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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記住,我是相裏貢。

  耳鬢廝磨間,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慢條斯理地響著。


  “記住,我是相裏貢。”


  相裏貢微微撐起身子,笑著看她,“想起來了嗎?小熙。”


  “想……起來了。”肅千秋怔怔地躺著,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那張熟悉的臉,她緩緩閉上了眼,然後利落地翻了身躺好,“我好了,我要睡了。”


  “睡什麽?今晚我是回不去了,不如就在這兒陪著你解酒。”相裏貢被她逼得隻能在榻邊坐好,瞧著她的背影輕笑著。


  肅千秋微回頭看他,“那你住哪?你還病著,總是要……回了軍營去吃藥吧。”


  “風寒之症,不能夜裏受風,我還是待著不走比較好。”相裏貢微側頭看著她柔聲說。


  “我已經好了,我清醒了,不必解酒了,你快出去吧。”肅千秋騰地一下坐起來,然後推著他的肩,垂眸未看他。


  相裏貢嘴角的笑意更甚,“方才你可是醉得不輕,仿佛還回到了從前的時候,更是連我是誰都記不得了。”


  “那是因為我醉著,我現在酒醒了,也不會再認錯了。”她理直氣壯地說,樣子頗有些滑稽。


  “若不是我忘了取東西,若是我沒回來,想必你剛才的那些話,那些行跡都會做到江恪身上了。”他戲謔道,目光落在她臉上,指節拂過她的鬢角,把碎發都撫到耳後,然後微微一頓才放下手。


  “什麽?我剛才什麽行跡……”肅千秋說話時底氣有些不足,一雙眼更是透著些無辜。


  相裏貢輕挑眉,側眼看著她,“不記得了?”


  “有一些不記得了……”


  “那我來告訴你。”相裏貢輕笑了兩聲,然後壓低了聲音朝她道,“你方才朝江恪勾了勾手,然後說了一聲——過來。”


  說到‘過來’二字時,他眯了眯眼,像是有些不悅,而後嘴角又揚起一抹笑。


  “啊?真的?”肅千秋有些不相信,眼睛睜大了一些。


  “若不是我及時回來,恐怕江恪此刻正在你手底下求饒,明日我知曉了這事,他也會在我手底下求饒。”


  肅千秋頭有些暈,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有些頭疼道,“然後呢?我不會說了更過分的話吧?”


  “然後你問我是誰,又問我是誰家送來的,還說我頗合你的意,然後你還要封賞送我的那一家,說是不辜負人家一番心思。”相裏貢這話說得實誠,但是讓她這樣酒醉的人聽著,倒像是有些誇張了。


  “我哪會這樣?”肅千秋扯了扯嘴角。


  相裏貢輕吸了一口氣,然後撐著榻問她,“小熙,若是你一直是宮裏頭的明熙公主,此時恐怕我就真的成了你的麵首了。”


  肅千秋仔細想了想他這句話,覺得還算有些道理,於是她點點頭,故作老成道,“你說的是,或許我養的麵首都已經多到了可以和駙馬一起打馬球了。”


  “哦?”相裏貢輕哦了一聲,又靠近她一些問,“那可能是要氣死駙馬了。”


  “或許吧,若是駙馬心胸寬懷一點,也是氣不死的。”肅千秋不緊不慢地說。


  “你怎知他會是個心胸寬懷的人?或許會是像我這般心胸狹隘的人。”相裏貢眉眼裏都布滿了星子,“說起來,若是一切如舊,最有可能做你駙馬的人,還是我。”


  “嗯?為什麽?”


  相裏貢垂眸看著她身上蓋著的被子纏枝的花紋,沉聲道,“因為當年,你也是知道的,你父皇有意讓我娶了你。”


  肅千秋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好像是……對了,就是,當時我聽說這個消息時還摔了很多東西……”


  相裏貢看著她默了一會兒,肅千秋也就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造化弄人是也。


  “是因為複準。”他沉聲道,像是問,更像是一個答案。


  她訕笑著說,“是啊,當年我對複準也算是……一種依賴吧。終究是小女兒家不懂事而已。”


  “那你現在對我,不也算是一種依賴嗎?”相裏貢的眸色真摯。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他,僵持著說不出來一個字,愣著連表情也沒有。


  相裏貢忽然低頭笑了起來,“小熙,他隻是以前了,不是嗎?”


  “是啊。”她跟著相裏貢笑了笑。


  是啊,是以前了。


  肅千秋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是跟相裏貢談過複準的。


  那時她的說法是複準是她心中的英雄,她不願看到他在世間苟且偷生的樣子,她心裏隻當複準已經死了,是她心中永遠的一束光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惹到相裏貢了,他就是揪著複準的事不放。


  “複準已經死了,往事故人再提他們做什麽?”肅千秋笑道,還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


  “你說過的,隻當他是死了。”


  “對啊對啊。”肅千秋附言道。


  相裏貢看著她,心裏有許多話都說不出來。


  小熙,你明白嗎?為什麽你父皇會想讓我做駙馬?而不是選擇你當時最喜歡的複準?

  因為複準是忠勇侯家的後人,雖說是免上戰場,可是終究是要入朝堂為朝廷效力。


  而我不一樣,我是相國的兒子,你父皇看出來我父親有了異心,於是他想永遠除掉我將來入仕的路。


  隻要我做了駙馬,就意味著我永不得入朝堂。


  相裏貢眸色微沉,忽然看著她說道,“小熙。”


  “嗯?”肅千秋抬手將碎發撥至耳後,然後抬眼看他。


  “平生所悔,是那晚燈火闌珊,我卻留給你腥風血雨。”


  她笑著聽完這一句話,心裏頭缺如同壓了一坐大山一樣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淚光微閃,迷離了她的雙眼,折射著昏黃的燭光,在她眸子裏映出斑斕的顏色

  “相裏貢,我……”她垂首拭淚,“我……”


  “好了,我惹你哭了。”相裏貢嘴角扯著一抹苦笑,“別哭了,睡吧,你醉著。”


  說話時他的指節輕輕拂去她臉上半懸著的晶瑩淚珠。


  “我……”


  “好了,不用說了,我都知道。”相裏貢輕輕把她摟在懷裏,拍著她單薄的背。


  她的背後無所依靠,她隻有自己,肅家雖然為她提供了一席之地,可那兒終究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散了,是他的父親一手操縱的。


  他袖手旁觀,可是也算是共謀同犯。


  微涼指尖微涼淚。


  訴不盡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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