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事不過三
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梅伯臣望著院子裏被清理得幹幹淨淨的花園，思緒快速運轉。
李響和鄭宇升是同學，兩人關係一定非常不錯，如果直接讓鄭宇升請走李響一定會遭到反對，不如先取得鄭宇升好感，給他指點江山，讓他在鎮海商業圈子裏露出鋒芒，到時鄭宇升怎麽也得衡量梅伯臣和李響的分量。
那時候李響和孫女梅瑾錫也該被自己攪和差不多了，李響的聲譽也該臭名昭著，再在兩兄弟間用點小計策，在鎮海就不會有人敢用李響了。
那不就得滾蛋了？
自己還能落下個好人的名聲。
為小輩，梅伯臣覺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就這樣沒人理解不說，還要提防自己的弟弟，既不能給他可乘之機，還不能太過疏離。
我真是太難了。
唉，我哪有什麽孫女？分明是外孫女！可這不就是親孫女麽？
唉，小魚兒那孩子也太可愛了，好像還特別喜歡我，真想早點接來一起住，我也可以退居二線，在家享受天倫之樂。
唉，到時候看我那不肖女兒回不回來求我，還有生氣回娘家的老太婆，一個個全都跪下來求我看孫女、重孫女，哈哈哈……
歎了口氣，梅伯臣開始打電話安排部署。
“從今天起，大力扶持鄭宇升的公司，就像當年扶持靜禾贅婿那樣！”
接到通知的顧嘉也不好說什麽，猜不透梅伯臣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就在鄭宇升接過李響厚厚一遝文件，忙的裏出外進焦頭爛額之時，招聘和公司合並等事突然像被注入一股力量，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
新招聘的員工似乎什麽都會，配合默契，從無大紕漏；集團公司選址租寫字樓也非常順利，在鎮海最高端的寫字樓拿到37、38兩層頂樓，可以俯瞰市區那些不敢伸長脖子的建築。
“看來我天生就是經商的材料，哈哈哈……”鄭宇升大笑，一旁的蔣鳳嬌無奈地歎口氣：“鄭總，麻煩李付總的章。”
“呃……”鄭宇升朝蔣鳳嬌擺擺手，拿出一套剛從工商局取回來的營業執照，指著上麵自己的名字說：“本不想擔法人的風險，現在想想還是自己扛起這責任才更man。”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還在籌備階段的辦公室中，各部門的人都隨意地穿梭，鄭宇升的每一句話，都會原封不動地到梅伯臣耳中。
“是個敢於擔待的人，有點像當年我的骨氣。”
第一場大雪落下，李響和薛茹倩陪小魚兒在院子裏推雪人，一家三口房前屋後地打雪仗，玩地不亦樂乎。
忙碌一整天的鄭宇升回到李響讓他購進的大公寓裏，跟李響視頻匯報一天的工作。
怕影響薛茹倩和李妤睡覺，李響依舊蹲在水缸下麵的角落，經過從小到大的日積月累，那塊地麵都被磨得光亮。
“李總，我有點害怕。”
“怕什麽？怕資金鏈斷裂啊？不存在……”
“不是，我咋有點心慌呢。這一切也進展的太順利了，就按照你給的資料，我說句話就有人去做，還做的賊特麽的好，就跟他們都是老板親爹似的。”
這一句話提醒了李響。
按理說，鄭宇升並沒有這樣的魅力，也不具備這樣的才華，他發慌是理所當然的，那手下這撥人恐怕就真有問題。
何慶軍如今被錄瑜橫飛的吐沫星子說到分不出東南西北，因為賤賣土地隻還掉一部分銀行貸款，還在四處找錢呢；青山度假村這邊完全在李響的指揮下運行，外人根本參與不進來跟不要說惦記；快遞點雖然已經得到十裏八鄉的肯定，並且進一步擴大業務，可畢竟是純賠錢為人民服務的……
那麽這貓膩必然來自內鬥的梅老爺子。
李響笑了笑：“有這麽好的員工你還愁？沒事，按我說的好好幹，咱明年爭取開始盈利。”
“李響啊，你找別人行不行，找個博士，博士後啥的，我真有點受不了，壓力太大了。”
“你小子缺女人了吧？別跟我這說壓力大，明天記得早點來給大青山民俗度假村剪彩。”
“咳，女人倒是有多是，可我根本提不起興趣，一閉眼就全是財務、資源整合、大把大把的票子、簽字……”
“行了，沒事別瞎想，有空我陪你去老韓小炒喝兩鍾，讓你找回屌絲的感覺。”
“你說的啊，說話算話，明天你幹脆就和我一起回來。”
“不行，後天有個孩子要去省裏參加奧數競賽，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靠，你有沒有點正事啊！”
聽說鄭宇升的“春曉集團”一切進展順利，各種資質也在陸續落地中，梅伯臣倍感安慰。
梅氏大廈頂層，梅伯臣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望著桌上的照片出神。
小魚兒呦，太爺爺想死你了，啥時候才能抱抱你呀。
嘀嗒一聲，顧嘉低頭看手機，忙遞到梅伯臣手中：“老爺快看，李響發小魚兒視頻過來了！”
梅伯臣喜出望外接過手機：“李響啊李響，你還不算太不識抬舉。”
然而，明明看得出是小魚兒的視頻，就在即將點開的刹那，倏地一聲，被一行“對方撤回消息”所代替，手機上空空如也。
這……梅伯臣一下子愣住，隨後又嘀嗒一聲，一張薛茹倩抱和小魚兒打雪仗的照片又發過來。
手指剛點上去，嘀嗒——“對方撤回消息”；
事不過三，李響收回手機繼續專心工作。
晚上再來一波。
梅伯臣握住拳頭砸在桌上，似乎看到另一邊李響幸災樂禍的笑容。
顧嘉在一旁看得出梅伯臣的難過之處，提醒他：“老爺，明天大青山度假村開幕，全村的人都會去。”
“誒？那你趕快去給我要張請帖！”
“已經跟坪山鎮提過，請帖在這兒呢。”
梅伯臣笑著指著顧嘉：“你呀你，真是我肚子裏蛔蟲！”
第二天一早，梅伯臣在鏡子前照了又照，衣服也換了又換。
最終，還是聽從顧嘉的意見，穿比較隨意的針織衫和休閑褲出席，免得青山村村民對他太過敬畏。
“青山村的村民都很喜歡李響，老爺得平易近人、讓村民敢於親近才行啊。拉攏人心嘛。”
“對對對。”
大青山腳下，度假村的山門旁聚集整個村子的男女老少，鎮長也親自到場，正圍著鄭宇升說笑。
“時間到了，”王富貴提醒鄭宇升：“青山村的貴人來剪彩！”
“再等一下……”鎮長安撫王富貴。
遠遠駛來一輛車，鎮長隨即笑著往前迎幾步，然後眺望，就像度假村的守望者。
“來了來了……”
村民沒人認得車頭帶個長翅膀小人的是什麽車，紛紛猜測這人的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