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壞人

  第二天在酒店用過自助早餐後，就要去省師大附小聯誼。一早，梅瑾錫按個督促孩子們洗臉刷牙，收拾得幹幹淨淨。


  安靜地從電梯裏出來，孩子們在大廳裏站好。


  “OK.Let’sgo!”


  一聲令下，孩子們拿著自己的東西，排著隊往外走，李響排頭，梅瑾錫殿後。


  “等一下！”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過來，看眼孩子們又看眼梅瑾錫：“你是老師？”


  “對啊，怎麽了？”


  “不好意思，我是酒店經理，麻煩你們稍等一下，房嫂說房間裏有東西丟了……”


  李響已經趕過來，與梅瑾錫對視後，對這經理說：“弄錯了吧？我們的孩子不可……”


  “嗬嗬……”經理並不友善地笑了下：“都這麽說。那東西也不能自己長腿跑了啊。”


  孩子們明白這意味著什麽，紛紛看李響和梅瑾錫。


  看眼手表，聯誼學校就在附近，但活動很快就要開始，這時候絕不適合遲到。


  微微蹙眉，李響問：“那丟了什麽？”


  “兩條浴巾而已，也不值什麽錢，但是我們必須按章辦事。”


  李響有些意外，但此時周圍人多，不便當眾質問孩子，冷處理效果相對會更好些。


  陪著笑，李響說：“這樣吧經理，多少錢我按價賠，當損壞處理好了。”


  經理哼笑下：“錢到不多，二百一條。”


  李響掏出四百塊遞上：“正好的。”


  經理掐著錢，看著孩子們說：“你是校長？就這麽教育孩子？偷了東西不讓他交出來承認錯誤，反而替他賠錢，這不是包庇縱容麽？”


  李響反感地望著經理，隨後低聲說：“我會教育孩子的，但不是現在。”


  這時孫小虎的大兒子孫子軒喝了一聲：“誰拿了？趕快交出來，別讓李校長為難！”


  孫小虎也在一旁連唬帶哄地指著孩子們的書包說：“快、快，誰裝錯東西了？拿出來就沒事，要是被我查出來，以後叫他沒學上！快、打包，把書包都打開！”


  有孩子打開書包，經理撇了眼哼笑：“錢都給我了，我還替你操這心幹嘛？我可不看！”


  這事無論怎麽說，都是自己不對，李響不想在這糾纏讓孩子們難堪。李響還記得母親說過，天大的事，在外人麵前都不能太過，回家關起門怎麽教育都行。


  孩子的心靈是脆弱的，何況可能也隻是誤會一場。


  “走吧同學們，上車。”李響組織孩子們離開。


  走了幾步，李響又停下腳步，朝還在看熱鬧的經理和指指點點的人群過來。低聲對經理說：“麻煩你把丟東西的房間號告訴我一下……”


  “哼~”又一聲哼笑，經理大聲回答：“就知道你得問。聽好了，2122。”


  李響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低聲下氣地就是希望他能照顧到孩子的麵子，沒想到這人故意大聲說出來。


  還沒走出去的孩子一下子停下腳步，麵麵相覷地問：“誰是2122？”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於小雪身上，她領著妹妹望著大家不知所措。


  眼淚在於小雪眼圈裏打轉，望著眾人逼問的目光和旁人嘲諷的眼神，她低聲說：“我……我沒拿。”


  雖然於小雪平時不怎麽說話，但是李響和梅瑾錫都知道她是怎樣品行的孩子，何況她背的書包那麽小、那麽癟，無論如何也裝不下兩條浴巾。


  經理毫不客氣：“哼，小偷從來不說自己偷東西，這樣孩子我見得多了。”


  學生們紛紛出主意：“小雪，打開讓他看看！”


  “對，讓他看看。”


  於小雪抹著眼淚摘下書包，慢吞吞地正要打開時，被李響一把按住：“小雪，告訴校長，你拿沒拿？”


  於小雪搖頭：“李校長，我沒拿。”


  李響一把接過於小雪書包，把已經拉開一個縫隙的書包重新拉好，轉過身讓她背上。


  隨後，李響走到經理旁邊：“聽到了麽？我們孩子說沒拿。你要是非說我們拿了，就拿出證據。”


  “嗬嗬，證據？房嫂那邊收拾房間，浴巾沒了就是證據。”


  李響思量片刻，說：“你讓房嫂親口給我說。”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鄉巴佬，老師孩子一個德行！我可沒時間陪你們玩！”


  說著，捏著錢的經理就要離開。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眼看孩子們窘迫地在原地不知所措。


  孩子們的帽子上清楚地印著“青山村小學”，李響絕不會在此時退讓。


  大步上前，還沒走出兩步的經理就被李響拽回來。


  “現在讓房嫂過來跟我麵對麵對峙！”


  麵對半年內個頭從一米七九躥到一米八二的李響，經理還是有些畏懼，加上旁邊黝黑結實的孫小虎，他不得不重新打開對講機，並把聲音調到最大，撕拉拉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還沒等經理開口，那邊就傳來嫌棄地聲音：“章總啊，那2212不光沒了兩條浴巾，電視遙控器也沒，充電器也給拆開用了……嘖嘖，這人什麽素質啊！”


  “等等……你說房間號多少？”


  “2212啊，剛才不跟你說了嗎，倆小年輕的。”


  關掉對講機，經理瞧著李響賠笑：“嗬嗬，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弄錯了……”


  “弄錯了？就一句弄錯就完了？你看看把孩子冤枉成什麽樣兒！”


  李響從沒為自己低聲下氣求過人，以他的性格，這種事通常要保持冷靜地打他一拳才解氣，可是鑒於孩子們還在，便用手狠狠點著經理的肩頭低聲警告：“你差點毀了我孩子的聲譽，我今天不跟你計較是因為孩子們在，但不代表我就此原諒你。”


  於小雪終於委屈地大哭出來。


  “壞人！”有小一點的孩子開口。


  孩子們壓抑的情緒仿佛一下子找到發泄口，都指著經理說：“壞人！你是壞人。”


  對於李響來講，這不過是個小插曲，但卻足以毀掉一個孩子的自尊，尤其像於小雪這樣敏感而懂事的孩子。


  見梅瑾錫已經安撫好於小雪，李響組織大家：“同學們，時間到了，我們走吧，這件事過去了。”


  看清楚經理工牌上的姓名，李響在大巴車上就給消協打電話投訴：“海星大酒店前廳經理章哏，冤枉我偷酒店浴巾，收了我四百塊錢，事情水落石出後拒不退款。第一，他賠償物價定價高出市場二倍以上，第二他沒給我發票，第三，他在清楚我沒帶走和損壞酒店浴巾的情況下，既沒提出賠償也沒退還強行讓我支付的錢款，第四，他把我家孩子嚇哭了。”


  電話那邊進行登記：“核實後會在24小時內給您回複，請您耐心等待，請問還有什麽我能幫您的？您可以對我的服務進行評價……”


  車上，於小雪淚眼朦朧地望著梅瑾錫問：“梅老師，李校長怎麽知道我沒拿？”


  梅瑾錫笑下：“因為老師信任你呀。小雪不會做那樣的事。”


  於小雪感動地望著梅瑾錫點點頭：“謝謝李校長和梅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