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容夫人跟明朗說完話,又讓人去叫二夫人三夫人管家等人過來。


  消息來的急,她們明日就要出發,時間緊迫,收拾行李,還有許多事要安排,屋子裏丫鬟小廝們忙個不停,林嬤嬤更是團團轉,一會兒去這裏一忽兒去那裏,快要腳不沾地了。


  明朗與安嬤嬤對視一眼。


  不用安嬤嬤說,明朗也知這種情形下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給人添亂,蘭香蘭棋之事隻能以後再議。


  第二日,國公府門前幾輛馬車於晨光中佇立。


  雖是倉促出行,許多東西未見得備的周全,然則吃的喝的用的送人的,也足足裝了兩大車,再加上坐人的馬車,共四輛。路途遙遠,短時間又不會回來,容夫人帶了不少仆從,再加上護衛家兵,一行幾十人,浩浩蕩蕩。


  眾人站在門口送行。


  明朗自然也來了,夾雜在容府人群裏站著。前麵不遠排頭的便是容翡。


  這是她留在容府後兩人第一次見麵。


  容翡氣色尚可,但依舊很瘦,顯見身體還未完全複原。。


  容翡亦發現明朗,目光從她麵上一掠而過,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容翡身邊兩位錦服婦人,想必就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了。明朗曾與她們匆匆打過幾次照麵,未曾看清兩人模樣。如今得以一見,兩人比容夫人年輕些許,俱十分貌美。


  二夫人圓臉高額,麵上時時含著笑意,望之親切隨和。三夫人高鼻深眸,麵容異於漢人,眼睛帶著點不明顯的藍色,神情溫婉淡然。


  明朗這麽一看,忽然發現,國公府的三位夫人雖各具特色,風情各異,三人身上卻有共通的一點,那便是端莊,大氣,溫婉,充滿善意。


  二夫人身側一嬤嬤抱著個小嬰兒,用小棉被裹著,包的嚴嚴實實,睡的正香。另一側則站著兩個女孩兒。


  女孩兒們年紀相仿,比明朗要稍大一些,並肩而立,看穿著打扮,便知其身份。


  據安嬤嬤先前的情報,容府還有三位小姐。


  便是她們嗎?


  明朗站人群中,好奇打量她們。她已許久未曾碰到同齡人了,明雪明如雖年紀相仿,卻關係惡劣,不可能玩到一起。


  這兩位呢,不知她們叫什麽名字,凶不凶。


  兩個女孩兒站的有點久了,跺跺腳,兩人低頭,湊到一起,低聲說話,不知說了什麽,都笑起來。稍大點的那個摸了摸稍小點的那個的頭。


  明朗羨慕的看著。


  兩人忽然似乎感覺到明朗的目光,一起望過來。恰在這時,容夫人出來了,兩人旋即收回目光。


  該說的話昨日容夫人已與眾人分別說過,今日便不再多言,二夫人道:“夫人一路順風,到了務必早日捎個信回來。”


  容夫人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落在容翡身上:“阿翡,昨日與你所說,須放在心上,萬莫大意,我此去之行,最放心不下你身子……”


  容翡上前一步,虛扶一把容夫人,道:“阿翡謹記在心。母親保重,路上照顧好自己。”頓一頓,又道:“待祖母身體康複,若願歸京,阿翡當親去迎接。”


  “我勸她試試。”容夫人道:“老太太要顏麵,當日既說了那話,怕是你一日不應,她便不好拉下臉麵。要我說,你也考慮……”


  “時候不早了,母親。”容翡淡淡打斷容夫人之語。


  容夫人不再多說,卻往人群裏尋找,找到明朗,招手叫明朗過去:“小朗,姨這便走了。在府裏乖乖的啊。”


  明朗望著容夫人,乖乖點頭,道:“您一路平安,我在府中等您回來。”


  容夫人笑著摸摸明朗的頭,對容翡道:“我這一走,另一樁放不下的就是小朗。阿翡,日後你要多照看些小朗,可知道。”


  明朗抬頭望容翡,容翡眸光低垂,嗯了聲。


  天色愈白,街市上漸漸喧囂,林嬤嬤低聲提醒一切都已妥當,該出發了。容夫人便點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駕——”


  催馬鞭響,車輪轆轆,容夫人一行,揮別眾人,啟程離京。


  明朗站在原地,不停揮手。


  昨日還沒那麽強烈的感覺,眼下眼睜睜看著容夫人遠去,那離別的情緒倏然湧上明朗心頭,變的濃烈。短短時日相處,已與容夫人產生感情,明朗心中充滿不舍,竟紅了眼眶。


  不能哭。這麽多人呢。


  他們家人都沒哭呢。


  明朗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一側頭,卻見身側容翡正移了目光,注視著她。她發紅的眼睛一覽無遺。兩人目光相碰,明朗頓時一個激靈。


  不許哭!

  明朗別過頭去,拚命眨眼,將淚意憋回去。


  “好了,都進去吧。”


  馬車漸行漸遠,消失於視野不見,二夫人的聲音響起。


  容府眾人便紛紛進府。


  二夫人眼波流轉,看到明朗,腳下一動,似有話要對明朗說,身後嬤嬤手中的嬰兒卻忽然啼哭起來,二夫人忙回身去看,匆忙間對明朗道:“外頭冷,朗姑娘先回房吧,稍候再與朗姑娘說。”


  又道:“阿翡,你與朗姑娘那裏離的近,順道送朗姑娘回去罷。”


  言畢,便關心那嬰兒去了,匆忙往院內走去。


  三夫人亦攜仆從們跟隨在後,魚貫而入。


  那兩個女孩兒緊隨其後,一起往裏走。明朗又忍不住朝她們望,兩人顯然也注意到明朗,走至門口,忽然回頭,稍大點的那個女孩回望明朗,眼中帶著點好奇,微微一笑。稍小的女孩卻神情冷淡,投來冷冷一瞥,將稍大女孩的衣袖一扯,似對她不滿。


  後頭仆從跟上,兩人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姑娘,我們進去吧。”


  身後安嬤嬤低聲提醒明朗。


  明朗收回目光,往府裏走,行了數步,卻見前方一棵樹下站著兩人,一人負手而立,向她看來,仿佛正在等她。


  明朗忙快走幾步,到他跟前,盈盈行了個禮。


  “子磐哥哥。”


  容翡點點頭,道:“走吧。”


  這是要送她回去嗎?明朗有些訝然,又有些歡喜,反正順路,能一同回去也挺好的。


  冬日天寒,積雪遲遲未融盡,園中處處可見小堆殘雪,路麵濡濕,有些地方更凍成冰層,踩上去直打滑。明朗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摔跤。


  容翡步履平穩,雖不疾不徐,然腿長步子大,速度不慢,很快便將明朗甩在身後。忽覺不對,轉身一看,便放慢了腳步。


  明朗趕上容翡,走在他身側。這麽並肩一站,兩人身高差刹那顯現出來。


  容翡身材修長,於同齡人中本就出類拔萃,高出一頭,明朗則發育遲緩,身體還未舒展,兩人站在一起,一個需仰頭,一個則需低頭。地麵上兩隻影子一長一短,像一個大哥哥帶著個小妹妹。


  明朗走著走著,便忍不住仰頭,悄悄看容翡一眼,容翡的側顏有著很漂亮的線條輪廓,清雋俊美,帶著點清冷和疏離的味道。


  要一直這麽靜悄悄的走回去麽?不說話好像有點怪怪的,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場白。


  最後,還是容翡先開口。


  “在府中還住的慣嗎?”容翡問。


  明朗點頭,欣然道:“慣的。這裏很好。”


  容翡唔了一聲。


  明朗道:“哥哥你身體好些了嗎?還有在喝藥嗎?”


  “嗯。在喝。”


  “我也還在喝藥。哎。”明朗提起藥便忍不住歎氣,不知這喝藥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微微一歎後,問道:“那你有好好吃飯嗎?”


  常德與安嬤嬤跟在兩人身後幾步遠,常德聽著前麵對話,不禁好笑,安嬤嬤朝常德不好意思微笑,常德擺擺手,示意無妨。這尚是第一次有人與公子如此對話,倒挺有意思。


  容翡眉頭輕揚,答道:“嗯。”


  “但你瘦了。”明朗仰頭,看容翡,一本正經道:“夫人說你胃口不好,是不想吃東西嗎?還是東西不合口味呢?你有想吃的東西嗎?”


  容翡不得不低頭看明朗,明朗聲音清婉,語氣卻如孩童般綿軟,一句接一句,像隻小黃鸝在唱歌。這些話通常府中隻有容夫人會問,如今走了個容夫人,卻來了個小姑娘。容翡驀然覺得有點好笑,麵上仍波瀾不驚,回道:“嗯,沒胃口。”


  “要好好吃飯身體才能長好呢。”明朗充滿憂心:“還是盡量多吃一點吧。”


  “唔。”


  容翡看明朗一眼,負手往前走。不知不覺,兩人便這樣對話著走出長長一段路。


  走著走著,明朗忽又道:“子磐哥哥,你是不是很忙?”


  一片枯葉從枝頭飄落,飄向明朗頭上,容翡伸出手,輕輕一彈,將落葉彈走,嗯了一聲,道:“怎麽了?”


  明朗笑了,搖搖頭,“沒什麽。”


  是時已到百合苑門口,門前湖水泛著層層漣漪,微風起。明朗停下腳步。容翡朝百合苑門上望了一眼,道:“進去吧。”


  明朗忽然覺得這段路怎麽這樣短。容夫人一走,她心裏無端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為何,麵對容翡時,這種感覺仿佛能減輕些。


  “嗯,謝謝子磐哥哥。”明朗道:“子磐哥哥再見。”


  容翡點點頭,邁步離開。


  順著往前,過半個湖,便是他的居院,送她回來,不過順路。但平日裏多半從湖那邊走,從這裏走過的次數屈指可數。


  容翡緩步而行,走出一段,忽感覺到什麽,他腳下未停,隨意回首望去。


  隻見明朗還站在百合苑門口,尚未進去,正注視著他離開的方向,麵上有些怔怔的,見他回頭,眼中頓時一亮,揚起手,朝他用力揮了揮,仿佛得到某種滿足,這方進去了。


  容翡回過頭來,揚了揚眉。


  忽然想起剛剛門前,送別容夫人時明朗悄然而紅的眼眶。真心還是假意,自然難逃他法眼。倒想不到,她那樣不舍,就連自家家人都未有如她那般的。


  又想起明朗剛剛的凝望和眼神。


  那是幾種情緒的交織。濃烈的不安,和信任,依戀。


  容翡忽然開口道:“她來過小容園嗎?”


  “啊?”常德反應過來“她”指誰,忙道:“前幾日來過。”


  “為何不報?“容翡看了一眼常德。


  “……公子在忙。”常德答道:“我問過朗姑娘,並無要事,便沒有通報……這個,公子不是一向不喜人打擾嗎?所以小的便自作主張了。”


  容翡在家時,非待客時間,向來不允人打擾,常德這些年不知將多少人拒之門,即便是府中幾位夫人,沒甚要事,他也敢攔住,當然,幾位夫人都知容翡這脾性,不會來訪。這種事向來也沒見容翡問過,今日怎忽的問起了。


  “以後她來,不要阻攔。”


  “不管何時。”


  最後,容翡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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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苟官》


  青衫小帽,玉帶束腰,宮璘冒名替兄上京赴任,心中謹記家人叮囑:

  苟兩年小官,保住小命;千萬別惹桃花債。


  *

  上京不久,長安城某小巷,宮璘偶遇一年輕男子躺臥在地,隻見男子麵色緋紅,不住急喘,貌似被人下了藥。


  宮璘正欲施救,男子卻陰沉威嚇:“敢碰我,殺了你!”


  目光之嫌棄,口吻之惡劣……長安城的人都這麽橫的嗎?

  宮璘不爽,見男子俊美,便沒有生氣,嘻嘻一笑,這樣那樣調戲一番後,揚長而去。


  身後傳來男子咬牙切齒之音:“你給我等著!”


  宮璘:“來呀,隻要我們有緣再會。”


  京城如此之大,安能再遇?

  *

  數日後,宮璘入朝麵聖,看見金鑾殿上坐著的九五之尊,頓時魂飛魄散。


  這不就是小巷中那男人?


  昭帝目光幽深,“宮卿與朕有緣,來,到朕身邊來。”


  *

  宮璘深深覺得:這條苟官之路,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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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又名:《長安有喜》《朕非斷袖!》《皇帝每天都想“掰彎”我》《皇宮第一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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