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百八一:大半夜的作什麼死?
「劉將軍,若是朕將兵馬交給你,你有多少把握能夠打贏勝仗?」
南千鶴的話,讓劉懷仁怔愣片刻,頓了頓,說道:「皇上,不知對方是?」
深明劉懷仁所問的意思,南千鶴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上書房門外,那視線企及的地方,恰是與南楚國相鄰的西木。
見此,劉懷仁垂眸沉思,再次抬頭看著南千鶴的時候,卻是有些為難的說道:「皇上,西木國遠非我等所想的那般簡單。難道皇上蟄伏了三年後,還是要與西木為敵嗎?」
「劉懷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帝王之威嚴,最是不容許別人懷疑自己的策略。而劉懷仁身為武將,本就不如文官那般千迴百轉的思緒,只是單純的就事論事說出自己覺得不妥的地方。
「皇上息怒!末將只是認為,西木國能夠在這幾年屹立不倒,且不論那月王身後的江湖組織太極宮的威力,可單單就是那月王妃手中的兵器就足以讓人忌憚。中燕國的藍瑾宸之所以落敗,完全是無法抵抗對方的狂轟濫炸,若是南楚一意出兵,末將只怕結果會與中燕國不甚相似!」
『嘭』——
「劉懷仁,你放肆!朕要你出兵,你只管做好戰場部署即可,至於過程朕不想知道,朕只要結果!若是你身為一品將軍卻是畏首畏尾,那朕不得不考慮你存在的意義了!」
「皇上饒命!末將其實想說的是,在攻打西木之前,不如暗度陳倉去中燕國,暗中將中燕國收入囊中,擴大疆土的同時,又能威懾天下。所以末將才會在早朝十分,故意說邊疆有人作亂之事!」
劉懷仁所想的不過是迂迴戰術,暫時不與西木國正面衝突,而他竭力解釋的話,讓南千鶴倏地眯起了眸子,思量片刻后說道:「有那麼簡單嗎?你太小看君莫言了,如今中燕國有他十萬兵馬駐守,你以為憑藉邊疆之亂勢就想擾亂其他人的視線從而取得中燕國的領土,太痴人說夢了!」
「皇上,正因為中燕國有西木兵馬駐守,所以末將可以派人故意在接壤中燕國的邊陲製造混亂,如此一來,即可將他們駐守的兵馬引去邊陲,而末將則以釜底抽薪之法,潛入中燕國的都城,如此一來待他們回返之際,中燕國早已經被南楚收入版圖了!」
劉懷仁行軍作戰的部署絕對稱得上妙極,這幾年來南楚國表現風平浪靜之下,就是他們一心為南楚國的未來在暗暗謀划的結果。
自然身為戰場將軍,朝堂上的一品大員,跋扈天下的夢想是每個將軍的夢想,他劉懷仁也不例外。
懂得暗中分析天下大事的他,在三年前發生的變故開始,就知道那君莫言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而幾年下來他用心掌握各國的動向,包括西木國皇帝駕崩傳位給端親王的事情,南楚國的朝堂也都早有聽聞。
而為了不與強者相對的場面發生,劉懷仁才會出此下策,建議南千鶴以迂迴的戰術拿下中燕國,疆土擴大之後,再廣納士兵,擴充本國兵馬,待成為天下第一大國之後,其他幾國自然是不敢再與之對抗。
即便中燕國的兵馬已經被西木所俘,但中燕國廣袤的地勢中,還有千百萬的百姓子民,這其中又蘊含著多少參軍的壯丁,是根本無法估計的。
「妙!劉將軍,看來朕是小看你了!」
南千鶴將劉懷仁的話仔細的前後對比,之後發現他的辦法雖然有些小人,但的確不失為戰場妙計。
戰爭只求結果,而不求過程,只要能將中燕國拿下,就算他的方法是搬不上檯面的,但一躍成為大國的南楚,誰人還敢置喙。
「皇上過譽了!」
「好!劉將軍,朕封你為南楚第一兵馬元帥,你拿著朕的密旨,明日立刻出發去邊陲,對外的名義則是穩定邊陲戰亂!此事朕要你絕對保密而行,萬萬不可讓他人知道,哪怕是你將軍府中人!只要拿下中燕國,朕賞你無人可比的榮耀!」
「謝皇上,末將定當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澎湃的心情稍微平復之後,劉懷仁忽然想到一事,接著道:「皇上,那不知這次可需讓幾位王爺隨行?」
「他們?」
聞言,南千鶴不意外的蹙眉,回想著在早朝之上幾人的鋒芒畢露,卻是有些煩亂,繼而說道:「暫且不用!此事對他們也要保密,之後若是有任何變故,朕會隨時差人給你密旨,切忌不可走路消息!」
「末將領命!」
*
深秋時節,皇宮內鬱鬱蔥蔥的樹葉逐漸枯黃凋落,御花園中也只剩下零落枯敗的殘花。
宮內地上因陣陣清風拂過而飄零的落葉所鋪滿,時而宮人拿著掃帚快速的輕掃著。
御花園涼亭之內,冷風侵襲而過,讓人瑟縮戰慄。一名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站在亭外,眸色偶有飄過亭中石凳上所落座的女子時,暗自嘆息不已。
「小滿,嘆什麼氣呢?」
林宣捨棄華麗繁瑣的宮裝,只穿著淡雅樸素的白裙,轉眸看著不知第幾次嘆氣的易小滿,有些好笑的問道。
「啊?」
易小滿猛然回神,就見林宣戲謔的表情睇著自己,頓時有些挫敗的垂下肩膀,搖了搖頭,說道:「老大,我有很明顯的嘆氣嗎?」
林宣訝然挑眉:「你認為呢?」
易小滿摸了摸下巴,又揉了揉太陽穴,自顧自的念叨著:「應該沒有吧!我怎麼可能為這種事情困擾呢!」
「什麼事,說來聽聽!」
林宣眼神示意之下,易小滿便走進涼亭,坐在林宣的對面細細打量了她片刻,就問道:「老大,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壓根沒想到易小滿會張口就問這樣的話,讓林宣短暫的錯愕之後,就失笑的看著她,反問道:「你認為是什麼感覺?」
「哎喲,我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會問的啊,我看你和王爺之間,好像並沒有特別轟轟烈烈的,但反而有一種相濡以沫的平淡。而且啊,老大我觀察好久了,你和王爺見面的時候,並沒有那種臉紅心跳的無措感,所以我覺得我可能是病了!」
易小滿隨口說的話,讓林宣凝著她,逐漸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她和莫言之間的轟轟烈烈,又豈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夠訴說明白的。她見莫言的臉紅心跳,不過都是藏在自己偽裝的平靜之下,即便現在他們頗有些老夫老妻的相處之道,可彼此緊緊相連的心,始終不曾分開過。
「小滿,你該不是對墨風。。。」
「啊——,墨風來了?」
本就糾結的易小滿,剛聽到墨風的名字,一下子就彈跳起來,舉目四望還有些緊張的在涼亭四周觀察著,稍傾后也沒找到讓自己煩心的人,轉頭看著林宣,就見她促狹的神色,不禁有些懊惱:「老大,你誆我?」
「是你自己一驚一乍,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就如此緊張?是不是因為蒼桐鎮的那次。。。」
「打住!老大,我絕對不會承認我喜歡他的!」
林宣終是無奈的淺笑:「嗯,我也相信你不會喜歡他!那你覺得墨雷怎麼樣?」
『哐當——』
『哎——』
接連兩種聲音從涼亭不遠處傳來,林宣眸子內精光一閃,看著沒有反應仍舊在思忖的易小滿繼續說道:「其實墨雷很不錯的!」
易小滿頗有同感的點頭:「嗯,墨雷大哥表面冷酷,不過他的為人我感覺的確很好啊,外冷心熱應該就是說他吧!」
尤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易小滿,話音落下才察覺到空氣中有些異樣的氣氛,回神后順著林宣的視線看去,頓時怔愣當場。
不過十步之遙的地方,墨風正彎身從地上撿起寶劍,而墨雷則目不轉睛的站在他的身後,表情冷靜凝重,還有些心事重重的意味。
易小滿心跳加速的不知所措,忍不住吞咽了幾下,故意忽略面色十分難看的墨風,對著墨雷說道:「墨雷大哥,你來了?」
墨風一個厲眸甩向墨雷,暗自捏緊手中的寶劍,同時眯著眸子看了一眼易小滿,便故作不在乎的走向林宣,看都不看易小滿一眼,說道:「王妃,東賽雪醒了!」
「好,我知道了!」
簡單的應了一聲,林宣卻並沒有立刻起身,反而仔細的看著墨風,待墨雷也走進涼亭的時候,才說道:「墨風,你覺得讓小滿嫁給墨雷如何?」
「王妃,你沒開玩笑吧?」
聞聲開口的是瞬間就衝到林宣面前的墨雷,他們幾人對林宣的敬意並不比對君莫言少,而若是王妃真的亂點鴛鴦譜,他們幾人也根本無法說出拒絕的話。服從命令本就是他們風雨雷電四人的天職。
林宣收斂的表情,嚴肅又認真的神色反問:「你看像嗎?」
易小滿傻傻的看著墨雷,根本是對這突發的情況來不及做出反應,但看在墨風的眼裡,就有如痴情女子望著負心郎的感覺。
手掌越捏越緊,好你個墨雷,有了巧柔竟然還覬覦易小滿了!
愣愣的轉頭看著墨風,易小滿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眨了兩下眼睛,還不等她開口就聽到耳邊傳來生硬的拒絕的話:「王妃,屬下不同意!」
「原因?」林宣上挑著眼角,睇著墨雷同樣清冷的問著。
墨雷鋼牙緊咬,臉上隱忍又為難,終於最後還是說道:「屬下有喜歡的人了,除了她屬下不想娶別人!」
「若這是命令呢?你也要拒絕?」
林宣一改之前的從容淡雅,反而有些故意刁難墨雷的語氣,讓墨風和易小滿都不禁變了臉色。
只不過當局者迷,這突然而出的所謂命令,讓他們都錯過了林宣精光乍現的鳳眸。
「屬下。。。」
不知該如何回答林宣的話,墨雷低眸十分無措,而林宣則是慢慢站起身,走出三人而立的涼亭,同時留下一句話:「好好考慮一下,想好了分別來找我!」
三人同樣的目光看著林宣遠去的身影,而剛剛走到涼亭外的一棵參天古樹旁邊的時候,從樹後走出一抹淺粉色的身影,扶著林宣而去。
見此,墨雷更是表情冷凝無比,那女子分明是巧柔,難道說她都聽見了?
難得君莫言的四大暗衛,墨風和墨雷首次緊張無措到極致。
林宣離開之後,涼亭內的易小滿眉宇顰蹙,視線飄忽不定就是不敢看墨風,但又忍不住開口問著墨雷:「墨雷大哥,你。。。」
「我是不會娶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丟了一句狠話,墨雷轉身甩開衣袂大步流星的離去。錯愕的易小滿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帶著狂怒的背影,嗔罵了一句:「拽什麼拽,誰要嫁給一個冰塊啊!」
「易小滿,你就那麼想嫁給墨雷嗎?!哼!」
墨風伸出食指,指了指不明所以的易小滿,說罷也轉身離開。整個涼亭之內,瞬間就剩下問天問地也問不出答案的易小滿,獨自風中凌亂。。。
「什麼玩意,這哪兒跟哪兒啊!」
性格本就大大咧咧的易小滿,自己嘟囔了一句,便順著林宣離去的方向返回,秋風而過,拂起一地某風的憂傷。。。
站在涼亭拐角處,見到易小滿毫不在意的離去,墨風心情煩躁不堪,若是之前有人說他對易小滿有想法,他肯定毫不猶豫的反駁。
但是當剛才聽到王妃的話的時候,倏地得知她可能要嫁給墨雷的瞬間,心內頓覺心亂如麻。
回想著兩人第一次在蒼桐鎮的城門上的一幕,不禁摸了摸薄唇,好像這上面還沁著曾經讓他慌神的溫熱和柔軟觸感。
墨雷?!
對,王妃為什麼要有意讓易小滿跟墨雷湊成一對?
帶著無比糾結的問題,墨風走向幾人同在的行宮住處,一路上摩拳擦掌的,想著逮住了墨雷要好好詢問一番,他明明喜歡的是巧柔,到底什麼時候又吸引了易小滿的注意的?!
*
長樂宮中,原本是東擎蒼的寢宮,而此時林宣漫步而至的時候,就聽到裡面傳出來的歇斯底里的叫喊聲:
「大哥,你要幫我啊!我變成這樣都是林宣害的,是她害了我的孩子的!」
「賽雪,你住口!」
嚴厲的語氣伴隨著短暫的靜默,但很快裡面就再次爆發出更加尖銳刺耳的聲音:「你不是人!東擎蒼,我才是你的妹妹,你竟然不幫我,你難道就要眼看著林宣害死我嗎?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是她啊!」
林宣駐足在門外,身側的巧柔繼而轉眸擔心的看著她,難道說東賽雪的孩子沒了?!
「東賽雪,你清醒一點!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懂不懂?」
「你胡說!你分明是聯合林宣一起欺騙我的,我懷孕了,都已經數月了,很快我就能生出我和宸哥的孩子了,你嫉妒我!」
東賽雪蓬鬆的頭髮在她激烈的晃頭中變得更加凌亂,而那雙眼睛也再不是曾經的清澈見底,反而是渾濁迷濛如同暈著白霧。
神智不算清醒的東賽雪,風聲鶴唳的樣子,彷彿周遭的丁點動靜都會引起她極大的情緒波動。
而東擎蒼滿目寒涼痛心的看著自己的親妹妹,他怎麼能承認,她的臆想症已經到達十分嚴重的地步,甚至若再過些時日,她可能會因此而變的癲狂。
自古多情總被無情傷,他自己已經為林宣畫地為牢,卻沒想到他的妹妹竟也是同樣的痴情,為了藍瑾宸成瘋成魔了。
「賽雪,你聽我說!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幻想的,你根本就沒有懷孕。甚至。。。你聽大哥的,把葯喝了,很快這一切就都會過去了!」
東擎蒼溫柔以對,誘哄著東賽雪喝葯,如今他在世唯一的骨肉親人,他無法親眼看著她被痛苦蝕骨。
確切的來說,現在的東賽雪,基本上已經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藍瑾宸的銷聲匿跡,對她來說是一個幾近致命的打擊。
而她的臆想症,也是因為過度思念而導致的幻想。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讓她忘記這一切,哪怕不能重新開始,他也要給她一個平靜寧和的生活。
「啪嗒——」
東賽雪突然瘋狂的衝到桌案附近,直接將上面擺放的葯碗揮落在地,同時嘶吼道:「你也想害我,對不對?東擎蒼,這一定是林宣給你的,是她要害我的孩子,對不對?你們都要害我,你們所有人都不讓我見宸哥,一定就是你們將他藏起來的!」
在殿外聽了大概之後,林宣與巧柔慢慢走進寢宮內。而她的出現讓東賽雪倏地沉靜下來,一雙猩紅迷濛的眸子,定睛看著林宣瞬也不瞬。
「啊,我要殺了你!」
四目相對的時候,誰人都沒想到,東賽雪會突然發狂起來,大叫著腳下生風的就沖向了林宣,看那姿態到是絲毫不像是病人或者神志不清的樣子。
東擎蒼呲目欲裂的在寢宮內緊隨其上,但本就先人一步的東賽雪還是轉瞬就到了林宣的面前,那舉起的手掌也帶著力道。
「東賽雪——」
東擎蒼的用力的拍出掌風,而沖向林宣的東賽雪卻彷彿背後有眼睛一般,旋身便躲了過去,而姿勢不停的也同時向林宣而去。
近在眼前的東賽雪,讓林宣步子微微後退,她沒忘記自己的情況,她現在不會與之硬碰硬,她還有一個小生命要保護著。
「東賽雪,裝瘋賣傻你很在行!」
話音落下,東賽雪的手掌恰好停在林宣眼前不到一寸的距離,近在咫尺相對,姐妹情深早已成過往。
東賽雪眼中不乏恨意,但隨後逐漸氤氳的水汽似是將其中的血絲沖淡了不少,許久之後順著眼角滑下的一滴淚,伴隨著一聲蒼涼的語氣,道:「我有什麼錯,不過就是為了心中的執念罷了!」
說完,順著林宣平靜的眼神,視線慢慢下滑,定在那雙素白縴手上,以及那半截沒入自己腹中的匕首。
「如果你的執念變成你害人的借口,那就是錯!給她喂葯!」
說著,從殿外走進的幾名宮人,手上端著托盤,其上擺放著葯碗還散發著濃烈刺鼻的葯香味。
「讓我死吧!林宣,如果你還顧念舊情,就直接賜死我!」
腹部的匕首雖然插入,但是卻並沒有過多的疼痛感傳來,她知道林宣最拿手的就是那麻痹感知的藥物,可哀莫大於心死,她真的已經不想活了。
「死,沒那麼容易!」
林宣轉眸看了一眼東擎蒼隱忍的神色,隨後便對著身後的宮人揮手,而這一次東賽雪卻是沒有任何反抗,任由宮人將那葯碗內濃黑的湯水灌到自己的嘴裡,入口的苦澀,不及心裡的血窟。
東擎蒼僵硬著身子,眼看著東賽雪在喝完葯之後就癱軟在地上,腹上的匕首流血不多,唇邊滾落的濃黑湯水,讓她看起來十分駭人。
東賽雪仰面躺在地上,絕望空洞的眼神看著房頂,腦海中昨日重現般,出現了一幕幕曾經發生的每一件事,她的一顰一笑,他的一怒一厲,即便到了萬念俱灰的地步,她心中依舊有著無法撼動的堅持。
宸哥,我想也許我是錯了,我對你的付出換來的卻是你無情的拋棄。若是一切能夠重來,我想我定然會做一個清冷如她的女子,不再讓這浮浮沉沉的情愛,將我自己逼上絕路。
林宣,感謝你到最後一刻的手下留情,我視你為姐妹,可惜卻在愛情和友情之中,選擇了他。你怨我,恨我,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我不恨你,卻也不會感謝你,只因和我同樣選擇無怨無悔付出的大哥,卻是生生將自己困在你的身邊,永世得不到任何回報。
大哥,我知道錯了,我幻想的一切,也該到此終結了!
「賽雪,好好睡一覺吧!」
望著東賽雪轉向自己的視線,東擎蒼走上前拉住她無力抬起的手,安慰的拍了拍之後,便衣袂撩動使東賽雪慢慢不舍的閉上了眼睛。
「宣兒,謝謝!」
狠狠閉目調整情緒的東擎蒼,蹲在地上側目看著林宣,除了這兩個字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給賽雪灌下的葯,正是他自己之前要賽雪喝的。他說過會讓賽雪消失在他們的眼前,只要能夠放了她一條生路。
林宣的確做到了,而她以決絕的方式,讓東賽雪在亂了神智的情況下得到最後的救贖。
她林宣從來都不是冷心冷情的人,至少在東擎蒼看來,她有血有肉,更是有情有義,甚至多少自詡江湖豪傑的男子,都比不上她的情義深重,可偏偏她從不表達!唯有真正熟知她的人,才能在慢慢接觸中,了解到她最真摯的一面!
就在剛剛,賽雪對林宣下手的時候,她完全可以直接殺了她。以她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以及她自己的身手和武器,相信就算是賽雪近身也根本傷不到她。
可最後她還是僅僅選擇給賽雪一個教訓,卻沒有真正的傷及性命,這足以說明一切。
「送她走吧,從今後她再也不是東賽雪了!如果你的葯有用,也許她會重新活一次!」
「好!」
不再多說,彼此之間的默契完全不需太多的解釋,東擎蒼抱著東賽雪離開之際,走到殿門之處的時候,又說了一句:「等我回來!很快!」
「嗯!」
林宣點頭應答,卻是沒有回頭,而她身側的巧柔卻看的分明。王妃的眼裡氤氳了淚水,不論東賽雪做了多少,在她心裡應該都是曾經珍視過的人。
而聽王妃和東主子的話,東賽雪應該是從今後就再也不記得這些人這些事了,她和王妃之間的情誼算是徹底斷了!
「都下去吧!巧柔,你也下去!」
「王妃,我。。。」
「我想靜一靜!」
「是!」
巧柔帶著之前入內的宮人婢女退出房間,只剩下林宣一個人的時候,環顧四周悵然所失般的嘆息,這裡就是東賽雪最後出現的地方。
她相信東擎蒼會將她送到遠遠的地方,再也不被這塵世所打擾。伸手撫摸著小腹,偌大的寢宮內,林宣安靜的坐在一隅。
莫言,你以為你悄無聲息的離開,我就會不知道嗎?
轉頭看向外面金黃一片的殿宇,天空點綴著白雲絮絮,那鳳眸中想念一閃而過。在她昏迷清醒的第二天,就已經知道莫言不在皇宮內的事實了。
即便東擎蒼和小寶以及留下來的墨風和墨雷都口口聲聲說莫言出去辦事,很快就會回來的表情。但她了解莫言並不比自己少,甚至更多,加上自己在此時懷孕的情況,她如何能夠不明白莫言為何離開。
*
是夜,喧囂的白日漸漸落幕,肅穆的皇宮在深夜中卻是上演著一出鬧劇。
行宮附近,一人臉色紅潤異常,手中還端著酒罈搖搖晃晃的從拱門走入,嘴裡還不時的念叨著:「墨雷,你給我出來!」
斷斷續續的聲音,還夾雜著酒氣衝天的酒嗝,手中酒罈內的酒,也不時的灑出,濺在泥土中化為玉露。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臉色如霜的墨雷披著衣服站在門扉處,當看到來人的時候,冷哼道:「墨風,大半夜的作什麼死?今夜應該是你給王妃值夜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