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飄零新春
白玲燕想了想說,「我倒是想去,就怕我爸媽又不答應。乾脆這樣吧,這次不再告訴他們,節前你別走,初二我大姐和姐夫去我家,你也去,然後咱倆一塊回來去你家。」
武效軍搖搖頭說,「初二我去你家,沒名沒分,不行不行。你這麼早回來她們也一定會多想。」
白玲燕說,「沒啥不行的,我大姐沒結婚的時候,大姐夫也去了我家。現在你和我家人都熟識了,沒人把你轟出來,就按我說的辦。你現在就和家裡說,咱倆初三回去。」
武效軍猶豫了一陣,嘆口氣說,「好吧!」
武平順和效軍娘剛有一點舒爽的心情,便被喬娜無中生有在村裡製造輿論亂放話給泯滅了。武平順一氣之下就要去找武效福和喬娜算賬,被效軍娘攔住了,一連幾天都沒出門。一入臘月,天天盼著武效軍回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臘月二十八,武效森從縣城回來,武平順憂心地道,「不知效軍是咋回事,過節到底回不回來,連個信都沒有,他是想把我急死。」
武效森向來心裡不裝事,武平順一說他才想起來,慢吞吞地說,「爹,娘,你看我這記性,半個月前效軍給我打次電話,說他和白玲燕初三回來,一忙我把這事給忘了,沒來得及和你倆說。」
效軍娘氣呼呼地數落道,「忙忙忙,就你忙,你知道我和你爹這段時間是咋熬過來的嗎,效福兩口子恨不得把家給我們端了,地全給瓜分了,連我和你爹吃飯咋兌都想好了,我倆寒心都快寒死了,就盼著效軍回來。你長時間不回來,家裡的事不聞不問也就算了,可你不該把效軍什麼時候回來的准信吃了咽在肚裡。」說著效軍娘嗚嗚哭了起來。
武效森一聽倒覺得沒有什麼,淡淡地說,「地分了好啊,你倆也不用再操心受累了多好的事兒,我覺得還是大哥大嫂想的周到。」
武平順一聽頓時火冒三丈,騰的從地上站起來,厲聲罵道,「混帳東西,和效福一路的貨,滾出去,永遠不要回來,我也不想再見到你,趕快滾,滾滾滾……」邊罵邊將武效森向門外推。
武效森想著自己也沒有說什麼,爹咋這麼煩感,到底是咋回事啊,實在想不通。看著父親十分惱怒的樣子,說啥他也不聽,只好離開家來到小叔武平順家。
武平春見武效森愁眉苦臉的過來,問道,「效森,你爹沒在家嗎,恁不高興,是不是和春燕生氣了?」
武效森委屈地說,「小叔,真不知我爹吃錯啥葯了,我就說一句地分了好,他就大動肝火,連話都不讓我說就給攆了出來,你可知道是咋回事?」
武平春把武效森讓進屋內,兩人坐下來,才慢慢地說,「效森,你有幾個月沒有回來了吧。這幾年對你爹和你娘來說,從來沒有從效軍那回來心裡高興,心情舒坦,應該說這是難得的好事。但這種好的心情很快就被效福和喬娜潑了冷水,再也沒能打起精神。」
武效森不解地問,「我娘說地分了,就連他倆吃飯咋兌都考慮好了,我爹和我娘應高更高興,還有啥可煩的?」
武平順陰沉著臉說,「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問題在於效福動機不純,不是替你爹你娘和效軍著想,處處再打自己的小算盤。你也知道,你爹你娘為什麼去平西。可效福和喬娜在四鄰八村到處吆喝,說效軍已經在平西結婚,以後不會回來了。就合計著他和效起兩人如何分地,如何你和效軍如何佔大頭兌你爹你娘吃飯的錢。八字沒有一撇的事,你說你爹你娘能不生氣嗎?即使將來分地也不可能沒有你和效軍的。」
武效森這才搞明白,「怪不得我爹我娘氣這麼大,我大哥確實不應該這麼做。地對我來說沒有啥用,要不要無所謂。」
武平春認真地說,「要不要是你的事,將來你爹給了你以後如何處理還是你的事,但你爹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不給你,這是理,你爹不會做輸理的事,這點我心裡最清楚。更何況,你家這種狀況,咋分也不是你效福說了算,你提前把他三個越過去,不是再朝他們的家嗎,天底下哪有這麼做事的。」
武效森在爹娘那裡碰了一鼻子灰,從武平春家裡出來沒敢再回去,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縣城家裡,進門剛坐到沙發上,電話鈴就響了,火就不打一處來,拿起電話忿忿地說,「一會都不讓人清靜,看病直接去病房!」說著就要掛電話。
只聽電話中一個男子的聲音說,「喂,是武效軍的哥哥武效森家嗎?」
朱春燕在一旁見武效森滿臉怒氣的樣子,不知是誰來的電話,擔心情緒激動說出不中聽的話得罪人,一把接過電話笑呵呵地說,「是是是,我是效軍嫂子,請問你是哪位?」
「哦,是效軍嫂子啊,我效軍同學羅筱的爸爸羅文,幾年前咱們在一起吃過飯,不知你有印象?」
朱春燕想了想還真有這個人,忙笑道,「想起來了,原來是羅叔,你好啊,對不起,剛才效森心情不太好說話有點沖,你千萬別介意啊!」
「沒關係,沒關係,我也是從科室里打聽到你家的電話,有點冒昧打擾你們啦。」
「羅叔,沒關係,沒關係,你有什麼事嗎?」
「也沒有啥大事,就是羅筱媽媽回來過年,老是說效軍幫了我家大忙,回來一次也不容易,當面拜謝一下效軍爹娘,效軍回來沒有?」
「羅叔,謝謝嬸子啦,效軍實習比較忙,他說大概初三才能回來。」
「這樣吧,效軍回來之後,別忘了告訴他叫上老武哥武嫂,還有你和效森,初五在元真飯店,大家聚一聚,嘮嘮家常,了卻你嬸一樁心愿。拜託了啊!」
「羅叔你太客氣了,一定辦到。你不要訂桌,初五你和嬸子直接到縣醫院來,一切我會提前安排好的。」
朱春燕放下電話,瞪了武效森一眼,埋怨道,「看你沒有正點的臭脾氣,連問都不問上來發痛脾氣,差點沒弄錯事。效軍的同學羅筱爸媽要在節后見你爹你娘,你說怎麼辦吧?」
武效森愣愣地說,「很正常,見就見吧!」
朱春燕說,「是不是現在就和家裡說一聲,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別到時不好說話。」
武效森剛剛惹了一肚子氣還未消,隨口說了句,「初一回去再告訴爹娘。」
宿舍里的學生都提前回家過節,宿舍里僅剩武效軍一人。
白玲燕擔心這幾天武效軍的吃飯問題,把他爸爸的煤火生好,又買了點饅頭和熟菜,一切安排停當,留下房門鑰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除夕這天,武效軍在大街上轉了一圈,和往日的繁華喧囂相比異常的清凈,各家店鋪關門,行人也比較稀少,由於市區內禁放煙花爆竹多年,絲毫感覺不到任何過年的氣氛。當大家都沉寂在過年的喜慶當中時,隻身飄泊在異鄉的自己,對這座城市突然有種陌生和被遺忘的感覺,思鄉之情陡然劇增。為了白玲燕拋棄在家年邁的父母,不能回去陪伴他們,心裡很不是滋味,覺得特別慚愧和對不起他們,他開始懷疑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心裡一時煩躁,苦悶,後悔起來,但卻無可奈何,他不願再想下去,也許科室里也許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那裡才能消磨如年的時光。
武效軍回到白玲燕爸爸住處,將饅頭和菜熱一下吃了,無精打采地下了樓,瀏覽著沿路各家新帖的春聯,慢慢向醫院走著。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叫他,趕忙扭頭,不遠處站著一位身穿黑色連體羽絨服,手裡提著包裝食品的漂亮氣質中年婦女,正用一雙驚喜的眼睛看著自己,他感覺特別面熟,瞬間想起,正是馮薇薇的姐姐馮玉笛,驚喜地向前緊走幾步問道,「馮大姐,你怎麼在這兒啊?」
馮玉笛滿臉欣喜地說,「武老師,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沒想到真是你,沒回家過年啊!」
武效軍笑道,「我有點事,節后再回去。你和佟經理不是都調到東北去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馮玉笛輕笑著說,「昨天剛回來,收拾半天房子,這不剛到附近超市買點東西。」
武效軍不解地問道,「哦,你回來是有事吧?」
馮玉笛說,「是有點事。前兩年我和老佟都調東北去了,剛開始一年多倒也輕鬆,後來逐漸就不行了。半年前廠里突然按照中央對國有企業下崗分流,減員增效精神實施大裁員,我和老佟也未能倖免。後來一想,下崗就下崗吧,有的是經驗和技術,到哪都不愁飯吃。畢竟在這裡時間長,優勢多,我和老佟一合計,他就讓我先回來了解一下這裡的情況。對了,你要沒有別的事,今天咱倆一塊搭夥過節,相互有個伴,都不寂寞。」
武效軍低頭想了一下,都是老熟人,蹭她一頓飯吃也無所謂,於是笑著說道,「其實我就是閑著沒事瞎逛,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打擾你了!」
馮玉笛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笑道,「客氣什麼,都是熟人不用客氣,外面天冷,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