熬到頭了,立馬從地上站起來回到堂屋內,每個人端起碗水一口氣喝個精光,很快都癱軟在地上。
武效亮把謝孝的事和弟兄三人說完就到院內,和武效瞾一起招呼村裡幫工拆灶火,刷鍋碗,送桌椅板凳去了。
待眾人散去,武平順看著客人拿的堆積如山的餅乾,十幾條挽幛,上百條香煙,還有百十來斤生豬肉,二百多個饅頭,和武效森淡淡的說,「這些我一個人吃也吃不完,也不好處理,除了謝問事的,給你小叔,效雲,效梅和效亮弟兄倆外,其他的你招呼著都分了吧。」
武效森點了點頭,把剩餘的東西不多不少全部分成四份,自然的效福幾個孩子和效起媳婦提前都拿走了,效森那份饅頭也讓他們均分了。
武效軍肯定不會帶一點東西的,那份自然不會分給效福和效起的,被效梅收了起來,放在武平順房內。
傍晚的時候,兄妹六人到母親墳上燒過回頭紙,武效福已經徹底支撐不住了,沒精打采,失魂落魄地回家睡大覺去了。
當然了,他這覺睡的一點不清凈,一進門就被喬娜劈頭蓋臉痛罵,「這場事咱家除了你我和世界被人家打的差點殘廢,出了一大筆錢外,落著什麼啦,得了什麼好啦!天底下就沒有你這麼窩囊廢的人,別人誰想欺負誰欺負,誰想打就打,誰想罵就罵,你還恬不知恥的摻和他們的事,還不如趕快死了呢!」
武效福兩頭受氣,敢怒不敢言,再大的委屈在心裡憋著,任憑喬娜在自己面前怎麼發牢騷,怎麼啰嗦,躺在床上始終一聲不吭,默默地回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令他最為慚愧和後悔的事,不該在喬二娘面前說那句不該說的話,不該在母親住院的時候依然在家逍遙自在。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自己事前向舅母和大姑提示,母親是被父親打死的,為何大姑自始至終沒幫自己說一句話?舅家人雖然提到父親被打的事,為什麼還揪住自己不放?反在那麼多人面前像打落水狗似的打自己,卻不打效起和效森,讓自己當眾出醜,丟人現眼,難道自己以前真的做錯了嗎。
武效福越想心裡越糊塗,越理不出頭緒,感到心裡越亂,越感到全身沒一處輕鬆的地方,最後心一橫,就這麼著吧,不想了,心中的包袱放下,疲倦勁迅速升騰,接著也就大睡了,直到第三天中午才醒過來。
武效起和武效森等人回到家裡,在武效雲和武效梅做飯的時間,和武平順身旁和武效森聊起東庄人反常的做法,「咱舅家幾個老表心裡想明鏡似的,說咱娘是被咱爹打死的,那只是借口,其實還是沖著效福來的,要不咱倆也在地上跪著,為什麼但用腳踢他,不踢咱倆!」
武效森忿忿地說,「無論沖誰,人也丟了,臉面也沒了,都已經過去了,還說這些有啥意思啊!」
武效起提高嗓門說,「一切都晚了,說是沒用,我就不明白東庄人怎麼突然說,咱爹把咱娘大死的?」
武平順本來全身無力,傷心之至,氣憤懊惱,突然聽武效起說是他把老伴打死的,頓時全身的神經緊繃了起來,猛然從床上坐起,驚疑地喝問道,「效起,你剛才說什麼,什麼你娘是我打死的?」
武效起被武平順的喝問嚇的全身一哆嗦,支支吾吾地說,「春雷表嫂說俺娘死得冤,是被你打死的!」
武平順聞言,瞬間感到萬箭穿身,五雷轟頂,頭簡直要爆裂一般,萬萬沒想到自己頭上被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這種打擊對他實在太大了,怔怔地愣了好半天。
幾十年來,兩人雖然磕磕絆絆,也沒少對她動手動腳,但天地良心,自己始終也沒有往死里打她的心。
不錯,一個月前,因為世界娶媳婦去不去的事,自己盛怒之下搗了她幾拌草棍,要是因為這她不在的話,愧對老伴終生,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
武平順突然情緒失控,嚎啕大哭著將自己的頭對著牆「砰砰砰——」就是一陣猛撞。
在廚房做飯的武效雲和武效梅聽到父親痛哭和撞牆的聲音,急忙跑了過來。
武效起和武效森被父親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的不知所措,驚恐萬分,身子僵在原地!
武效軍突然見父親如此作踐暴虐自己,瞬間臉色煞白,上前雙手緊緊摟住武平順的腰,和武效雲武效梅一起,將父親拖到院內,一刻也不敢鬆開,扭臉怒目圓睜地看著武效起,脫口怒道,「誰讓你這張嘴沒事找事胡說八道了,還不快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