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三人戲雪
武效軍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不知白玲燕話中所含意味,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什麼護花使者,偶遇而已,助人為樂天經地義,人家遇到難處,能幫則幫嗎,不足掛齒。【 】差點忘了,折騰大半天我還沒有吃早飯呢,你要是沒吃的話,咱們一塊到菊花百貨大樓附近喝碗驢肉湯去。」
白玲燕莞爾一笑,「你還挺謙虛的,忘己為人,很仗義,好樣的。走,今天我請你喝湯去。」
雪下的越來越大,隨著微風鵝毛般漫天在空中飛舞,地上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臨街樹上建築物上全是銀裝素裹。整個街上往日的快節奏頓時像時光倒流一樣,一切都放緩了下來,行人小心翼翼,一些騎自行車的人也不得不吃力地推著前行,唯恐一不小心摔倒,行駛的汽車雨刷不停地來回擺動著,拭去遮擋司機視線的冰雪,不得不車速放到最低檔,蹣跚前進。
雪花飄落在臉上,像冰一樣的清冷發涼,白玲燕把羽絨服帽子戴到頭上,帽緣內暗藏的絲絨繩在嘴吧下面挽了個活結扭在一起,只露出一張俊俏的臉龐。兩人擔心路滑,並肩依偎著踏雪而行,走了十來分鐘來到驢肉湯館,在一個小桌子旁相對坐下。白玲燕雙手揉搓了一陣,積蓄點熱氣,鬆開絲絨繩,把帽子推到脖子後面,感覺輕鬆了許多。
湯和煎餅很快端了上來。碗里熱氣騰騰的驢肉湯,在寒冷的冬天升起縷縷白煙。武效軍輕輕吹了幾下,試著喝了兩口,微微抬起頭,雙眼看著正在向湯中放餅的白玲燕,連聲嘖嘖嘆道,「好香啊,這家的湯喝著味道就是與別家的不一樣,特別純正飄香。」
白玲燕邊放餅邊微笑著說,「不是湯好,而是驢好。我也會做這種湯,只是現在驢太少了,正宗的驢肉很難買到。偶爾吃一頓,總不至於買頭驢殺了煮湯喝吧。」無意中一句話,瞬間勾起武效軍對以往的回憶。
武效軍看著白玲燕說話時的動作和表情,一年前的此時此地,與秦梅香一起喝湯時的情境立刻浮現在眼前。那是她第一次品嘗喝這種湯,一切都感到特別好奇。自己津津樂道地向她介紹平西人愛喝湯的習慣,秦梅香活潑可愛充滿稚氣的說,「好啊,我可準備經常喝你給我做的呦。」自己回答說,「為給你做一頓湯,我可不願買頭驢殺了。」她直言快語地責問自己,「你在變相隱喻說我連頭驢都不值了。如果是你的心上人,不知你有沒有割塊身上的肉給他吃的心呢?」往事歷歷在目,猶言在耳,但伊人已遠去,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了,不由的傷心地低下頭,愣怔了半天無話可說。
白玲燕看武效軍突然之間心事重重,面帶愁容,低頭不語,低聲問道,「怎麼愣起神來了,有什麼心事嗎?」
武效軍輕輕嘆口氣道,「沒什麼,就是看著你一下子想起現在不知何方的女朋友秦梅香。」
「昨晚你說女朋友家敗人亡七零八落,銷聲匿跡杳無音信離你而去,我感到很驚訝,看你傷心,也沒好意思問,能不能和我說一下是怎麼回事。」
「我對這事總想儘力忘卻,但越是如此,越是割不斷,理還亂,她一直和我心心相通相印,魂牽夢繞的伴隨我左右。除了我半個老鄉邵英英一人知道外,從來沒有向第二個人提及過,始終像一塊巨石壓在我的心頭,悶在心裡,無處訴說。反正你也不是外人,說說倒也無妨。」
武效軍把往事述說完,白玲燕已經是泣不成聲淚流滿面,「你們兩個忠貞不渝的的愛情故事實在太感人了,讓人佩服,要不是梅香家突遭變故,你們將來肯定會成為雙方事業有成,和和美美,幸福安康令人羨慕的一家。可嘆苦了梅香,學業半途而廢前途未卜,家庭支離破碎,獨自一人承擔,付出沉重的代價。樂觀地說,現在你也不要灰心,什麼奇迹都會發生,梅香也許是到別處靜靜心好好反思反思過去,隨著時光的慢慢流逝,就會忘記悲傷和憂愁,振作精神,掀開新的一頁,回到你的身邊。悲觀一點,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她一定是經過一系列的思想鬥爭才下定決心,作此決定。你也要有最壞的心理準備,一旦緣分盡了,一切都會因此畫上句號,成為你漫漫人生路上的一個匆匆過客和插曲。所以,你不要一直沉浸在過去,要趕快走出陰影,做你想要做的事。」
「說著容易做著難啊,只盼著奇迹早點出現。服天不服人。若是天的安排,我承受,若是人的踐踏,我抗爭。」武效軍低頭頗具傷感地說了一句,突然發現,碗里的湯已經發涼,苦笑一聲說,「你看,你看,咱倆只顧說話了,竟然忘了喝湯,都已經涼了,乾脆再換點好了。」
白玲燕輕輕嘗了一口,抿嘴一笑說,「冬天天氣比較冷,一會兒的功夫就拔涼拔涼了,把湯倒了再添點吧。」
兩人換了湯,剛要低頭喝,武效軍看見邵英英手裡拿著雨傘,提著毛衣袋子從菊花百貨大樓獨自一人走了出來,站在門前的台階上,向前方和兩側看了看,慢慢撐開手中的雨傘朝這邊走來。
相距只有一條十來米寬的馬路之隔,湯館里的也沒有幾個人,邵英英抬頭就能看到自己。
武效軍趕忙站起身,向她喊道,「英英,快過來吧,到這裡避避雪。」
邵英英看了武效軍一眼,輕輕地走了過來,正和白玲燕四目相對,一時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隨站在湯館門口小聲問道,「你們兩個在這裡喝湯,是早晨的飯還是中午的飯,你們喝吧,我就不進去打擾你們了。」
「沒關係,進來坐一會兒,等雪下小了咱們一塊回去。」
「我進去不合適,像只電燈泡似的,會掃你們兩個的雅興的。」說著扭頭就走。
武效軍看邵英英神色不對,話中帶刺,向前跨了兩步,立在邵英英的面前,帶點哀求的語氣說, 「英英,你想的確實是太多了,無中生有的事,稍等一會兒,不要急著走嘛。」
邵英英瞪著眼道,「攔我幹嘛啊,昨天晚上促膝長談,今早成雙入對吃飯,多愜意啊,正處於開水沸騰之際,你把人家一個人撂到那兒合適嗎,這可不是你武效軍做人的風格。別的我不再多說,只想提醒你一句,做人要實實在在,為人要真誠厚道,心中要始終裝著還有一個與你心心相印的梅香姐。」
武效軍陪笑道,「英子,你確實誤會了,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一會兒你們兩個相互攙著走也安全點,你一問她就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了。」
邵英英仰面看了看空中密布漂浮的雪花,又低頭用腳蹭了蹭地上的積雪,沒好氣地說,「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你們沒帶傘吧,擔心人家頂風冒雪的走路受涼心疼吧,挺會關心女生的,一個多情的種子。為了梅香姐我才懶得理你們,為了你我還是在她面前照顧一下你的情緒和面子。」
白玲燕見兩人站在雪中一直說話沒有回來,喝完湯戴好帽子便直接走了出來,笑呵呵地說,「外面下這麼大的雪,你們怎麼在外面淋著不進去,效軍,看你都快成聖誕老人了。」
武效軍微微一笑,「行了,趕快回學校吧,你們兩個扶著手走打把傘。」
白玲燕問道,「你怎麼辦?」
邵英英沒好氣地說,「管他呢,別理他,就讓他頂著雪回去清醒清醒腦子,嘗嘗受凍的滋味。」
白玲燕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比較近,邵英英這麼說是在和武效軍開玩笑,也沒有在意,便挽著她的胳膊低頭看著腳下向學校走。武效軍無傘無行李,沒有任何包袱,除了雪花不停地向身上撲來外,把雙手王褲兜里一放,倒也輕鬆自在。
不大會兒,三人走到校門前的一條背街輔道大安路上。
武效軍見路上行人和車輛稀少,突然靈機一動,會心地一笑,踏雪跨步走到兩人前面,支起架勢做幾個滑雪狀,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團,用力拋向遠方,逗得白玲燕和邵英英咯咯直笑。武效軍繼而轉到兩人身後,抓起兩把潔白的雪躡手躡腳地撒到邵英英粉紅色圍巾圈成的窩縫裡。
邵英英和白玲燕低頭看著路說笑著正向前走,突然感到腦後濕漉漉涼嗖嗖的,用手輕輕一摸全是雪,扭回身見武效軍正得意洋洋地在笑,立刻明白是他搞的鬼,沉著臉說,「效軍,你在背後使壞,心裡不純真差勁,怎麼能向我腦後放雪,涼死我了。玲燕,趕快給我看看。」白玲燕轉回頭側身看了看,咯咯笑道,「英英,你的感覺也太不敏感了,圍巾上面多著呢,已經放了半圈只差嘴下吧沒放進去了,效軍的動作也確實太溫柔,你竟然沒感覺到是什麼時候放的。」
邵英英趕忙把圍巾解開,輕輕一抖,雪全部落到底上,沒好氣地把傘往地上一扔,彎腰抓起雪迎面扔了過來。武效軍迎手擊個四面開花,晃動著身子沖邵英英嬉皮笑臉地說,「不好意思啦,沒砸著,飛了,傷心啊,傷心。」邵英英一看有點急了,又從地上抓一把,橫眉立目地小跑著奔武效軍而來。
白玲燕趁武效軍逗邵英英之際,順手從地上撿起雨傘合上悄悄走到他的身後,抓起一把雪放到他敞開的襖領內。武效軍感到脖后猛然一涼,還沒有來得及轉身看個究竟,邵英英已經到了自己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