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叔侄拚命
榔頭正開著剪麥機順著村間小路向前走著,見武效軍三步並作兩步走,急急忙忙來,立即停了下來,「效軍啊!你啥時候回來的?」
武效軍看著榔頭和他的剪麥機,笑呵呵地說,「榔頭叔,剛回來,剪麥機這麼新,是你剛買的吧?」
榔頭看著武效軍興緻勃勃地說,「你也知道,我家就那二畝地,要說買台剪麥機確實不值當。不過,現在時興這個,省時省力,大家都在用,可是一樁大買賣,我就看中了一點。一咬牙,把一年在外面打工掙的錢都拿出來買了台。初算起來,用不了十天半個月,本錢就掙回來了,比打工克強多了。」
武效軍奉承道,「嗯,榔頭叔這些年沒白在外面闖蕩,經濟頭腦,市場眼光很獨到。你這是準備下地為鄉親們服務的是吧。」
榔頭得意地笑笑說,「你們文化人說話就是中聽,啥服務不服務的,就是幫大家干點活收個油錢而已。這不,剛從街上開回來在村裡就碰到你大侄子世界了,非讓我在他地里開頭鐮不可,我就答應他了,正往南地他家地那兒干呢。」
「榔頭叔,既然這樣,你就先到我家地里來吧,這兒最近不是。」
「成,誰先誰后都一樣,都是你們家的。」
榔頭說著啟動發動機,一打方向盤,就要往武效軍家地的方向走。
「榔頭爺,你要幹嘛,我家地直接向前,你正走著咋能拐彎啊?」
榔頭見武效福家大兒子世界拉著架子車,和他新娶的媳婦辛翠從後面趕了過來,臉色特難看,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自己,嘿嘿笑道,「世界啊!我剛走到這兒,不是遇到你小叔了嗎,他說這兒離你爺的地近,再說都是你們一家子的,都一樣,就想著先把他家的麥子割了,然後再到你家那去。」
武效軍和世界一家本來多年不說話,見面仇人似的,再加上前段時間自己娶媳婦沒有近親給捧場,很沒有面子,更對武效軍恨之入骨,氣不打一處來,不但連看都沒看武效軍一眼,而且瞪眼看著榔頭氣呼呼地說,「榔頭爺,咱倆說好的你的剪麥機在我地里開頭鐮,就不能中途變卦,今天無論是誰都不行,你必須繼續給我往前開。」
世界說著,嘟囔著臉拉著車子攔在剪麥機的面前。
世界媳婦辛翠剛過門沒多久,在村裡幾乎不認識幾個人,以前只聽說世界家是一個大家,他爹兄妹六個,他爺兄妹五個,家大人多親戚也多,何況還有兩個叔都是大學生,是一個很不錯的家庭。然而,在嫁進武家門那天,僅僅見到堂伯武效亮,三叔武效森和三嬸朱春燕,甚至連爺爺奶奶也沒在場,為此事和世界鬧了幾天情緒。
當然,她不會知道公婆與家裡人積怨很深,矛盾較重。
辛翠看著面前這個個子高高,文質彬彬,穿著講究,農村人那種風吹日晒面色不太重,與世界年齡幾乎不相上下的小夥子,不知他是什麼人,也不敢開口,只是站在世界身旁靜靜地看著三人爭吵和理論。
武效軍看世界這個架勢,明擺著是在和我作對,在和老爺子作對嗎,不由得心中的怒火騰騰地直往上躥。心說小兔崽子你***是什麼東西啊,想在我面前耍橫沒門,我可不吃你小子這一套,今天我還非和你叫這個勁不可,看誰能扭過誰。於是道,「榔頭叔,這樣啊,你出村只見我一個人,我是你的第一筆生意,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到底做還是不做?」
他們叔侄倆在此較起勁啦,都不是好惹的主,先給誰干都不好使,這下榔頭左右為難了,很難為情地說,「效軍,世界,我倒是無所謂,還是你爺倆商量吧,你們說先干誰的就干誰的!」
武效軍搶先開口道,「我是你的第一筆生意當然先到我地里去。」
世界十分傲慢地說,「榔頭爺,我沒有和任何人商量的理由,更沒有商量的餘地,必須到我地里去,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從這兒把剪麥機給弄走。」說著從架子車上拿起一把三股桑叉杵到地上。
武效軍本來不想和世界在此發生爭執和衝突,看他這架勢想干架,心說,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啥能耐。
武效軍什麼也沒說,走到架子車前抓住車把用力往旁邊一推,稀里嘩啦的直接攢到路邊溝里去了,「榔頭叔,攔路的傢伙我給扔到一邊去了,開機,走人!」
榔頭沒想到武效軍會突然來這一手,憑世界那種火爆子脾氣,這爺倆非打起來不可,他可不敢動。
世界見自己的架子車被武效軍推進溝里,頓時臉色發白,惱羞成怒,哪管什麼叔不叔,侄不侄的,看著面前的武效軍就像是當年的八路遇到日本鬼子,恨不得一下子把他劈成八瓣,一心將他往死里整,惡狠狠地說,「武效軍,你個狗雜種真是欺人太甚,今天我非一叉扎死你個王八蛋不可!」
說著猛然將手中的桑叉放平,緊握手中,使勁全身的力氣快速出手,叉尖對準武效軍的前胸直刺而來。
榔頭見大事不妙,世界下手實在太重太猛,武效軍想躲都來不及,要是被紮上不死人也得心肝肺被穿透,嚇得寒臉失色,大聲喝道,「世界,快住手,那是你小叔,千萬不能胡來!」
榔頭這句本身就是廢話,世界此刻早已氣昏了頭,惱紅了眼,豈會聽他的,下手毫不留情,何況手中的桑叉已經發出去了,想收也來不及了。
世界媳婦辛翠剛過門沒多久,嚇得「媽呀」驚叫一聲,雙手捂臉癱坐在地上。
武效軍既然敢將世界的架子車給推進溝里,就料到他不會善罷甘休,會來這一手,心裡是有所防備的。
武效軍見叉尖來勢洶洶,硬生生地直奔自己而來,就在要近身的一剎那,閃電般後退半步,「啪」的一聲一把抓住邊齒,順勢用力向左側一帶,世界沒來得及反應,就撲通一聲爬到地上來個狗啃屎。
武效軍快速鬆開叉齒,在叉把從面前衝出的瞬間,牢牢把在手心,一翻手腕,將叉尖反過來,對準還沒來的及爬起來世界的屁股,噼里啪啦的一頓狠打,口中不停地罵道,「兔崽子,給我耍橫,你還嫩點,不給你點顏色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想要我的命還沒那麼容易,今天我要你好好長點記性。」
世界趴在地上毫無翻身,甚是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武效軍雖然沒有世界那種往死里整的心,但連珠炮般的這頓暴打,屁股不被打開花也被打成發麵餅,世界還真的挺不住,吃不消,在地上哭爹喊娘聲嘶力竭地大罵。
榔頭和辛翠從驚愕中醒過來,趕忙上前攔住武效軍,將他推到一旁,不住地說,「效軍,效軍,停下,快停下,你當叔的咋能和孩子一般見識,算了算了,消消氣!」
武效軍只是想教訓一下世界,見打得差不多了,便停下來,怒沖沖地說,「小毛孩子,動不動說話發沖,動不動就目中無人想干架,他還以為天王老大他老二,和我叫板,還以為我好欺負啊,以後膽敢在我面前沖盛一次,我就毫不留情地教訓一次。」
辛翠哭著喊著蹲到世界身旁,用手將世界從地上拉起來,拍了拍他身上浮土,見他嘴角流著鮮血,心疼地說,「世界,你流血了,快上村衛生室看看去吧!」
世界忙騰騰地從地上站起來,一手捂著嘴角,一手捂住火辣辣的屁股,疼的呲牙咧嘴,滿頭大汗,痛苦難耐,兇巴巴地等著辛翠喝道,「看你媽個蛋,滾一邊去!」
辛翠被罵的一愣一愣的,委屈的嘴張了幾張也沒說出話來,一扭臉哭著跑回家了。
世界忍著劇痛,雙眼放著凶光,瞪著武效軍惡狠狠地說,「武效軍,此仇不報非君子,你這個吃人飯不拉人屎的狗東西,咱們走著瞧。」
榔頭想著剛才武效軍快速和發狠的那一幕,世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要是再把武效軍給惹急了,頂在火頭上,不把他打個半死才怪,真替世界捏把汗,心急地沖世界一瞪眼,厲聲呵斥道,「世界,少說幾句行不行,還不快走!」
世界在武效軍面前吃了大虧,雖然不甘,心裡卻怯怯的,對他充滿一種恐懼感,踉踉蹌蹌地邊走邊嘴硬的說道,「武效軍,今天這事咱倆沒完,你給我等著!」
武效軍隨口說道,「隨時恭候!」
叔侄倆這麼一干架,地中的人遠遠都看到了,雖然好奇,但誰也沒有近前。
蹲在地頭正和幾個人侃大山在等剪麥機的武效福猛然見武效軍用桑叉打世界,便跑著過來,沒走十來步就被胖孩給攔住了。
這個胖孩也就是本文開始與武平順和武效軍在一起拉玉米的那位,武效軍管他腳胖孩爺。
胖孩很自然地知道世界因何與武效軍打起來,他們倆年齡不相上下,屬同齡人,打打鬧鬧一陣也就結束了。大家看著武平順一春沒得消停,心情一直處在鬱悶之中,身體每況愈下,整個人都要垮了,能不能躲得過這個麥季都是問題。要是武效福加入,這事就鬧大了,最終受到傷害最大的還是武平順。
世界罵罵咧咧地走後,武效軍的氣也消了一半,苦笑著榔頭說,「榔頭叔,看這事鬧的,讓你受累了。」
榔頭嘆氣道,「剛才差點把我嚇暈了,只要沒出大事就好。都已經過去了,別在這耽擱時間了,走,給你割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