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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家急電報

  剛剛點燃的星星**之火,瞬間灰飛煙滅,武效軍充滿無奈與茫然,又一次使他陷入猶豫和徘徊。【 】一連幾天,鬱鬱寡歡,寢食難安,以逃避者的心態面對大家的眼光,別人問及他臉上的傷痕,只能用不小心人摔傷搪塞,內心的苦衷和傷痛無法向外人言說,只能悶在心裡。 

  夜市,點燃他自力更生求學的慾火,夜不能寐,興奮異常。夜市,使他嘗盡其中的酸甜苦辣,身心疲憊,難以承受。夜市,使他知道了社會的複雜,江湖險惡,人心陰暗。這就是現實,一個只能適應而無法改變的現實,一個奮鬥開拓者必然要面對,需要勇氣和智慧去實現夢想的現實。武效軍強烈克制自己,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儘快忘記,走出陰影,恢復以往平靜的生活。 

  但世事總是難以預料,造化總是在捉弄人,人要是倒霉了喝口涼水就會塞牙。課間時間,武效軍被輔導員喬玉琳叫到辦公室。效軍不知所為何事,這一段時間在學校和班裡我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啊,也沒有啊,難道那天我被人打之事學校知道了,喬老師在找我談話,不可能啊,這事只有我和王平知道,他不可能對外說的,那到底是為什麼呢?誠惶誠恐,心裡惴惴不安。喬老師讓效軍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在效軍面前,看了看效軍的額頭,面帶微笑而又透露出一絲凝重,「效軍,你這頭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很明顯的,大概有一周了吧,已經結痂了,以後可要多加註意。」 

  喬玉琳態度溫和,沒有盛氣凌人質問的語氣,不像是為那事而來,武效軍內心舒展了許多,略帶緊張地說,「喬老師,前一段時間在馬路上走路,躲車時撞到路邊的樹上給增破的,沒有大礙,快好了。你找我,是不是有啥事要我做?」 

  喬玉琳沒有直接回答效軍,輕輕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紙,很難為情地說,「效軍,請你不要緊張,先看一下這個,遇事呢要保持鎮靜,不要過於激動。」說完,輕輕地放到效軍的面前。 

  武效軍感覺形勢有點不妙,剛剛有點舒緩的心情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急切地把紙拿在手,瞪大雙眼一看,真是晴天一聲霹靂,如同五雷轟頂,不是別的,而是一封加急電報,是三哥效森在五十分鐘前發過來的,上面寫著: 

  家事特急,速回,武效森。 

  武效軍知道,家裡即使有什麼不愉快的事,不是房倒屋塌,人命關天的事,一般父親是自己挺過,自己承擔,不會告訴自己的,免得自己分心傷神,耽誤學業。這一封加急電報,說明問題的嚴重程度,肯定與父母有關,父母到底發生了什麼?武效軍一時難以猜測,直覺頭轉目眩,分不清東西南北,冷汗瞬間遍布額頭,坐著一動不動,怔了半天。 

  喬玉琳遇到類似的情景也不在少數,看著武效軍錯愕之狀,也深感心痛,便給予好生安慰,「效軍,不要太過緊張和難受,至於家裡出現什麼事,你抓緊時間回去一趟,看個究竟,也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你要認真把握住自己,要沉穩,千萬不要亂了陣腳,路上一定要格外小心,以免因你的心情錯亂再出現意外,平安到家是當務之急。」 

  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逃避不是辦法,事已至此,只有直面正對。武效軍慢慢沉下心來,「謝謝喬老師,不用擔心,我會把握住自己的。」 

  武效軍手持電報,不知是如何從喬老師辦公室里出來的,邁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宿舍,簡單收拾一下行李,無心吃飯和喝水,便登上列車,踏上了回家之路。 

  預感對一個人來說總是充滿奇妙,說不清道不明,現實關聯性特強,很容易實現和發生。六年前,大哥和大姐在北義修路,大姐莫名其妙地,心神不寧,十分煩躁,看什麼都不順,逢人便說,「俺家裡出事了,我得趕緊回去」。大哥和大姐夫無論怎樣也勸不住,便獨自一人回到家。父母見了非常吃驚,「怎麼剛去不到一月你就回來了,錢沒掙著全仍在路上了」。大姐說了說原由,母親也感到奇怪,「家裡有點事也沒有誰給你們去信,怎麼這麼巧合,前幾天你爹、效梅和效軍修房子,快結束的時候,架子木斷了,你爹從房檐上掉了下來,掉到和好沒用完的泥里了,還好沒有板到地上,要那樣肯定會摔斷肋骨的。難道就是這樣的巧合,還是迷信,無法考證確切的答案,也許只能用母子連心,父子天性來解釋。 

  一路之上,武效軍思緒萬千,使他想起了著名的莫非定律,只要有這個可能性,事情往往會向你所想到的不好的方向發展。多日來,噩夢連連,一直不停,本是不祥之兆,期盼不會發生和出現,但該來的終歸是來到面前,大腦不停地轉著,設想著種種可能和應對之策。更使他迷茫無助的是,一旦父親出現意外,沒有了依靠,沒有了呵護,自己今後的學業怎麼完成,日後的路該怎麼走。 

  武效軍歸心似箭,心急如焚,如坐針氈,魂不守舍,好像一切都在躊躇不前,車走的慢極了,時間似乎故意和他作對,象腿腳灌釺一樣,寸步難移, 焦急、煩躁、鬱悶一起湧上心來,他不停地看錶,盯著那慢慢移動的秒針。 

  幾經輾轉奔波,晚上十一點,終於來到元真縣醫院家屬院三哥效森家。見燈還亮著,效軍輕輕敲了幾下門,開門的是嫂子春燕的媽,「效軍,你回來了,趕快進屋,這麼晚回來,還沒有吃飯吧?你稍等,我給你熱點飯吃。你爹得了胃潰瘍,突然穿孔大出血,從上午十一點半進手術室,還沒有出來,你哥和你嫂子他們都在手術室外,我也是剛回來哄你小侄子睡覺。」 

  效軍了解到初步情況,哪裡還能感覺到什麼是飢,什麼是餓,此時一心想的是父親,急切要見的是父親,「大媽,我不餓,你不要忙活了,我現在到醫院去。」說完,轉身出門,大步流星來到手術室外。親戚和其他兄妹都在,全是垂頭喪氣,一臉愁容,焦急地等待。大姐、二姐一見效軍,立即從走道牆角起身迎了過來,淚如泉湧,一把抓住效軍的手,「效軍,你可算回來了,咱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可該咋整啊。」 

  看著兩個姐姐哭的象淚人似的,效軍眼圈一酸,熱淚流出,哽咽著說道,「姐,我回來晚了,我回來晚了。咱爹心腸軟著呢,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一定會轉危為安,平平安安的從手術台上出來的」效軍強忍住悲痛,轉身與親戚們簡單打聲招呼,雙腿一軟,攤坐在兩個姐姐身旁。 

  突然,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出來一位五十歲左右的醫生,雖然表情嚴肅,倒顯得有些輕鬆,眾人立即圍攏上去,急切地問,「醫生,情況怎麼樣?」 

  「放心吧,手術相當順利。只是病人穿孔面較大,失血過多,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是最為關鍵的時期,也是危險期,還需要時刻監護和觀察,你們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緊接著,效森和幾個年輕護士推著靜靜躺在床上的武平順出來。眾人緊跟其後,送入重症監護病房。待一切安排停當,大家才舒了一口氣。 

  按照醫院的規定,病人家屬一般是不能進入手術室的,鑒於效森是本院醫生,以前在外科幹了兩年,科室主任及專家都比較熟,便給破了例,使效森能夠從頭至尾觀察手術的全過程,對父親的病情全面掌握。效森把父親的病情和手術的經過向眾人介紹了一遍,「現在手術已經結束了,總體情況比預想的好得多,下來主要是觀察治療和恢復,也沒有特殊的事,請大家放心,也已經很深了,大姑、小姑、表哥表姐都先回吧,有事會及時通知你們的。」說完,效森帶醫生護士到已經預定好的飯店吃飯去了,除了效軍兄妹五人外,其他人都陸續離開走了。 

  效軍與大哥二哥心存硬結,非是一日,話語自然不多,只與兩個姐姐多說上幾句。在夜深人靜的醫院病房走廊里,燈光灰暗,時不時有病人陪護來回走動,給人以陰森恐怖之感。大姐效雲從病房裡拿來兩包速食麵和幾根火腿腸,遞給小軍說,「效軍,你還沒有吃東西吧,事已至此,難過也沒有用,幸運的是咱爹順利地從手術台上下來了,住院還需一段時間,這兒有速食麵和火腿腸,你多少還是吃一點吧。」 

  已經一天滴水未沾,粒米未進,加上沿途顛簸勞頓,憂心如焚,提心弔膽,高度緊張之後,突然一顆懸心落下,大姐一句提醒,武效軍才感覺到全身酥軟,有氣無力,口乾舌燥,飢腸轆轆。武效軍接過大姐手中的東西,可怎麼也吃不下,僅簡單吃了幾口,不由自主地朝在重症監護室里昏迷不醒,靜靜躺著的父親。二姐效梅說,「你坐一天車了,到病房裡稍微眯一會吧,我們幾個在這盯著。」 

  效軍說,「放心不下,心煩意亂的,根本睡不著,我就不睡了,等咱爹蘇醒過來再睡吧。咱娘知不知道咱爹動手術,已經告訴她沒有。」 

  效梅說,「昨天早上咱爹到縣裡趕集,買只雞帶回家,和咱娘一起吃了,沒過多久,突然腹痛難忍,面色蒼白,冷汗淋漓,不住勁地往外吐。咱娘嚇壞了,跑到門外喊人,鄰居武鵬用三輪車給送到醫院來了,咱三哥怕咱娘在這兒心裡難受,讓人把她送回家了,等咱爹醒過來,再讓她過來,再說,家裡有牲口和豬羊,也離不開人。」 

  武效軍說,「啥時候了,家裡他們兩家的人呢,就不能讓孩子給照顧一下嗎,咱娘一個人在家,能不擔心害怕嗎,能不著急,能踏實嗎。」 

  效梅轉臉看看天花板,嘆了一口氣,淚珠刷的一下掉了下來,哽咽著說,「效軍,咱們都小,沒有人,也沒有能耐,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別再提了,啥也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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