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餘額五毛錢
八月的烈日讓李響汗流浹背，盡管如此，剛從鎮海人民醫院離開的他依舊舍不得放下已經四歲的女兒。
“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候……”
“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您所撥打的電話無……”
……
耐心盡失的李響恨不得把手機狠狠砸在地上。
目光轉向懷抱的女兒李妤，暴怒的心瞬間跌倒穀底。
“您女兒是典型自閉症，根據您的描述，她屬於非原發型自閉，也就是後天形成的，早點幹預還是有康複的可能……”
“小魚兒，吃不吃冰激淩？你看，前麵有家麥當勞，小醜叔叔有好吃的冰激淩哦……”
李妤自然地躲過李響關切地目光，盡管額頭和鼻尖都滲著汗珠，她還是緊閉雙唇，一個字也不肯說。
女兒就像個聾子，像個啞巴，任何刺激都難以得到她的回應，哪怕是哭泣。
“小魚兒，跟爸爸去吃冰激淩好不好？冰激淩可甜了，隻要你點點頭，或者眨眨眼爸爸就帶你去！”
李妤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在李響懷中望著不知何處。
“算了……”
麥當勞裏的冷氣讓李響感覺到暫時的輕快。
女兒的治療費用就像個無底洞，康複學校，康複藥物，並且必須有一個人犧牲自己的事業陪她康複……這次是全國權威專家的診斷，李響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結果。
“小魚兒坐這兒等著爸爸，爸爸去買冰激淩。”
櫃台前，李響握著手機的手一抖。
“八元……”
支付餘額：9.5元。剩下一塊五還不夠坐公交回家的。
扭頭一瞬，李響驚喜發現李妤正好逃避他的那絲期待的目光。
“小魚兒看我呢？”
李響毫不猶豫地點了甜筒，拿到李妤跟前。
“小魚兒，吃冰激淩咯！”
李妤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地盯著牆上的時鍾。
“沒關係，爸爸喂。”
……
花一元錢搭公交，在離家十站地的地方下車，李響背著熟睡女兒緩步朝家走去。
“回去就賣房。”
口袋裏電話一陣狂震，李響忙接起來。
“你個熊貨，我這月的房貸你是不是還沒還呢！”
“媽，小魚兒剛確診了，真是自閉症，我工作都辭了三個月了，真沒錢了……”
“沒錢？沒錢當初搞大我閨女的肚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樣，活該有個傻孩子！”
“你夠了！你怎麽說我都行，小魚兒不是傻孩子！她就是因為奶奶突然離世受不了打擊！”
“我呸！那就是傻孩子！沒結婚就搞大肚子，都不是好貨！我告訴你李響，今天要是不把房貸給我，趁早跟小倩離婚！”
背上柔軟的一團動了動，李響忙把已經被掛斷的手機塞進口袋。
花唄，微粒貸，能借的錢都借過了，李響已經不知下一步改如何走下去，剩下的五毛錢，就算買耗子藥也不夠毒死兩個人。
五毛錢……
叮—
恭喜老大獲得財富複製係統。第一階：金錢複製
任務一，存款累計500元，獎勵抽卡一次。
嗬，自己也幻聽了。就算不是幻聽，上哪找500元？
迎麵走來一乞丐，顫顫巍巍朝李響伸手過來。
李響苦笑，老婆薛茹倩出差七天，最近兩天如何都聯係不上，自己怕是這裏最窮的人。
“大爺，我沒錢……”
“我懂！”
說話間，老頭麻利地從懷裏摸出一張綠色卡片。
“嘿嘿，乞討也得與時俱進。”
五毛，真是什麽都做不了，李響拿出手機，掃了二維碼，嘀嗒一聲，最後五毛也離他而去。
“就五毛？！你打發叫花子呢？！浪費我時間！”
李響苦笑繼續朝前走，手機又嘀嗒一聲。
拿出來一看，“微信收到一筆付款，金額1.00元。”
“嗯？誰轉錯了吧？”
李響反複看過，真的是有1元錢。
剛好有公交車過來，李響忙背著女兒上車，刷掉手機中最後一元。
李妤坐在李響懷中，睡眼惺忪地望著倒退的風景，眼裏沒有一絲活力。
已經絕望的李響隻想快點到家發布賣房消息，妻子薛茹倩已經盡力，此時即便她選擇離婚，李響也不會阻止。
“嘀嗒——”
手機將他死水一般的思緒激活，卻不是期待的那人發來的消息。
從校服到婚紗，生生被柴米油鹽擊倒，加上一個極品嶽母附贈一好吃懶做小舅子，還有突然患病的女兒，李響苦笑一下打開手機。
“微信收到一筆付款，金額2.00元。”
嗯？什麽人一次次轉錢？還一塊兩塊地轉？
李響回想起剛才腦海中的聲音，莫不是，自己真被係統砸到了？
李響遲疑片刻，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持手機，又到刷卡機旁，刷掉兩元車票。
嘀嗒，手機金額再次歸零。
嘀嗒，“微信收到一筆付款，金額4.00元。”
啊？哈！
難以置信！
李響索性站在刷卡機旁，兩塊兩塊地刷，直到司機停好車走過來拍他肩膀：“哥們，雖然我們有監控，可這錢我退不了你，不能給你套現。”
李響笑了笑：“不用套現，今天再有上車的乘客，我請客！”
到站時，李響看微信金額已經變成：48.00元。
沒辦法，公交最大額度就是兩元，過了一半站點時，最多就能刷一元。
李響坐回位置，緊緊摟住李妤，興奮地低聲問：“小魚兒，想吃什麽？下車爸爸給你買。”
剛上來一個老太太，剛要刷卡，司機就喊了句：“有人付過車費。”
“誒喲呦，哪個對我這麽好？”老太太提著一籃子蔬菜，往後蹭了蹭，眼睛在車廂內搜尋。
“還有47個名額，靠，我特麽一個開車的，還得人工計數。”
李響的行為被其他人當成精神不正常，雖然沒人明說，可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一個精神病，生了個孩子，還是精神病。
這種人，就該關在六角亭，就不該發出來禍害人間。
不過這種給大夥刷錢也不錯。
不錯？你知道一會兒他會不會管你要回來？
天下沒有不要錢的午餐！
李響開心還來不及，根本不去琢麽這些人的眼神。
車廂裏已經沒有空位，剛上車的老太太忽然望著李響驚喜道：“呀，這不是小李麽？怎麽，你家小魚兒的病好了沒？我聽說她這毛病是撞上不幹淨的東西了，得找個神婆看看！”
這一聲，所有人坦然地把目光集中在李響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