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知道
北風吹，黃葉飄零。
本光禿禿的五行山，在旺盛了一個春夏之後，卻是迎來了飄零。
猴子靜悄悄望著天空的候鳥，雙眼不由失神。
候鳥來的也快，去的也快，轉瞬天空就變得空蕩蕩的。
但是。
猴子的雙眼卻是不住的望著天穹，怔怔出神。
猴子自己都不知道，他遙望天穹的次數越來越多。
對於飛鳥，更是尤為喜愛。
恰逢此時，一絲動靜響起，猴子臉上的一切表情悉數消失。
取而代之的卻是……平靜！
遠遠望去，卻是看到五方揭諦來了。
兩人拿著大量鐵丸子，而另外三個則小心翼翼的端著大量燒融化的銅汁。
猴子頓時張揚起來，大聲道，「既有鐵丸、銅汁，還不給俺老孫端上來？今日正好有些飢了渴了！」
「是是是，大聖稍等，這就給你端上來！」
五方揭諦不敢猶豫，當即恭敬的將鐵丸子和燒融化的銅汁端了過來。
猴子看著面前的鐵丸子，一口一個，直咬的嘎嘣脆。
至於通紅的銅汁，猴子更是大口大口痛飲，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喝完之後，猴子還不忘似享受的回味道，「夠味兒，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猴子痛快的嚼完鐵丸子，喝完銅汁，五方揭諦也不由心生佩服。
好大聖！
真箇好漢子，不愧是敢大鬧天宮的妖聖！
最初接下這件苦差，幾人心頭難免有氣。
大肆折辱自是不敢，畢竟，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妖猴是否有脫困的一天。
若百般折辱，那妖猴一脫困，或許就是他們的死期。
但以「佛旨」的名義強喂一些鐵丸銅汁發發氣卻是可以的。
但沒想到的是，面對銅汁鐵丸這等地府酷刑，猴子卻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也讓五方揭諦對猴子沒有了怨念，更多了無數尊敬。
「今日，都有些什麼趣事？」
五方揭諦當即將近日聽到的一些趣事講了，猴子細細回味，細細聆聽，不是發出豪邁的笑容。
五方揭諦講完，和大聖告了個罪，則又回到各自的神邸。
五指山，再次變得安安靜靜。
猴子的雙眼，則又慢慢變得有些空洞下來。
天空，沒有飛鳥。
猴子便看著眼前不遠處了數十棵小草，因秋天到來，這些小草都先後枯黃，死去。
而就在此時，猴子卻是驚喜的發現，不遠處有一群搬家的螞蟻。
這讓猴子感覺很有趣，一看就是大半個時辰。
但螞蟻搬家，也終究會搬完。
遠遠送走最後一隻螞蟻，猴子雙眼再次變得空洞。
在這一刻，猴子忍不住回想起了身在天庭當齊天大聖時的風光。
那時高朋滿座，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痛快！
踏！
踏！
踏！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卻是打斷了猴子的遐思，他的雙眼卻是陡然變得無比犀利起來。
當看到到來的身影的時候，猴子的雙眼卻是唰的變得有些朦朧起來。
猴子抬頭望天，沒再和秦雲直視。
秦雲慢慢走到猴子面前，拿出一個食盒，卻是不斷端出各種珍饈。
至於美酒，那更是一壺又一壺。
猴子抽了抽鼻子，大笑道，「哈哈，雲哥你來看我了，都是俺老孫喜歡吃的，俺老孫都饑渴難耐了！」
猴子說完，絲毫不客氣，當即就端起酒壺痛飲了起來。
但是。
酒一入口，猴子卻是忍不住一怔。
隨即，卻是小口小口啜飲了起來。
只是一口，猴子就品嘗了出來，這是產自花果山的猴兒酒！
真是好酒啊！
每一小口，都讓猴子回味無窮。
他甚至不由回想起偷蟠桃偷金丹亂瑤池之後溜回花果山時的情形！
那一天。
是猴子自當了齊天大聖后第一次回歸花果山！
四健將、七十二洞妖王、猴子猴孫，悉數非常開心。
專門為他的回歸舉辦了非常盛大的宴席，但是那些酒菜，猴子只是吃了一口，就完全吃不下去了。
於是。
為了讓猴子猴孫們也品嘗一下天庭的美味珍饈，他又特地潛回瑤池偷了些瓊漿玉露。
但是。
明明讓他倍感嫌棄的猴兒酒，為何他卻感覺比瑤池的瓊漿玉露還好喝呢？
喝了幾口后，猴子似是想起了什麼。
咕咕咕，只是幾口，就豪邁的將一壺酒喝了個乾淨。
猴子豪邁道，「雲哥，你或許不知道，如來那老兒，竟然誆騙俺老孫打賭，說是贏了就讓俺老孫當玉帝，輸了就讓俺老孫繼續在下界當妖王……哈哈哈，雲哥你不知道，如來那老兒，當時被俺老孫給氣的啊……真是笑死俺老孫了！」
秦雲拿起一壺酒，也痛飲了十幾口，豪邁大笑道，「哈哈哈，那肯定是的，猴子你可是靈明石猴，識天時，通變化，他又怎麼可能騙得了你？又不是捲毛狒狒！」
猴子眉飛色舞，開心的直拍掌。
「沒錯，沒錯，俺老孫又不是捲毛狒狒，豈是那麼好騙的？」
「沒錯！」
秦雲和猴子就像是笑容比試，越笑越大聲。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笑聲越來越干，到了後來笑容徹底消失。
氣氛則變得尤為沉寂！
不知過去了多久，秦雲率先打破了沉寂。
「猴子，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一點忙都沒能幫上。」
猴子大笑道，「雲哥你瞎說什麼呢，一人做事一人當，俺老孫可是齊天大聖，是差點一棒子砸爛了凌霄寶殿的大能。」
「我知道！」
秦雲點頭，笑道，「不僅是我，三界無數仙神，都知道猴子你的悍勇。現在，三界到處都流傳著你齊天大聖的傳說！」
「哈哈哈哈！」
猴子心懷甚慰，肆意且張揚。
大鬧天宮雖然讓他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處罰，但卻也是猴子這一生最大的驕傲！
笑聲過後，猴子則不斷的喝著酒。
有個問題，他憋在心中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猴子：「.……雲哥你一開始就知道俺老孫有此一劫？」
沉默半晌后，秦雲點頭道，「我知道。」
猴子沉默。
他沒有問雲哥為何一直沒有明說！
既然雲哥沒說，那就是不能說。
猴子深吸一口氣，緊張道，「那……俺老孫還有機會脫難嗎？」
「可以。」
猴子呼吸急促，雙眼霎時變得無比明亮，直射出數道金芒。
「我知道了！」
對於猴子而言，只要能脫困而出，那就足夠了。
猴子：「雲哥可知，最後我是怎麼落敗的？」
秦雲搖頭。
猴子直視秦雲，睜開火眼道，「最後關頭，俺老孫的筋斗雲失效了。」
秦雲詫異。
「還有這等事？」
看到秦雲不知道，猴子頓時咧嘴，露出了一個笑容。
「是的，確有其事。哈哈，俺老孫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筋斗雲它咋就失效了呢？」
秦雲和猴子，觥籌交錯，敘舊聊天。
秦雲沒有勸說，猴子沒有悲切。
他甚至主動提出了如來的愚蠢，再次狠狠的嘲笑了如來老兒的虛偽。
他可是天產石猴，鐵丸銅汁又豈能蒙昧他的靈性？
以金補金，他不會有絲毫的損害！
「我知道。」
秦雲點頭，猴子在原著中，可是被稱作「金公」。
吃鐵丸飲銅汁，對於鬼魂而言，的確是酷刑。
但對於金公而言，卻是以金補金，對猴子的確是有些好處。
至少，這六百三十多年的牢獄之災中，猴子境界不會退轉，不會衰亡。
畢竟，取經路上還用得上猴子。
又暢聊一番后，秦雲和猴子告別。
秦云：「猴子，以後只要有空，我一定會常常來看你的，你可是齊天大聖，五行山可壓不住你！」
猴子大笑：「當然，俺老孫可是齊天大聖！」
秦雲點頭，轉身離去，背影漸行漸遠。
看到秦雲即將離去，猴子忽然有些紅了眼，大喊道，「雲哥，你可一定要常來啊，俺.……我很寂寞、很想你！」
秦雲身軀一頓，喉嚨難免有些酸澀，大聲道，「我知道！」
「我一定會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