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相救
秋秋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海面上,一開始的惶恐過後,倒也不怎麼害怕了。
怕也沒用,這兒也沒有路能出去,秋秋索性抱著腿坐在木台的邊上看起風景來。
屋裡頭也簡單的很,除了一張榻,就只有一張矮几,上頭放著的水盞里有一盞水。秋秋也不覺得渴,所以那盞水她也沒去動。
月色真好,皎潔而盈潤,象帶著一層水汽似的。
這樣的月色,這樣廣闊的海,讓人把白天的喧囂和奔忙全都忘記了,整個人就象這月色下的海,跟著也平靜下來。
秋秋想了一會兒家,不知道秀才和秀才娘子這會兒在做什麼?八成是早就睡熟了吧。小弟呢?不知道現在書念到哪裡了?
然後再往前想,就想到上輩子的事兒了。
上輩子的一切,都太過遙遠了,有時候想起來都覺得有些模糊。
那時候的愛好,那時候每天做什麼事——有時候秋秋覺得這輩子才是她真實的唯一的人生,上輩子卻象是一場模糊的夢一樣。
圓月懸於空中,靜默不語。
不知道這輪月亮,和上輩子見過的月亮,是不是同一個呢?
這個世界,和她曾經的那一世,又是不是同一個呢?
也許她前一世的親人和朋友,也正在月亮底下過著他們的各自的生活。
秋秋衷心的希望,不論他們在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但願大家都一直平安喜樂。
她居然就這麼坐在那兒又睡著了,直到有人把她喚醒。
天已經大亮了。太陽升了起來,海面被映成了一片金紅,海與天交際的地方亮得耀眼,讓人根本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
來的人是個女子,相貌秀麗,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裙。秋秋注意到她頭上別著的木簪樣式古樸,與中原常見的樣子大不相同。
「你跟我來。」
對方只說了這麼一句,秋秋連忙跟上。
這裡沒有路,她是怎麼來的?
答案馬上揭曉。
噹噹噹噹,一隻雪白的靈禽正站在她的面前,長長的脖頸。漂亮的翎毛,看人的模樣帶著一種孤傲。
一隻鳥還孤傲?
不好意思,人家就是有那派頭。
那個女子側坐在了這隻靈禽的背上,然後招呼秋秋上去。
秋秋小心又小心,生怕把這個傢伙給坐壞了。
等她坐穩了,靈禽伸展開了翅膀。簡直象兩片白雲一樣。
靈禽飛了起來。
那棟海面上的小屋被迅速拋在了身後,海風忽然緊了起來。
秋秋一手按著頭髮。一手按著裙子,靈禽翅膀上下拍打,悠然而輕捷。
前面坐的那女子忽然問她:「冷不冷?」
秋秋忙說:「不冷。」
頓了一下,小心的問:「請問,我怎麼會在這兒?」
那個女子又不說話了。
秋秋只好也跟著閉上嘴。
這棟海上的屋子離島並不遠,靈禽飛了一會兒就落下地,秋秋識趣的從鳥背上爬了下來。
那個女子遞給她一隻巴掌大的小荷包:「這裡面有丹藥。可以補充元氣。」
秋秋連忙推辭:「不敢,這。無功不受祿……」
那個女子還是把荷包遞到了她的手裡,輕輕摸了一下靈禽的腦袋,靈禽載著她又飛了起來,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秋秋握著那隻荷包站在原地目送靈禽越飛越遠,最後消失在視野之中。
這一天一夜間的經歷簡直變幻莫測,一言難盡。
秋秋向岸邊的人問了路,然後回快腳步回去。
她這一夜都沒回去了吧?師父只怕要擔心死了。
還有,到底宿雲是怎麼暗算的她?
秋秋出現在紫玉閣的時候,遠遠有個同門看見她就是一聲尖叫,轉身朝著裡面跑去:「宿秋回來了!宿秋回來了!」
那口氣活象在喊狼來了一樣。
很多人從屋子裡走出來,第一個就是嚴姑姑。
她一把抱住了秋秋,抱得那麼緊。
秋秋都有點兒喘不過氣來了。
秋秋也有點兒鼻子發酸,小聲說:「師父,徒兒不孝……」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你是怎麼回來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秋秋很想苦笑,她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等著別人替她解惑呢。
旁邊的一位許真人笑著說:「嚴師妹,你徒兒回來了,你該高興才是。這孩子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快帶她回屋好生歇息才是,有什麼話慢慢再說也不急。」
嚴姑姑平時從不與人爭執,這時卻一反常態,斷然否決了她的提議,堅定的說:「不,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清楚。不然的話,這次是我的徒兒,下次說不定就輪到了許師姐你的徒兒,門中弟子人人自危,長此以往如何了得?」
許真人看起來有些不悅,但是也沒有再反駁她的話。
嚴姑姑轉頭問秋秋:「你把昨天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一遍。這裡有你許師伯、楊師伯在,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秋秋想,師父多半已經猜到她是被人算計了,所以特意想替她討還公道。
「回稟兩位師伯,回稟師父,昨天弟子在屋裡運功的時候,宿鵑師姐忽然來敲門,弟子剛打開門,就聞到一股特別刺鼻的陌生的氣味,頭一暈,就不省人事了。等弟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今天早上,得蒙人援手相救,才趕回來見師父。」
嚴姑姑回過頭厲聲問:「宿鵑人在哪裡?」
楊真人輕聲說:「嚴師妹且消消氣,宿鵑也受了傷,到現在都昏迷不醒。這事等她醒了才能問明白,現在著急也是於事無補啊。」
秋秋詫異的問:「宿鵑師姐怎麼了?」
雖然昨天是她來敲門的,但是秋秋心裡明白,宿鵑平時膽子可沒這麼大,她們倆之間又沒有深仇大恨,甚至可以說關係還比較和睦融洽。宿鵑只是被人利用了,也可能有人脅迫了她。
昨天她來敲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受了傷呢?
這傷也許是為了逃避責難的苦肉計,也許是有人過河拆橋想免除後患。
「這還有什麼可問的?宿鵑昏迷前不是說,她們是一道出的門,遇到了七洞雙煞嗎?」
七洞雙煞是什麼玩意兒?能用個煞字,說明肯定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秋秋的目光掠過人叢,把各人臉上不同的表情盡收眼底。有的人看起來顯得關切,有的顯得漠然,還有的甚至有一種興災樂禍的惡意。
她的目光與宿雲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宿雲的眼神一閃。
那是秋秋不會錯認的殺機。
一定是她。
宿鵑的傷,應該也是她下的手。
都是同門手足,只為了一點意氣,竟然就處心積慮要置人於死地!
秋秋背上竄起了冷森森的寒意。
嚴姑姑縱然還想往下追究,可是一方他當事人重傷昏迷,只憑秋秋的一面之辭,楊真人和許真人是不會信她的。
但她們真的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嗎?
嚴姑姑一進屋就恨恨的坐下,用力一拍桌子:「她們倆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想和稀泥袒護那個賤人!」
能有今天的成就,那兩位真人什麼事沒經過什麼事沒見過?今天這事兒擺明了是同門內鬥,一方面嚴姑姑一反常態不依不饒,另一方面,宿鵑的師父也是個護短的人。
更別說宿雲的師父了,潘長老是出名的難纏。這事即使是宿雲乾的,到了潘長老和掌門面前,只怕也會高高提起輕輕放下,一句年輕糊塗一時衝動就給打發了,就算有所懲戒,也肯定是做做樣子而已。
所以許真人和楊真人明知道這件事情有貓膩,卻只勸著嚴姑姑息事寧人。
只剩下她們師徒兩人的時候,秋秋忍不住好奇的問:「師父,七洞雙煞是什麼樣的人?」
「豬狗不如的東西。」嚴姑姑恨恨的罵了一句:「又好色,專喜歡折磨人,一年裡死在他們手上的姑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小賤人心忒毒了,同門姐妹,也能下這樣的毒手。」
秋秋猜到了幾分,可是聽到真相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只差一點兒,她就落到那樣的變態手裡了!
宿雲這樣做,真比一刀殺了她還要狠。
嚴姑姑安慰她:「你放心,師父一定替你討回這個公道,不管是宿鵑還是別的什麼人,師父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秋秋很感動師父這樣說,可是她更擔心嚴姑姑這樣做的後果。顯然宿鵑和宿雲的師父並不好惹,嚴姑姑在紫玉閣並沒有多高的地位,如果為了給自己出氣報仇,反而給師父惹來禍端,這是秋秋絕不願意看到的。
嚴姑姑拉著秋秋的手不肯公開,象是怕一鬆手她又會從眼前消失不見一樣。
「你……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秋秋搖頭:「弟子真的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在海上的一棟空屋子裡,然後一位不願意透露名姓和身份的姑娘把我帶回島上,我就急忙回來了,從頭到尾我都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秋秋忽然想起剛才那個女子給她的小荷包,忙掏了出來給嚴姑姑看:「師父你看,那位姑娘還送了我這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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