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逗你玩兒
武效軍頓時熱血沸騰,兩眼直直地緊盯著面前這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室內突然有人問道,「小香,你在和誰說話啊?」
話音沒落,一位滿頭烏髮,面色紅潤,穿著雍容華貴的中年婦女笑著走了出來。
武效軍見貴婦正是以前性格高傲,氣質高雅的鎮長夫人,梅香的媽媽趙舒婷。多年過去,不但人沒變樣,而且比以前還容光煥發精神百倍。心裡一陣驚慌,像做賊似的發憷,硬著頭皮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阿-姨-好!」
趙舒婷立即收斂笑容,橫在門內,上下仔細打量一番武效軍,憤怒的目光緊盯著秦梅香道,「你怎麼不長一點記性,他是不受歡迎的人,還把他領到家裡來!」
秦梅香不屑地說,「媽,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不也是天天盼著效軍回來嗎!」
趙淑婷嚴厲冷峻地說,「我盼著他遭天打雷劈,扔到野地里被狗吃!快叫他立馬在我眼前消失!」
秦梅香看母親言辭犀利,用哀求的語氣道,「媽,效軍好不容易回來,讓他到家裡,咱有話到好好說,行嗎?」
趙舒婷早已憤怒至極,哪裡聽得進秦梅香說話,二話沒說從身旁的鞋櫃里拿起一雙高跟鞋,一把推開秦梅香,沖向武效軍照頭便打,口中不停地罵道,「進門,進門,進你娘個頭,打死你個禍害人的臭流氓!打死你個忘恩負義的鱉孫王八蛋!打死你個……」
武效軍見此情形,嚇的七竅生煙,全身打顫,趕忙轉身往一旁躲閃,不料「嘭」的一聲頭撞到牆上,疼的他「啊」吼一聲,驚醒過來。
武效軍發現原來是南柯一夢,不知自己的頭怎麼撞到車玻璃下方的硬鐵沿上,疼的十分難受。
此時車內已經亂作一團,人們紛紛探頭向車外張望,七嘴八舌地相互問,「咋回事,咋回事,車撞到哪兒了?」
過了一會兒,售票員扯著嗓門吆喝道,「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車被冰滑到路邊的土坑裡,開不出來,請男士全部下去推車。別耽誤時間,都自覺一點。」
武效軍一隻手捂著額頭,呲牙咧嘴地從位子上站起來,隨著其他乘客下了車,悄悄站在一旁向四周看了看,這是一個兩縣交界的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柏油路邊土路上修路施工拋灑形成一條五十多米長的水帶,結著一層厚厚的冰,沖向旁邊將近一米深的土坑,車頭斜衝進坑內,所幸司機掌控的好沒有側翻。
二十多個大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車從土坑裡推了上來,實屬意外,又急著趕路,誰也沒有抱怨什麼。武效軍上了車,見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婦女坐在自己座位上,正在哄懷懷裡哇哇直哭三四歲的小男孩,感覺是夢中之境突現,什麼話也沒說,靜靜立在走道上。
那婦女有點不好意思地抱著孩子站了起來,「兄弟,還是你坐吧!」
「大姐,你抱著孩子不方便,坐吧,坐吧,我站著無所謂。」
武效軍一發仁慈之心把座位讓出去,自己可倒了霉,立在走道上,被人擠的站不直身,蹲不下地,上半身傾斜著,**的坐背死死地頂住右側髖部。剛開始倒不覺得有什麼,時間長了感到實在難受,有點吃不消,卻無法改變。他一心盼著車能開能快一點,哪怕早一秒結束這次痛苦難耐的旅程,也是一種最大的享受。
這台車堪稱名副其實的老爺車,不但一路上四面冒風,爆胎、漏油、繞路全佔了,走走停停,修修走走,直到華燈初上才到達終點站。
武效軍托著疲憊的身體拎著行李走下車,站穩腳跟,深呼一口氣,活動一下腰身,剛要抬腿向前走,一下子愣住了。只見白玲燕雙手提著放在胸前的小包,頭髮有些凌亂,凍的瑟瑟發抖,面無表情地立在自己的面前。
上前吃驚地問道,「玲燕,今天不是你大姐出嫁嗎,你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白玲燕說,「三點左右就到了。」
武效軍疑惑地問,「什麼?等誰等了這麼長時間?」
白玲燕苦笑了一下,「等你唄!」
武效軍詫異地說,「等我!這個時候你不在家裡,大冷天跑到這兒來等我,不可能的事兒,你不會是在等別人吧?」
白玲燕輕輕點了一頭,「心裡難受,不想在家呆!就是想給你個驚喜,咱們走吧!」
武效軍心疼地說,「傻丫頭,在學校不也是一樣,何必在此凍的像猴搗蒜。」
白玲燕流著眼淚走出家門,頭也不回地沿著村路向前走,過了四五分鐘,從身後過來一輛開往縣城的三輪車,伸手一攔直接上了車。
由於一周前剛下了一場大雪,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使得本已崎嶇不平的山路更加難走。白玲燕無心欣賞久違的雪景,感覺頭腦昏昏沉沉的,慢慢閉上眼睛,任由車子搖搖晃晃的顛簸。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響起一陣劈哩啪啦的鞭炮聲和嗩吶聲,白玲燕微微睜開眼睛,已經到了鎮上,正路過大姐家門前。心裡立即緊張起來,同時又覺得胸口有陣陣劇痛,要不是趙強帶著女朋友突然出現讓自己心亂如麻,三姨冒然提親和母親吵鬧,自己早已在這家喜慶熱鬧的院內,分享大姐的幸福和喜悅。此刻自己卻像一隻受傷的小鳥在四面臨風的車上飄搖,含淚梳理凌亂的羽翼,整理疲憊不堪的心。她忍著心中的痛苦和惆悵,含淚匆匆而過,回到平西長途汽車站。
白玲燕心神不定地穿過站前大道,來到108路電車前,抬眼看了一下火車站前高大柱子上鑲嵌著的巨鍾,時針剛好指向下午三點,突然想起有什麼事,便止住腳步,這時一輛長途客車從眼前閃過,頓時眼光一亮,驀然想起武效軍今天回來。
何不到車站看一下他們那兒的車是否到,一路回去心中豁然開朗,幾乎是一路小跑重新返回汽車站。
白玲燕
來到停車大院,從前到后把所有車上的發車方向的仔細看了一遍,自己所尋找的車輛未能出現,才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她懷抱著一絲希望,信步來到車輛入站口前,迎著呼呼颳起的北風,張望著寬闊大街的前方,急切的期盼著目標的出現。
兩人沒有回學校,直接來到白玲燕父親那裡。
武效軍放下手中的行李,一屁股坐到床上,「來一趟折騰一天,總算到站可以喘口氣歇歇腳。我現在已經人困馬乏,飢腸轆轆,咱倆吃些什麼啊?」
「街上店鋪都沒開門,出去也找不到吃飯的地兒,你再堅持一會兒,我把煤火生上!」
「哎呦,我的姑奶奶,等你把火生著,我早已餓的奄奄一息了。我從家裡帶的有炸魚、丸子和瘦肉,先吃一點墊下肚子,來點精神。然後再生火燒些開水,怎麼樣?」
「節省時間,還是先把火點著,再慢慢吃東西也不遲。」
「唉,好吧,真受不了你!」
白玲燕不知從哪弄來一捆乾柴,在走廊上把煤爐火點著,放進煤球,然後掂進屋內,洗了洗手,笑道,「一會兒火上來,就可以做飯了。」
武效軍打開包,取出所帶吃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面,笑呵呵地說,「有了火,不怕沒飯吃空肚子。」隨手撕了一條雞腿,趁白玲艷不備,塞進她的嘴裡,「嘗嘗味道怎麼樣!」。
白玲燕趕忙抓住腿骨,輕輕咬了兩口,微微一笑,「不錯,不錯,很好吃。」
武效軍又拿起一個魚塊,「嘗嘗這個怎麼樣?」
白玲燕接過,「別光讓我吃,你也吃啊,一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吃就奄奄一息了!」
武效軍笑眯眯地說,「行行行,坐下來咱倆一塊吃!」
兩人確實餓了,那關吃的是什麼,都感覺特別香。武效軍正低頭小心翼翼地吃著魚塊,白玲燕突然笑嘻嘻地說,「你把頭抬起來,看著我。」
武效軍慢慢抬起頭,雙目和她碰個正著,「幹嘛啊!」
白玲燕像哄小孩子一樣,深情地看著他道,「阿……把嘴張開!」
武效軍順從地張開口,她拿起一個丸子直接放進他的嘴裡,咯咯笑道,「不許吐出來!」
武效軍得意地笑了笑,邊咀嚼邊說,「你這不是在耍我嗎!」
「逗你玩兒!」
「不行,這樣我吃虧,你把嘴張開,也得讓我喂你!」
白玲燕輕輕閉上眼睛,微微張開小口,過了一分多鐘,什麼也沒有,慢慢把眼睜開,武效軍正得意洋洋地地看著自己,「上當了吧!逗你玩兒!」
說,「你真壞,再耍我!」
白玲燕有點羞澀地伸手推著武效軍的前胸,「壞,壞,壞……學我說話!」
武效軍把白玲燕的手推開,開心地逗她道,「你真好騙,沒費吹灰之力就讓你上了當!」抬眼一看,煤爐上的燒水壺已經發出呲呲呲的響聲,「真開心,別光顧鬧著玩了,水已經開了!」
白玲燕站起身,每人倒了一碗開水,放在面前,又坐了下來,關切地問道,「效軍,回家感覺怎麼樣?還好吧?」
「好,很好,難得的清閑,像頭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
「那,節前我和你說的話忘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