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四:我就是無傷,也是君莫言!(必看
酒樓內包房之中,林宣和無傷分別落座與酒桌的兩邊,雖然天色漸晚,但這酒樓內依舊有不少賓客推杯換盞,逢迎閑談著。
酒桌上,放著兩壇上好的桃花釀,無傷厚實白凈的手中端著酒杯輕抿著,而如炬的目光也緊緊凝在林宣的臉上。
林宣雙眸泛著紅絲,三杯桃花釀下肚之後,瀲灧閃光的眸子頗有些迷離的看著無傷,菱唇在酒水的潤澤下讓人有一親芳澤的衝動。
說著,薄唇就輕吻上林宣的小巧精緻的耳垂,不意外的感覺到懷中之人的輕顫和瑟縮,眸中的笑意愈發深邃。
話落,林宣直感覺自己一陣熱血上頭,臉頰紅如晚霞,那她昨晚上大膽的舉動,豈不是自打嘴巴…
「是…」
無傷垂眸淡然的睇著閉目在他唇上胡作非為的林宣,眸中寵溺和痴迷交雜,她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這一刻的她有多麼撩人心弦。
平地生風,掛起一陣塵埃,此時一旁泛著黃葉的參天古樹之上,墨雷摸著下巴,凝著遠走的墨風墨雨,頗有感觸的說道:「他們倆真是個冤家,還是咱倆的關係好!」
這話中之人,氣質和美貌並存,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每一筆勾勒出的神韻恐怕連她自己都無法企及。
呲的一聲,輪椅在一陣快速的推動中戛然停止,再次讓君莫言晃動了兩下,感覺手心都因用力而沁出了汗水。
起身走出房門,她想有必要和君莫言談一談這芷若的事情。芷若,這名字是把她比作成芳香四溢的香草嗎?
沐青…
林宣的臉蛋已經不能用紅潤來形容,艷麗妖嬈的模樣,讓君莫言口舌乾燥的動作更加大膽,貼近她的耳邊,呼吸噴洒在林宣的側臉上,「你是我的妻,身為夫君伺候娘子是應該的!」
而相比君莫言的暢快,林宣的表情已然進入了寒冬臘月,那眼刀子嗖嗖的扎在君莫言的身上,早知道挑明一切就讓自己深受控制,毫無還手之力,那她一定不會給君莫言這個機會。
『啪嗒』一聲,林宣將酒杯猛地擲在地上清脆刺耳,隨即一手拍著酒杯猛然起身,怒不可遏的嬌呵道:「你們所有人都叫我宣兒,我根本就不是林宣!為了活命,我連自己的名字都快忘記了,你們都不知道…不知道!」
此刻,書房門前的青竹隨風而盪,門前兩邊的迴廊處也擺放著各色秋菊,愈顯清雅怡人。書房門外空無一人,林宣疑惑的直接推門而入,「莫言,你在嗎?」
「別喝了,本尊送你回府!」
認真的看著畫上的自己,對於君莫言的氣憤也不禁少了幾分,站在書案邊,凝神看了片刻,微微轉頭之際,就發現那案上的宣紙之下,似乎還有不少畫作。
「君莫言,你…」
緊緊捏著沁著冰涼的面具,林宣看著抽屜最下面所擺放的衣服,那黑色勁裝疊放整齊的擺在下面,顫抖著拿起那熟悉萬分帶有桂花香味的黑衣,接著就看到衣服下面正是那在昨晚冷風侵襲下給了她溫暖的暗紅色毛裘。
清脆如黃鶯出谷的問話從西廂入口處傳來,林宣面帶淺笑,好整以暇的慢行而至,不見任何怒氣,但就是令芷若瑟縮了一下,低垂著頭不敢再說。
看著他笑的無比妖孽,林宣心中的惡氣是越積越多,紅唇上都有些麻木的沒有知覺,但君莫言那火熱的眼神卻絲毫不見減少,而且還大有燎原之勢。
芷若灑淚而出,水盆內的水也在她奔跑的動作下濺在地上,激起塵埃。
今日的王妃有些不同尋常,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事,自己可不能再做炮灰!
「你打我幹嘛!」墨電擰著眉,捂著被墨雷打痛的腦袋,嗷嗷叫喚。
想著,林宣忽地抬眸,難道是在西廂客房那邊。這樣的想法一經生成,林宣心中的怒氣也瞬間上涌。他也與別人一樣膚淺只看表面的嗎?
話沒說完,林宣微闔的雙眸漸漸緊閉,身子也癱軟無力的向後倒去。無傷適時的扣住她的腰肢,正想著彎身將她打橫抱起的時候,卻沒想那癱軟在他懷裡的林宣,倏地掀開迷濛的眸子,還緊緊揪著無傷衣襟的手猛力一扯,仰面與之四唇相貼,就讓她放縱一次,為了自己,也為了第一次愛戀的他。
天旋地轉之後,當林宣得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之時,才發覺自己居然已經回到了含宣閣,而此刻她的身後正抵著房門,身前是霸道相貼,將她禁錮在臂彎與房門之間的君莫言!
「哎,你怎麼罵人啊!」
君莫言怔怔的體會著林宣的話,剛要開口,突然身後的林宣猛地推動輪椅,讓他在慣性之下險些身子前傾撲倒在地,桃花眸疑惑流轉,心神輕盪。
林宣緊繃著臉頰,就這樣站在案邊一張張仔細的欣賞著。而透過窗外灑進房內書案上的陽光,卻忽然晃了林宣的眼睛一下。13acv。
林宣眸色一厲,「不需要,芷若姑娘有時間還是去照顧你那病重的娘親為好!別忘了你進府的目的!」
「莫言吶!」
芷若小鹿般閃爍的眼神,不敢正視林宣,囁嚅的不成句:「王…王妃…芷若,沒…沒怎麼!」
芷若回身,媚眼含恨而厲:「就看她還能猖狂幾時!」
君莫言尷尬的舔了一下薄唇,有些急切的拉下面具,「宣兒,你聽我解釋!」
無傷…我任憑酒醉對你放肆胡言…可笑的是…我依舊沒有得到你任何的回應…如果你對我無意…卻又為何要贈予我太極宮宮主令牌……
「屬下在!」
菱唇微啟:「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迷濛的鳳眸,蘊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睨著無傷。眼前這個男子有著能令天下人膽顫的勢力,單單是坐在那裡,狂傲凌然睥睨天下的霸道氣勢就引人側目,可她卻唯獨不怕這樣的他。
秋高氣爽,金色陽光灑滿長安城內的每一個角落。有些幽暗的房間內,林宣皺眉不適的睜開眼,窗欞處透進的絲絲縷縷日光,斑駁的照著地面。
林宣被無傷抱著,身上已然不知何時披著一件暗紅色的毛裘披風,披風將兩人緊緊包裹著,不受寒風侵擾。
摒棄了非禮勿視的觀念,林宣一張張打開宣紙,無一例外上面全是各型各態的自己,有身著淺藍色裙裝埋頭的,也有冷眼斜視掛著狂狷笑容的,靜動皆有。
「哦…萍水相逢!那這無傷還真是大方呢,送了那麼多的禮物。你說這無傷的太極宮,太不會是做了什麼腌臢的勾當,才會有如今的地位吧!」
林宣徹底獃滯了。而她的反抗在君莫言的面前,如同蚍蜉撼樹,毫無作用。反而愈發激起君莫言掠奪的姿態。
含宣閣門前,鮮艷花朵迎風搖擺,當一陣白色颶風飈過,伴隨著含宣閣的門大力開闔有緊閉之後,所有花朵全都歪著脖子迎風而立!
墨電一愣,乾笑道:「開個玩笑!不過剛才那掠過去的疾風,你可有看清楚是誰?」
不刻,芷若再次從房內走出,通紅的雙眼帶著未乾的淚花,走至君莫言的輪椅前,低頭說道:「月王,芷若剛剛沒用,惹了王妃生氣,還請月王降罪!」
無傷似乎萬般無可奈何的嘆息之後,抱起林宣走出了酒樓。夜風依舊,可好似比之前更加清涼,刮過面頰,沁入心脾彷彿將溫熱的心湖凍結成冰。
林宣頭疼欲裂卻依舊淡然的從床上迅速起身,察覺到自己身上並無異樣,而側眸看著床榻,另一邊整潔如新,表明著昨夜君莫言並未與她同床而眠。
陽光瞬間將房內的一切照耀的明亮無比,林宣閃開眸子,適應之後看向門口端著水盆走進的女子,冷聲一質:「怎麼是你?」
含宣閣內,溫度宜人,秋季本就不算冷冽的天氣,最是舒服。可在剛剛與君莫言如此激吻之下,林宣總覺得自己的臉蛋發燒,身體發熱。
親耳聽到君莫言承認,林宣還是心口難以自抑的疼痛了一瞬,將情動時攀上君莫言肩膀的雙手收回,垂在身側低著頭,莫名失落,道:「為什麼要騙我…」
君莫言垂眸相望,俊逸絕倫的臉上是難以掩蓋的滿足之感,「宣兒,我就是無傷,也是君莫言!」
面遮銀具身著黑衣勁裝的無傷,在包房暖柔的光線中,徒增幾分神秘之感。顯露在銀具外的半邊臉頰毫無瑕疵,一邊的嘴角微翹,噙著一抹舒緩又無奈的笑意,緩緩說道:「太極宮內有事,所以才將你暫放在月王府,生氣了嗎?」
君莫言嘆息:「昨夜的確是我,我只是不想你一個人深夜出府,怕你遇到危險!」
林宣耿耿於懷的是,她已經身為他的妻子,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發現他的另一個身份,卻又為何在昨夜狂然出現擾亂了她本就煩亂的心湖。
林宣側身,臉蛋在紫色裙裝的映襯下顧盼生姿,不可方物,菱唇絕美的弧度微揚:「去給芷若姑娘找一件下人衣物,既然要做牛做馬,就拿出誠意來!」
「哎呀!」
林宣腦中忽地閃過一人,表情微冷的挑眉:「我怎麼敢呢,月王想讓人懲罰,還是去找西廂的芷若姑娘吧!」
「君莫…唔…」
不外乎林宣說話如此夾槍帶棍,只因如果當初不是無傷將她帶出北嶽國,那現在她所面臨的一切煩擾都不會存在,可他的話也讓林宣無法接受,什麼叫做暫放?!
林宣呼吸猛然一窒,手中捏著的宣紙也在她的用力之下變得褶皺不堪。心跳急劇慌亂,那震耳欲聾的噗通聲,卻讓林宣根本無暇顧及。
君莫言嘆息一聲,撫著林宣的眉眼愛不釋手,而許久之後,他才幽幽開口,「不是欺騙,而是膽怯!」
如此難堪之下,讓芷若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淚水連連的樣子愈發惹人憐惜,低著頭哭泣著,「芷若全聽王妃教誨!」
而且看起來若不是自己發現,這君莫言還根本不打算告訴自己!
林宣在君莫言的身後,惡狠狠的盯著其後背,那熾烈的目光讓君莫言感覺如芒在背,不禁冷汗涔涔。
眯眼看著這樣舉動的君莫言,林宣微微失神,只因這時候的君莫言,像極了曾經幾日相處就讓她心生迷戀的無傷。
「宣兒,別生氣了!我承認是我的錯,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君莫言俊逸不羈的臉頰在此刻妖孽橫生,血痣的點綴讓他更加讓他色若春曉,面若桃花。
墨風斜睨一眼身側之人,「哪不對勁了?我看是你不對勁吧,背著王妃嚼舌根,你嫌命大了!」
聞言,芷若更加泫然欲泣的說道:「月王,芷若就是按照你的吩咐才去伺候王妃的,可是沒想到…王妃…她…」
是否一直揪心的只有自己,而與他再相見之時,他依舊如常,並未有任何再見的激動和情緒顯露,可能她與他來說,不過是個過客般微不足道吧。
「芷若?」林宣眉尖一挑,不過是一夜時間,這女子居然能夠在王府內自由行走了?
「無傷,為什麼我…放不下你…」
林宣不容置疑的一呵,這種可笑的借口她還不需要,況且這芷若她從見了第一眼開始,就知道她的心思不純,那故作可憐的姿態或許對男子有用,但對她來說,只會成為一種笑話。
君莫言眸色深邃如淵,抱著林宣的手臂猛地收緊,而這動作不意外的讓林宣的心也跟著懸起,難道他真的…
「芷若姑娘,繼續你剛才的話!本王妃怎麼了,惹的你美人垂淚?」林宣含笑的眸子幽深的睇了一眼君莫言,讓他心底平生一股冷氣,怎麼感覺今天的宣兒如此的不對勁。
「是嗎?那你說無傷會不會騙人呢?」
墨風甩著頭上的灰塵,拽回自己的胳膊:「大白天的,哪沒聲音?」
*
林宣搖頭:「我只知道你假扮無傷欺騙了我!」
「呵呵!」
林宣訝異的在書房內巡視了一圈,平日里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君莫言都會在書房內處理事務的,怎麼今日如此蹊蹺不見人。
早在前幾日兩人在行宮那晚開始,回府後便開始共枕眠,即便他們依舊純潔如初,可這是當初她下定決心要陪他共度劇毒侵蝕的承諾,但那整潔的床榻卻是跟她開了一個重重的玩笑…
君莫言微微傾身,邪佞狂狷一笑:「不放!」
君莫言,你不該如此被她的美貌而蒙蔽了雙眼的,就算這事與我無關,我也不會看著你中了她的圈套。
「君莫言,你好樣的!假扮無傷戲弄與我,你很高興嗎!」
「宣兒…」
不禁愈發緊捏著扶手,骨節都開始泛白。
鳳眸含笑,流轉生輝,整齊潔白的貝齒在陽光的普照下,閃著奪目的晶亮。而這忽然的展顏絕美一笑,確實讓君莫言沉醉其中,甚至忘了防備。
林宣推著輪椅,時而快時而慢,讓君莫言的心跟著一顫一顫的,從沒覺得坐輪椅這麼遭罪過。
夜幕降臨,一整日的時間,王府內都沒人再見過王妃和王爺的出現,而此時含宣閣內,君莫言如饜足的野獸般,抱著林宣睨著她紅腫不堪的菱唇,笑的格外暢快。
芷若哭的更加顫抖:「奴婢…遵命!」
從晌午陽光萬里直到午後驕陽刺目,林宣一直推著君莫言在王府蹉跎時間,就連午膳都不曾停下,而始終坐於輪椅之上的君莫言,額頭沁著一層細密的汗珠,雙手幾乎僵直的緊握扶手,臉頰紅潤似火,貌比海棠,就連那眼角的血痣也泣血般妖艷欲滴。
墨雷不屑的撇撇嘴:「打你都是輕的!你那是什麼腦子,怎麼可能是三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爺的情況!」
芷若依舊端著水盆,小聲的回道:「巧柔姐姐不在,所以…所以月王讓芷若來服侍王妃。」
林宣忽地降低聲調,且含著冰冷如霜的溫度睥睨著瑟瑟發抖的芷若說著,而那低著頭聳動著肩膀的芷若卻是眸中恨意叢生,陰險閃過。
墨風灰頭土臉的站定,認真無比的看著草木皆兵的墨雨,咬牙說道:「墨雨,我請你馬不停蹄的滾開!」
「哦?偶然機會遇到,就讓他送你那麼多新婚賀禮,那你們倆的關係一定很好吧!」林宣咬牙切齒的看著君莫言含糊其辭,嘲諷之話脫口而出。
君莫言忙不迭的點頭,額頭一滴汗珠吧嗒一聲落在勝雪的長袍上,暈出一朵水花。
那一直躺在病床上的老婦人,被芷若攙扶著,在墨風等人驚心的注視下,走到了君莫言的身前,那每走一步就顫顫巍巍的樣子,都讓人不禁害怕她隨時都暈倒的可能。
被君莫言制住了行動的林宣,瞠目的看著那如狂風席捲般肆意蹂躪自己紅唇的君莫言,想要開口阻止之際,卻被瞬間撐開貝齒,靈滑的舌如大軍過境般攻城略地。
君莫言雙手支撐在林宣身後的門扉上,微微傾身雙眸如炬,「你難道不明白嗎?」
簡短的幾句話,並未有任何不妥,但墨風和墨雨面面相覷之後,紛紛閃過一絲諷刺之意,做戲還真是做全套了。
「哼!你當--」
女子聞聲一驚,立刻下跪:「芷若見過王妃,打擾了王妃休息,芷若該死!」
林宣此刻深知自己就如同一個惡人欺負著弱小,但她若不如此做,又怎麼讓狐狸露出尾巴!
「既然沒怎麼,就給本王妃在王府里好好獃著,不該起的心思最好不要有!如果想報答月王救你娘親一命的事,就別穿著華衣美服做奴婢的事!」
而那疾風之後,只見墨雨整個人貼在不遠處的樹榦上,鼻子下面還掛著兩條血絲,而墨風顯然也沒好到哪兒去,雖然察覺到異樣的氣息,但閃躲間還是慢了半拍,此刻也正大頭衝下的栽在花圃內,兩腿亂踢著。
「也對!」
只見柔軟潔白的宣紙之上,是一副還未成形的畫作,而那上面所畫的人,居然是她。畫中的她身著成親那天的紅色金絲嫁衣,表情淡然清貴,眸子秋水盈盈,菱唇微微掛著一抹芳華絕代的笑意。
墨電深有體會的點頭:「我怎麼覺得剛剛那虛影特別像三爺!」
對於林宣的突然出現,君莫言表情雖未變化,但是不著痕迹的低頭讓更多的墨發自肩膀垂在右臉頰的動作,還是被林宣所發現。
「嗯?」
「你怎麼知道?!」
「月王…奴婢…」
最重要的是,現在她正坐在君莫言以殘疾示人的腿上,任她如何掙脫,都無濟於事。
「墨風,你說今天王妃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感覺她今天特別不對勁呢!」墨雨表情疑惑的想著上午的事,愈發堅信自己的直覺。
哭的不能自已的芷若,聞聲慢慢抬起頭,妖嬈的臉上掛著淚水,委屈卻隱忍的模樣讓一旁觀看的墨雨都不忍直視,真是我見猶憐,禍國殃民啊,還好他把持的住!
「放開我!」
聽著君莫言輕聲解釋,而林宣也漸漸抬起頭,這是出於他自己的考慮,才會如此行事。但站在自己的角度,他可有考慮過。
「巧柔呢?誰准你進來的?」
而那身上的嫁衣,已經有一半被塗上了顏色,林宣轉眸看著書案上,果不其然上面擺放著丹青,這君莫言每日在書房內就是作畫嗎?
墨風上前一步,待命頷首。
圓圓的眼睛轉了兩下,墨雨當即開口:「王妃,屬下去幫墨風拿衣物,屬下告退!」說罷,全然不顧墨風只是去拿一件下人服而已,匆忙的腳步聲風就離開了庭院。
君莫言一愣,斬釘截鐵:「沒有!」
推著君莫言,兩人慢慢遠離了西廂客房,而那房間內的窗口處,芷若陰狠的看著遠去的背影,長長的指甲狠狠摳著窗框,而這時床榻上的老婦人也慢慢起身,側目看著芷若,居然毫無重病之色。
「君莫言--!」
林宣魅惑性感的嗓音嘶吼了一聲,可怎麼聽都是you惑十足,絲毫不具任何威力。
君莫言有些迷惑的思量了一下,「騙人?他應該沒有必要去騙人,應該不會。宣兒,你今天怎麼了?」
林宣面上掛著嘲諷,走出含宣閣直奔君莫言的書房!他們成親之後,君莫言就將自己的房間更名為含宣閣,並且從那之後,他就搬去了書房,處理公務和就寢都在那邊,平日她基本很少過去,涉足書房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有了前車之鑒,君莫言雙手緊緊攥著扶手,有一絲不確定的問道:「宣兒,你沒事吧?」
墨電下巴一揚:「那是!墨雨就不如你聽話!」
「無礙,老夫人多多休息,沈公子會儘快為你醫治的!」
聞言,林宣雙目灼灼的看著君莫言,就在他定睛而視之際,那本就傾國傾城也不可及的絕色面容,倏然展露出一抹驚為天人的笑容。
墨雨反應過來之際,撒腿追著前面的墨風,嘴裡還碎碎念著:「好奇怪啊,我真的聽到有人尖叫啊!」
坐在君莫言的腿上,林宣微微變換了一個姿勢,總歸是敵不過他,何苦為難自己,直接找個了舒服位置靠在君莫言身上,隨後疑惑的問道:「君莫言,你的腿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中了七星海棠嗎?」
芷若本要告退的話,但卻說到一半就停口,看似忍著哭意,而實則是想等著君莫言為她平反。
「喂!說誰聽話,我是老大,你聽我的!」
君莫言坐在軟榻上,懷抱著林宣,額頭輕輕擦著她的髮髻,緩緩訴說道:「身為無傷,雖然世人皆懼怕與太極宮的勢力,可這一切都是因殺戮過重,森森白骨堆積起來的盛名而已!當初我是君莫言,遇到你之後,可以與你舉杯交談,開懷閑聊,只因君莫言是乾淨如水且讚譽有加的西木三爺。
當君莫言在輕啄了林宣的幾下之後,桃花眸內的火熱十足,而林宣也在他這般強行霸道的舉動下,幾乎化為一灘春水,雙腿有些癱軟,而支撐她站立的居然是不知何時攀上君莫言脖頸的雙手。
搖著暈眩的腦袋,林宣柳眉聚攏,身子前後搖晃,隨後雙手抓住無傷的前襟,一把將他拉到自己的面前,眯著眼問道:「對啊,我是誰呢?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沐青還是林宣!你告訴我…」
「還好還好,萍水相逢而已!」
「本王妃怎麼了?」
「哼!這月王妃也不過如此,仗勢欺人不足為據!」
已然喝醉的林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眼前的所作所為也全憑心意支配,不再偽裝,不再清冷,卻是媚眼如絲之中蘊含著滄桑和苦澀。
咻--
『啪』!
入內后,窗邊偌大的書案擺放,左側屏風而立,牆角的案台上簡單的擺放著幾隻觀賞玩物,他居然不在?
「宣兒,別任性了!」
「月王,老身謝過月王相救!」
西廂客房門前,夾雜著麥香的秋風吹拂著坐於庭院中的君莫言,而近日不知為何,向來都被他梳的整齊的墨發,卻都披散在身後,而左邊臉頰上也因秋風吹拂被墨發所遮掩。
「那昨晚…」
林宣睨著誠惶誠恐跪地的芷若,她當真只是個民女嗎?若是單單隻是進府來求醫,何苦會捨棄重病的娘親,在她的房內惺惺作態。
伸手揉著額頭,林宣支起身子舉目四望,當看到熟悉的一切時候,眸色瞬間黯淡,心口收縮一緊,而這一切的情緒還來不及釋放,門扉就被人打開。
聞言,林宣柳眉一凜,「暫放?你當我是什麼?一件可有可無的商品,還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
芷若慢慢抬頭,「是…是王爺給民女賜名,還請王妃恕罪!」
林宣拉長了聲調,胸口起伏不迭的被怒氣衝撞著,就算之前她還有一絲懷疑,但此刻那屬於無傷獨有的面具覆蓋在君莫言的臉上,如此和諧又這般熟悉的時候,林宣暴走了!
君莫言幽黑閃亮的眸子漾著寵溺的笑,攬著林宣的手掌輕輕往自己懷中一帶,蘊著淡淡桂花香氣吐言在林宣耳邊:「宣兒,可是吃醋了?」
秋風爽朗,王府內的眾人操勞忙碌著,墨風和墨雨兩人閑庭信步的在王府內閑逛。
轉身小跑著進了客房,將房門關嚴,西廂庭院內只剩下林宣和君莫言以及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墨雨。
埋頭在無傷懷裡的林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滴兩滴更多的眼淚飄灑而下。無傷,為什麼你和君莫言都對我這麼好,與他我有感激和心疼並存,可卻唯獨沒有那一份放不下的執念。
樓包無分端。這不答反問又如此猖狂的態度,讓林宣猛地出拳,最准他還帶著淡淡五指印的左臉,嘴裡怒吼:「君莫言,你…唔…」
君莫言動作不變,微斂著眼瞼嫌惡一閃而過,但聲音依舊婉轉動聽的說道:「何事?」
「多謝月王,老身告退!」
說著,衝冠怒氣之下讓林宣猛地雙手推在了君莫言的胸口處,而隨著她的動作輪椅突突的向後滾去。
聞此,君莫言眉宇輕蹙,乾咳了一聲道:「偶然機會,就遇到了他!」
林宣低著頭,如荼蘼的花朵一樣蔫蔫的沒了生氣,悶聲開口:「你膽怯什麼?」
林宣一杯一杯的為自己斟滿酒釀,須臾之間就悶頭喝了大半壇,臉頰緋紅如霞,醉眼迷離媚態畢露。
「墨風!」
墨雨表情一斂,「請你馬不停蹄的滾蛋!」
林宣淡紫色的廣綉流紗裙搖曳身姿,蓮步輕移走到芷若的面前,一個氣質絕然,一個低頭唯諾,兩人之間孰優孰劣對比明顯。
老婦人欣慰之下,卻又忽然掩嘴劇烈的咳嗽,隨後嘆息一聲,「老身病痛纏身,花光了家裡的所有錢財,小女孤苦無依只能在街上乞討也沒有放棄老身。這一次小女衝動之下找到月王,還請月王看在小女一片孝心之上,多多海涵!」
這若有所指的話,讓芷若臉色慘白,姣好艷麗的臉蛋不知何時更是掛上了兩抹淚痕,的確是我見猶憐。
王府內,擦著鼻血的墨雨,忽地一把扣住墨風的手臂,耳廓煽動的問道:「墨風,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閃躲開刺目的陽光,林宣輕眨了幾下眼睛,緩解不適,而皺眉四下觀看的時候,才察覺是那書案微敞著的抽屜內,露出的一抹銀色物體。
無傷頗為無奈的蹙起了眉頭,有些事情並非是她想的那般簡單,如果有可能,他何嘗不想以無傷的身份與她相知相識,但此時此刻,他卻不能。
「王妃息怒,芷若只是想做些事情來報答你和王爺…」
銀光乍現,手下生風,當君莫言察覺到左臉上被覆蓋的冰涼之物時候,才愣愣的看著瞬間收斂了笑容,俏面寒霜睇著自己的林宣,忘了開口。
「君莫言為人達人雅志,將你送去月王府,本尊也安心!」無傷輕轉著酒杯解釋著,那份顯而易見的閑適態度讓林宣鬱結難舒的再次喝了兩杯桃花釀。
「下去!」
抬步轉身就要離去,而半開的窗口卻因陣陣微風傳入,將書案上的宣紙吹到了地上,林宣頓步回身,再次走回將宣紙拾起,不經意的一瞥,頓時愣了。
墨雨一愣,皺眉相視:「我就事論事,你別給我亂扣帽子!你難道不覺得今天王妃的笑特別嚇人嗎?」
林宣微微仰面,毫無技巧的啃咬著無傷的薄唇,而就在無傷溫柔以視的目光內,自那鳳眸眼角處飛流下一滴晶瑩。
如果早知道說出一切能換來這麼多好處,他何苦一直偽裝,雙重身份之下還依舊要畏首畏尾,生怕嚇到她。
「宣兒,你認為我是誰?」
時間靜止了!身著纖塵不染的月白長袍的君莫言,左手輕而易舉的攥住了林宣的手腕,將其反剪在門扉之上,挺拔健碩的身軀緊緊貼著林宣,頷首側頭,以迅雷之勢攫住了林宣的紅唇。
君莫言斂眉而視,「老夫人不必多禮!你有一個好女兒!」說著就看向一邊始終低著頭的芷若,深意十足。
「屬下遵命!」
房間內恢復寧靜,林宣走至桌邊猛地灌了幾口已經涼透的隔夜茶,宿醉帶來的頭疼讓她更加心煩意亂。
正當墨風和墨雨相互較勁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疾風,夾雜著勢如破竹的氣勢,直接從兩人之間穿過。
墨雨撥浪鼓似的搖著頭:「不是不是,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一個驚聲尖叫的女聲,你仔細聽聽--」
斂去迷惘的心神,林宣一字一頓:「你到底是誰!」
林宣鳳眸流轉,光華璀璨,噙著笑走到了君莫言的身後,雙手放在君莫言的輪椅把手上,悠悠的問道:「莫言,累不累?」
可對於無傷這個身份來說,聞者變色全因他霸道狠戾,殺伐陰鷙,可以掌管天下人生死的恣意妄為。就因這樣,若是與你接觸,根本無法相配!」
無傷隔著桌子就要拿掉林宣的酒杯,卻被她一巴掌拍開,帶著醉意哼聲說道:「不用你管,你跟我是什麼關係,有什麼資格管我!你高高在上的太極宮宮主,瑣事纏身,我一個普通女人,哪裡敢勞煩您的大駕!門在那,好走不送!」
君莫言深情的看著林宣,繼續說道:「不論無傷的背景有多麼強大,可他到底只是個江湖草莽,一個在外人眼裡只會殺人的惡魔!宣兒,我選擇以君莫言的身份與你相對,並不是我在隱藏什麼,我只是不想讓自己邪惡的另一面,被你發現,再…被你嫌棄!」
轉身跑開的林宣,並未看到身後的君莫言雙腿迅速點地,而當她察覺到身後傳來的勁風時候,整個人卻是被一股蠻力拉著騰空而起,腰間被緊緊扣住,大力禁錮之下還有一絲疼痛感。
「有嗎?你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你從實招來說不定三爺和王妃還能對你從輕發落!」墨風幾句話,就把墨雨的台拆的七零八落。
林宣低眸看著如臨大敵的君莫言,暗恨自鳳眸一閃而過,「你是怎麼認識無傷的呢?」
「君莫言,你別耍流氓!」
痛楚自無傷的眸子一閃而過,而林宣隨著淚珠而下說完后,就徹底伏在無傷的胸口昏睡過去。
心神劇烈顫抖著,林宣捧著銀色面具輕撫著,前世今生從沒有一刻讓她如此感激上蒼,卻也從來沒有一刻,讓她憤怒的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林宣倏地從後面旋身站在了君莫言的身前,直讓他猛然一驚,才發覺自己的語氣太過肯定,隨即亡羊補牢:「我與無傷認識,他的為人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的!」
「沒有,只是疾風中閃過的白色虛影,感覺好熟悉!」
右手攥緊又放開,又再次攥緊,如此反覆多次后,緊緊抿著雙唇,手指發顫的一寸寸拉開了抽屜,銀光乍現,熱淚奪眶。
「君莫言,你居然…你明明就是無傷,還一直不告訴我…你…你…」前世今生,林宣從沒感覺自己如此的窩囊過,本以為借著醉酒恣意行事,結果從頭到尾她的所有心傷、煩惱、愁思和壓抑全部都來自同一個人。
林宣視線向下,當看到君莫言直立的站在自己面前時候,心裡剛剛散去的怒氣再次凝結,他果然是沒病的!
誰知,君莫言睇著林宣深釀著威脅的鳳眸,卻輕點頭說道:「嗯,王妃讓你下去,你就下去吧!」
「出去!」
林宣的輕喚,讓君莫言表情一緊,這整整一個上午,她每每這樣喚著自己的時候,准沒好事。
「我能有什麼事呢?」
林宣醉酒之後爆發的情緒,讓她將一直深埋於心的事情脫口而出,無傷下一刻極速起身,掠過酒桌有些緊張的拉著搖搖晃晃站不穩當的林宣,仔細的凝視其臉蛋,不刻聲音仿似天邊傳來般輕靈飄蕩:「那你是誰?」
「身為奴婢,誰給你資格用自稱的?」
頓時,林宣坐直了身子,有些焦急的催促道:「你說話啊!」
「別動!」
君莫言深沉的表情,沙啞滾動的嗓音,讓林宣不解的同時,卻忽然察覺到自己所坐的腿上,有一個硬物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