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偏執
“這是萬裏江山圖!”
“正是,幾萬年前帝座將此圖放在翌陽帝族日後用得上,我們還不知何意,直到帝庭宮門上多了那方顯真鏡又聽聞幾位被困宮內,我們才明白過來。帝座當真是料事如神。”
翌陽蓁蓁麵上一片得意之色,似乎料事如神的是她一般。
茗溪卻知這個姑娘是崇拜她家主子到了極致,但凡有誰誇上元宸帝座幾句比誇她自己還高興。
不過如垂也不枉費主子當年一時心軟將她從邪修手中救下來,這年頭白眼狼多了去了,如此知恩感恩的反而少見。
“既如此我們走吧,遲則生變。”
萬裏江山圖乃是介於帝器與道氣之間的非兵非器之物,有點類似世界卻又與世界不同。能夠容納萬物自成畫中物,修士藏身進去可在畫中世界暫存,而在不明之人看來就是畫中的一部分。顯真鏡即便掃到圖也不用擔心暴露行蹤。
“好,那蓁蓁姐姐我們進去了,你一切心。”阿璃完繼季舒等人之後化為一道流光鑽進了萬裏江山圖,仔細一看畫上不過多了一個黑點。
翌陽蓁蓁見人都進完了,將畫一收放倒儲物空間,自己又貼著隱身符避過守衛回了舉辦宴會的大殿。
大殿之上歌舞依舊,似乎誰都沒注意到少了個人一般。她悄無聲息地快速回到翌陽老祖身邊,趁著舉杯祝酒不動聲色地眨了下眼睛。
容潯正跟踏笙大帝著話,狀似無意地用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在一處地方停頓片刻又神態自若地交談起來。
“踏笙兄這次出遊玩的如何?”
“踏山玩水,種花訪友不過趣,不敢與陛下豐功偉績相提並論卻著實快活,但願餘生與妻常伴花酒間足矣。”
“本帝怎麽樂不思歸,原來隻顧自己逍遙去了。”
這帝庭已無立足之地還是表明立場早早脫身遊山玩水來得自在。勾心鬥角了半輩子總該歇歇了。
“陛下的是,過些日子據九幽主宰大婚,陛下可要去觀禮?”
“你也知道這消息了?”
“還不是阿淑九幽多美人兒想去看看,前些日子從九幽回來竟有人那九幽主宰的未婚妻比咱們元宸帝座還美,她硬是不信,是以訛傳訛……”
“比清寒還美?”
容洵眼裏閃過一抹暗光他覺得突然想到了什麽卻思緒飛的太快抓不住了……
“陛下,他們走了,可要去追。”
“不必了由他們去吧,鳥兒關久了也得透透氣。”
“那可要暗中跟著?”
“你能想到的她定然也能想到,不必白費功夫了。暗中敲打一下翌陽帝族,本帝容不得一奴二主。”
……
踏笙大帝回到劫海,月色下一青衣男子正等在湖邊拱橋上格外蕭索。
“你這又是何苦呢?”
“自己種下的孽總該自己還,何況她比我苦多了。”那青衣男子轉過身來,眉心赫然一枚青蓮印記。“這次麻煩了。”
“欠你的人情本帝已經還了,你好自為之。看在你我往日的情麵上,我奉勸一句帝庭的事你最好不要摻和。退一步這大地大任君逍遙。”
“退一步,哈哈,我退不了了。”青衣男子苦笑一聲,看著踏笙大帝漸行漸遠也踏入空間不見蹤跡。
翌陽蓁蓁忐忑地走過門,顯真鏡發出一道白色的光束又轉瞬即逝,毫無波瀾地走出帝庭,到了萬裏之外翌陽蓁蓁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興高采烈地對翌陽老祖道:
“祖父,我們真的出來了。”
“莫要聲張回去再,那位深不可測不要大意。”翌陽老祖卻不像自己的孫女那麽樂觀,他總覺的這一切太順利了,順利的就像有人故意防水一樣。好幾次他明明感覺到帝往這邊看可最後卻放任自去也不知是何意思。
……
“多謝前輩搭救之恩。”
阿璃一行人躬身拜道,若非翌陽帝族搭救她們還不知要被軟禁多久。
翌陽老祖虛扶一下,讓幾人起來道:“幾位友不必客氣,老夫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當年若非元宸帝座也無我翌陽帝族今日。不知幾位日後有何打算?”
阿璃等人回頭互望了一眼,一時有些茫然。在帝庭隻想著如何脫身卻沒想脫身之後如何。
崆峒域太遠他們一起目標又太大茗溪帶著他們也不方便。普之下如今都是帝庭掌控,若回下界不知何時又被抓上來,如今師尊不在離恨也不能留……想了幾個去處都有不妥,他們不由垂頭喪氣起來。
下之大竟無容身之地!
翌陽蓁蓁悄悄搗練她祖父,擠眉弄眼好不精彩看得翌陽老祖隻想發笑。
見把孫女逗的差不多了,他溫聲問道:“本帝這兒倒有個去處,不知幾位友可願意?”
“前輩請。”
“翌陽帝族前段時間發現了一個秘境如今還少有人知,那地方雖有幾分危險卻不失為曆練佳地。幾位若有意不妨先去那地方呆上一段時間,等元宸帝座來信了再做打算。”
“這……如此就叨擾前輩了,吾等不勝感激。”
……
“慕哥哥不要生氣了嘛,我知道錯了。”安然跑前跑後哄了快兩個時辰了,陸西辭眼都不帶抬一下。拿著他那本看了幾個時辰沒翻一頁的書貌似很用功。
被安然煩的不行了終於來了句你沒錯,錯的是我給堵了。
“慕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別不理我嘛。”安然拖長了尾音,聲調又綿又柔,哄陸西辭的最好辦法先認錯再撒嬌如果不行接著撒嬌。
她又是捏肩又是磨墨,不停地在他身邊轉悠,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把他手裏的書扔在了一邊,見人還是不理她,默不作聲地坐在了一邊。
陸西辭嘴上不吭聲,視線早就飄過去了。見蠢:“不是錯了這就放棄了。”
安然把頭扭到一邊,賭氣道:“你又不理我管我做什麽。”
“你還有理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阿然,慕哥哥經不起嚇了。”
“我沒想到會有意外,平時突破都很順的,誰知這次會出毛病,我保證下次一定讓你護法還不行嗎。”
“記住你的可別又忘了。”陸西辭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妥協,他又不忍心真怪她,把人惹毛了最後還得自己哄圖啥呢。
“嗯,我保證。”安然趕緊抱住陸西辭的胳膊笑眯眯道。
烏黑色的眼珠像是黑曜石浸在泉中一般,澄澈透亮好看極了,她又笑眯眯的都是真誠陸西辭責怪的話還沒出口就又咽回了肚子裏。罷了,大不了他下次看嚴點兒也就是了,終歸她高興就好。
安然眼裏浮著一層淺淺的光,水霧朦朧,表麵都是歡喜,可深處卻是常人無法看透的苦澀。
她這一次把自己鎖在房中讓陸西辭察覺了不對能用突破掩飾過去,下一次又該如何是好?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可她就是想要朝朝暮暮啊,哪怕是用這帝位來換也甘之如飴。
“慕哥哥我想去外麵看看你陪我一起可好?我還不曾見過九幽的修真界是何樣子呢。”
“我讓人準備一下。”
“不要,就我們兩個,別讓人跟著。”
“也好,何時出去?”
“就現在吧,換個時間不定又不想去了。”
“你呀這還真是老樣子,風就是雨片刻等不得。”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變數太多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還不如珍惜當下。我想有一回憶起來每一個夢裏都有你。”
“傻丫頭,我就在你身邊幹嘛要做夢夢見呢,你多看幾眼不就是了。”
“哪有這樣的,慕哥哥如今這張嘴可真是……”
域外戰場之上
“撤,快撤……”
一個虛君境的男修聲嘶力竭地吼著讓人後退。他是這支隊的隊長,他們這支隊專門負責偵查東南一帶的情況。
數萬年來這裏一直風平浪靜即便有問題也不過是貓三兩隻不堪一擊,今日本以為又是平常的一誰知竟然出了大事,隊的人都死了四分之三包括他這個隊長在內也不足五人。
他不由苦笑一聲即便能即便能僥幸回去上麵的帝君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由於他的失誤造成這麽嚴重的損失,如何擔得起懲戒。若不**及時挽回隻怕……
他想到可能發生的後果打了個寒顫。
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周圍寂靜的詭異,那男修睜開眼身邊隻剩自己和同伴留下的血跡昭示著這裏曾發生過什麽。
他踉蹌著往前走去,危險似乎解除了。他蹲到地上嚎啕大哭卻突然發現血跡旁邊有一枚黑色的石頭,像是被卷進來的。因為這枚石頭石質堅硬而他本來所處的環境石頭卻是白灰岩,一碰即碎。
男修回到了駐地將石頭交給帝君,卻全然不知這塊石頭後來引起了何等軒然大波。
“直接飛上去不就行了,怎麽想起來要爬山了。當心去晚了看不見日出了。”
“那有什麽要緊,看不見日出看日落也成啊。這山就是要自己爬著才有意思,直接上去了豈不錯過半山腰的風景。”
“就你歪理多,走吧可別嫌累。”
“累了你背我啊,我才不怕呢。”
“感情讓我陪你來打著這主意呢,我就怎麽……”
“慕哥哥不願意啊?那你回去吧。”
安然大跨一步站在陸西辭麵前,眉毛一挑嘴上著讓他回去,可陸西辭絲毫不懷疑他要敢半個回字今日絕對不得安生了。
“我哪有不願意,又想挑刺了是吧盡冤枉我。”
陸西辭搖了搖頭實在無奈。他刮了刮安然的鼻子,一臉寵溺。往上上了一階,牽起安然的手一起往山上走去。
來儀峰高達萬丈,雲煙繚繞,險峻崎嶇站在山下一眼望不到盡頭。安然和陸西辭一路向前隻在原地留下模糊的背影。霧色掩映中恍若一對璧人。
安然嘴角一直含笑,神情愉悅,她低下頭看了一眼十指交握的兩隻手,一大一,大的剛好將的包住。
慕哥哥路長我才能和你多走一段啊,若是這條階梯沒有盡頭該多好。
陸西辭看著身邊的姑娘笑得甜蜜也不由唇角微彎,這一他盼了多久,總算盼到了。
上不知何時下起雨來,不大卻能打濕衣襟。陸西辭撐起一把印花油紙傘,不動聲色地將安然至於懷抱之中相擁而校安然也不打破他的心思,任由他多此一舉。
他們這種修為哪需要打傘,至多撐個隔離罩也就是了。
雨絲密密麻麻打在青石板路上,打在撐起的印花油紙傘上,也打在某些人心上。不急不緩卻潤物無聲,仿佛整個世界都鮮活起來。
安然故意將手伸出傘外,密密麻麻的雨絲落在手上,冰冰涼涼的與另一隻被牽著的手的溫暖完全不同,冰冰涼涼的不疾不徐慢慢撫平了她心底的不安焦躁,看著周圍的雨中風景也更順眼起來。
她收起眼底的落寞索性跑出傘外,故意踩著青石板濺起一道道水花,發出啪啪嗒嗒的聲響,石梯上傳出一陣陣歡快的笑聲。
明日尚不知如何,圖惹悲春傷秋,倒不如先快快活活的過完今再。
陸西辭跟在後邊看似不疾不徐實則離安然永遠隻隔一步遠,時不時的潔白的衣袍上被濺上一層雨水,看著安然玩得高興他也隻是當做沒看見一般。
潔癖這東西針對人還真沒錯,放在平時誰要把他衣服弄上一滴泥點兒哪裏還能忍,可換上眼前這個姑娘他甘之如飴。
從前安然最討厭下雨,因為她大部分的不幸似乎都發生在下雨,連帶著她也討厭下雨。
沒想到有一她竟能在雨玩的像個孩子,路兮辭樂得看她高興自然也不會阻止,甚至還任由她胡鬧帶著他一起玩。
任誰也想不到平日裏一個塞一個冷的元宸帝座和九幽主宰竟還有如此一麵。
到了山頂雨早已停了,但日出自然也錯過了。陽光灑下一大片的光,讓雨珠折射出絢麗的美景。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乾坤。
盡管未達成所願二人也依舊性致不減,反正他們各自的目地本也不是為了看日出。
隻要身邊的那個人對了做什麽都是有意義的。
……
“陛下,您當真要去九幽嗎?”
“我意己決爾等不必再勸。雷一鎖好消息,若有人問起就本帝閉關了。”
“您萬事心。”
清寒我來了,你到底是在九幽嗎?涯海角,諸萬界我總是要找到你的,你躲不掉的。
容潯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大世界入口眼裏閃過誌在必得。熟悉是在傳影裏已經見過無數次,陌生是因為他從未踏足過半步九幽。
他有一種直覺,太初清寒一定在九幽。如今混沌已定,離恨一統,他尋她回家的時機已經到了,一年找不到就兩年,兩年找不到就三年,他的妻子隻能是她。
他和她其實都是一類人,認定了就再也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