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無處清靜
「別取笑我了,連你都不願意,誰還肯會配合我演這齣戲!」
「白玲燕啊!」
「你又是想的太多了,不成,不成,她絕對不會幫我。【 y 】求求你,就辛苦你一趟好嗎?」
「我已經把話說的夠明白了,你怎能這樣死皮賴臉的纏著我,別再痴心妄想做你的美夢了。愛找誰找誰,不要再來找我。以後要是再在我面前提咱倆之間的這種事可別怪我給你翻臉。」說完把臉一扭朝向牆壁再也不理他了。
武效軍默默坐了一會兒,房間內的空氣凝滯的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心情特別特別的沉重和無趣,只好沒精打採的站起身,說了句,「你休息吧。」悄悄溜出房間,獨自一人漫無目的的徘徊在夜幕籠罩下的大街上。
令武效軍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英子這段時間怎麼對自己如此的冷漠,即使不同意交男女朋友也不至發展到仇人般這一步。到底是自己哪一點讓她感到煩感和徹底絕望,自己和秦梅香的關係及她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是擔心她會再次出現疑慮重重嗎?也許會有這方面的因素。她是知道自己與白玲燕純屬工作關係,不會使她產生如此的態度。再者是梁玉花,正是這個瘋丫頭的不雅舉動讓她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對自己產生了莫大的誤會,至今也沒有給自己解釋的機會。不由得暗罵,梁玉花真她媽的是只臭蟲,吃屎的蒼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自己和英子之間的關係算是徹底壞在她的手裡。回過頭來又一想,英子即使對自己和梁玉花的表象誤會再深,總該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僅憑一點就枉往下結論,置自己和她全家的交情於不顧,把自己為她們所做的一切否定和拋棄,也太輕率了吧,於情於理講不通,難道她所說的「個中緣由」還會另有所指。看來這個「個中緣由」才真正是壓垮我們兩人之間關係的稻草。如果現在找她問個明白,肯定不會有任何答案,反而還會碰到一鼻子灰。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此刻,邵英英心裡也非常的難過,她相信武效軍的人品和做人的原則,不會輕易做出對不起別人的事。對他身邊的幾個女性,她並沒有真正刻意放在心上,有時心裡難受一陣,很快就忘記了。令她最為不可接受和顧慮重重的主要是羅筱,她是自己的親姐姐。心裡上雖不願面對和接受與羅筱爭男朋友的態度,她的話確實非常現實,合情合理。自己家裡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了,要是不聽羅筱和母親的勸告一意孤行,無疑是姐妹倆徹底翻臉,而且結果未必與他和羅筱樂觀,以後還有何顏面相見,母親剛剛有的清閑和喜悅瞬間又會回到憂愁抑鬱的原點,損人不利己得不償失。面對武效軍對自己的熱烈追求,不能再躊躇猶豫,必須痛下決心忍痛割愛。自己十天前經過激烈思想鬥爭,最終還是咬牙含淚做出痛苦的決定,一直沒有機會當面告訴他,今天一股腦兒傾訴出來,但願他能理解。剛才拒絕他的乞求和拜託,無論對自己還是對他主要目的就是徹底斬斷情絲,不再橫生出什麼枝節,雖令人內心充滿痛苦,但實屬無奈,迫不得已。他不願接受這種現實,傷心痛苦的離開,而自己的這片苦心怎能向他直說呢。效軍啊,你已經經歷了一次沉重的打擊,好長時間才從焦躁痛苦的困境中走出,但願這次莫再陷入狂想的死胡同,不要記恨我冷漠無情,咱倆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周六周日,武效軍依然和往常一樣照常到佟家去上課,馮薇薇只是和他照了個面就走了,他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然而對於邵英英的斷然拒絕卻令他傷透了腦筋,好像頭上籠罩盤旋著一團厚厚的烏雲,魂牽夢繞揮之不去,一連讓他壓抑了好幾天。想起最近前後發生的幾件事,雖暫時得到平息,保不準隨時會突然迸發冒出來,他有些懼怕,一個智慧男人從沒有過的懼怕。他決定選擇逃離,忘掉這裡的一切,換個環境返回家中,哪怕有一刻的的清凈也值得。
武效軍五月底回到父母身邊,正值廣袤無垠的平東大地麥浪滾滾,人影忙碌,龍口奪糧戰三夏的起始階段。金黃遍地的麥田中,寥若晨星的有幾台機器無精打采地賓士。在以傳統農業為主的大區,絕大多數人們不忍剪麥機奪去牲口的食糧,將白花花的秸稈扔到地中,機械化收割並不被人們所接受,依然採取傳統的鏟搶和鐮割方式。唯一發生變化的是把麥稈運至場內很少再有人每天攤場用牲口拉石磙碾壓脫粒,取而代之的是脫粒機,這也算是由農耕時期轉為機耕時代的前奏和一大進步。
多年來,地多人少力薄,武效軍家和村裡胖孩家始終是全村麥子入場最晚的兩家。起初看到別人家早已收割晾曬完畢蹲在路邊乘涼閑聊還有些焦急,後來老爺拉破車和別人無法比,慢慢也就習慣了。去年是武效軍到平西上大學的第一年,千里迢迢遠離家鄉回來一次不容易,一定會有人幫父母一把便沒有回家。出人意料的是自始至終無人問津,父母兩人沒日沒夜的螞蟻搬家似的把十畝麥子整回家,秋種整整比別人晚了一個星期,到頭來累的大病一場。今年原以為解決了宅基地的問題,緊張的父子矛盾和家庭關係由此得到緩和,沒有實質性上的紛擾,家中兩個哥哥會伸出援手,可是父母始終沒能樂觀起來。
在春節期間確定武效福宅基地后不到二十天,武效福及其家人就信誓旦旦地催促武效起扒舊房。過了十天,效起還沒有動靜,武效福就沉不住了氣,接著兩人大幹一場。後來,武效福把地弄到手開始建房,初步目的已經達到,又開始乍起翅膀滿嘴放炮。喬娜在村中四處吆喝,說什麼「沒人要的地方自己撿的」,「自己花錢買的」,「自己沒本事,家裡窮,沒人瞧得起,……」總之是得了便宜在賣乖,啥話難聽啥話氣人就信口開河說什麼。
武效起兩口子聞言在耳,興沖沖地到武平順家大發牢騷。
武效雲和效梅對效福一家不知好歹恨之入骨。
武平順有種被效福耍的感覺,氣的痛打效軍娘一頓,大罵效森一通,倒在床上三天沒吃飯。
老兩口一心盼著家和的願望瞬間化為泡影,一家人剛剛緩和的關係立即緊張起來回到當初,又成了人人埋怨和數落,打掉牙齒往自己肚子里咽的孤家寡人。
武平順知道效軍的脾氣,擔心一旦告訴他會影響其學習,只是在信中含糊其辭的提及。
武效軍得知家中發生的一切,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在回家的旁晚來到武效福家心平氣和地問及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武效福一見他是趾高氣揚,口若懸河,把一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說了個遍,最終把一切家庭矛盾的焦點全部歸結於小叔武平春。武效軍只是低頭靜靜地聽著,既沒有插言也沒有打斷他的話。等他把話說完,前後羅列了幾件自己親眼目睹卻和小叔毫無關係的事,說的效福張口結舌,啞口無言。效福情急之下,突然暴跳如雷,凶神惡煞般指著武效軍的鼻子罵道,「效軍,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專擰我某一點,氣死我了,給我滾出去。」見效福不講臉面和道理,和他已無話可說,忿然離開,自此之後兩人結成了冤家對頭,再也沒有任何來往。
在那個機械化耕作尚未普及的時期,最難找的就是脫粒機,往往三五個村幾千畝地沒有一台。小姑武蓮和姑父馬文成既有對二哥為自己解決老人墳塋之事的謝意,也有和武平順長期相敬如賓關係非同一般的層面,更擔心老兩口心身疲憊出現什麼意外。就利用自己的關係提前給武平順準備好了脫粒機,只要把麥稈運到場里,機器一到,全家四個大人全上用不了一天就能脫完,可以減輕老兩口很大的壓力和負擔。馬文成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在和武平順打交道上從來沒有含糊過更不會防空炮。在全面開鐮的第四天,馬文成特地找來一輛運貨的卡車,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把麥稈全部運到距效福效起等人不遠的場中,第五天一大早便打開脫離機,開始脫麥。
這些武效福兩口子看在眼裡恨在心裡,暗罵馬文成,你***是哪根蔥,算個什麼狗屁東西,埋墳把我們禍害的還不夠,又跑來給該死的老頭收麥,照此下去,死倔老頭啥時候才能乖乖地把手中的地交給我們。不行便宜了他,得給他點顏色,以後不再攪合。無緣無故的直接找人家的事自己不佔理,會被別人笑話,怎麼辦呢?正在效福兩口子為找借口辦馬文成一家難堪之時,機會來了。
武效軍家脫麥那天早上八點多鐘,效福突然手持鐵叉,張牙舞爪地指著和武平春家的地界,扯著嗓子吵了起來,媳婦喬娜和兒子世界也跟著一齊上,引來不少幹活的人停住手中的活看熱鬧。
對祖祖輩輩靠從土裡刨食的農村人來說,誰都想保持自己的土不被鄰居因耕地而挖走,誰都想充分利用自家的地多種一棵苗,多栽一棵樹,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武效亮、武平春和武效福三人年齡相差不大,誰也不服誰誰也不把誰放在眼裡,由於上輩人的恩怨和武平春做事單純的緣故,武效亮和武效福與武平春的關係一直比較緊張,最能直接扯上關係的就是他們有不少地界相連,為耕地翻對方地中的土、是否超界種莊稼等問題引發不少爭執,打的頭破血流的事也有過。
這些年來,武平順發現一個規律,每到大忙季節,武效福總會因地界問題故意向武平春找岔發難。其用意很顯然,一個是兒子一個是親弟弟,無論誰對誰錯,兩人吵鬧和打起來自己心裡都不好受,說誰都不行,只能把悶氣憋在自己心裡。以前人多的時候,自己只要一生氣就撂下手中的活躺在家中睡大覺。後來只剩下老伴和效軍三人,發現生悶氣正中了效福的下懷,東西壞了他在背後看笑話,耽誤的活最後自己不幹沒人干,想開了這一點,也就不再生氣了。
武平順站在麥垛上面正向下挑麥稈脫粒,便停了下來,仔細聽了聽他倆還是為爭地邊界吵起來,朝武蓮和馬文成說,「多年的慣例,效福這傢伙又來了,沒事故意找事,根本不是沖平春,目的是沖我來的。」
武蓮說,「他倆這樣吵吵鬧鬧也不是事,我過去勸一勸他們。」
武效軍說,「小姑,你最好別去,去了興許他倆吵的更凶,說不定還會打起來。」
「效軍,不至於吧,我只是一個局外勸架的人,效福再厲害能把我怎麼樣!」
「其實我覺得他也是沖你們來的,要是不信就去試試看。」
武蓮不知其中緣由,走到武效福和武平春近前。還沒等她說完三句話,效福立即掉轉炮火,撇開武平春直接把矛頭對向武蓮。吆五喝六,什麼諷刺挖苦難聽的話全盤托出,搞的武蓮捂著鼻子哭著跑了回來,「我們拿著好心好意幫你爹娘干點活,倒成了擾亂你們全家人關係的罪過,讓他們在全村人面前丟人失顏面的推手,真的冤枉和想不通,天底下哪有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啊。」
武效軍說,「小姑,你也不要生氣,他對你們在這塊地中埋墳打亂如意算盤依然耿耿於懷,心裡始終憋著一肚子火,和小叔吵架的目的就是沖我爹和你們一家來的,不足為怪。」
「我們當時埋墳是經他同意的,怎麼還出爾反爾,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那是他見我爹心意已決,迫不得已勉強同意的。」
馬文成心裡很不舒服,畢竟事情的根源是由自己引起,雖心裡憋悶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好勸武蓮道,「別哭了,咱是為二哥而來,又不是為他,嘴在他身上想說什麼就讓他說什麼吧。趕快接著幹活。」
武平順蹲在麥稈垛上氣的臉色鐵青,看著二妹哭哭啼啼的樣子,壓不住心中的怒火,突然跳到地上,抄起木叉跑著去和效福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