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49 舒玄的劫

  no.249 舒玄的劫    黃昏。 

  李天佑和傲雪小甜蜜結束,重新換了衣服離開這處湖泊時,季舒玄一行已宿在郴州行館。 

  行館是當天下午才買的,一行人從傲雪到李天佑再到季舒玄皆是災難體質,走到哪兒就把殺戮帶到哪兒,實在不適合住客棧,更不適合住百姓家,索性直接買了兩處現成的院落,作為佑帝臨時在郴州的行館。 

  傲雪和李天佑兩口子,自然住一間房。 

  倒是季舒玄和戚昊厲的住法,負責吃住行的侍衛兼管家糾結了很久:這一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戚大堡主對季大人有意思,明裡暗裡獻著殷勤,至於那兩人究竟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卻是不好揣度。 

  當日季大人被擄掠再從山洞裡救出來,那可是戚大堡主「親密」的把季大人抱出來的啊! 

  戚大堡主平日里都是騎馬出行,這些日子卻一直和季大人在馬車裡,雖說是他死皮賴臉擠進馬車,可畢竟人進去了,而且,人在馬車裡,誰知道發生過什麼!他們家皇上和皇後娘娘不就經常在馬車裡做不道德的事么! 

  最最重要的是,黑霧林子那段啊!就季大人對陣法的精通程度,那可一點也不比皇上遜色,照理說,他們兩應該一早就出來了!可事實上,他們在林子里待了好久,好久,久到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完了! 

  一個房間,戚大堡主肯定開心,可季大人,就不好說了! 

  兩個房間,誰知道那兩個人怎麼想的啊,說不定人家就想住一起呢! 

  就在管家侍衛各種猶豫間,某影衛實在看不過去了,輕飄飄一句:「兩個挨一起的房間,他們愛怎麼睡怎麼睡!」 

  當然,對於這樣的安排,戚昊厲和季舒玄皆沒有任何異議。 

  這只是路途中很平常的一個晚上,照理說,一覺睡下去再睜開眼睛就第二天早上了,大家該幹嘛幹嘛,然而,便也就是這天晚上,發生了季舒玄這輩子最大的一個變故—— 

  打雷了。 

  打雷的時間其實很早,早到暮色剛開始沉沉的時候,那時,傲雪和李天佑都還沒回來。 

  西邊的天空甚至還能看見正在落山的太陽,而遠處的東邊,卻已經開始有隱約的雷鳴。 

  季舒玄一襲白衣迎風站在庭中,抬頭,看著沉沉暗下的天色:今兒個晚上,八層是睡不了了,這麼多年,每每打雷下雨,他便是睜著眼睛到天明,倒也無所謂。 

  戚昊厲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屋檐下,靜靜的看著院中的男子,兩側是朱牆,寬廣的衣袂在風的吹拂下,靈動的如同下一刻便要飄飄入仙,這種感覺讓他極捨不得眨眼,生怕一個眨眼,人便不見了。 

  他貪戀著這般美景,看了又看,想深深印入自己腦海,又恨不得衝到庭院之中,緊緊將那人揉進懷裡。 

  終,他只是靜默的看著,不願驚擾了這幅絕美的畫卷。 

  吃晚飯的時候,李天佑和傲雪還沒回來,從前四個人或者更多人一桌便變成了兩個人一桌。 

  從前,一桌人多,大家你說一句,我說一句,也不覺得什麼,如今陡然變成兩個人一桌,旁邊還有下人伺候著,氣氛就變得有些怪異了! 

  戚昊厲不說話,季舒玄當然更不可能主動說話,兩個人只悶悶的吃著飯。 

  「轟轟……」一個雷聲響起,似乎比起先前,這雷聲更近了幾分。 

  戚昊厲抬頭,目光穿窗戶,看著愈加低沉的天色,有些憂心忡忡的:「打雷了。」 

  他一直沒有忘記,上一次在村長家住的那一夜,也是雷雨夜,季舒玄便是在一個驚雷后開始做噩夢的,他雖然不知道那個驚雷和季舒玄做噩夢有什麼聯繫,卻直覺的擔心起季舒玄來。 

  然,戚昊厲的這種擔心,季舒玄似乎一點也沒感覺到,他亦朝著外面看過一眼,介面道:「是,不知道皇上和皇後娘娘能不能趕回來。」 

  戚昊厲並沒有接下去,只再次深深看過季舒玄一眼,結束了這頓晚餐。 

  * 

  李天佑和傲雪是在入夜時分回來的,天上已下起了豆大的雨,兩個人在外面吃了晚飯,這會兒回到行館便直接回了房間。 

  這是傲雪第一次清清楚楚告訴李天佑,她愛她,而且反反覆復被追問了很多次,她也老老實實回答了很多次。 

  李天佑興緻超好,進了房間后,直接將兩龍貓一扔,再次將傲雪按到床上,繼續做「言語不足以表達」的事。 

  雷聲漸大,雨也越下越大,窗外交織的雷雨的聲音如一場交響樂,已是立秋多時,隨著一場場雨水的洗滌,天氣愈漸涼爽。 

  這種溫度下,最適合做床上運動,李天佑做得嘿咻嘿咻,好不爽快! 

  季舒玄的房間離李天佑和傲雪的房間尚有一段距離,又隔著這樣大的雷雨聲,自是聽不見。 

  他在房裡看了會兒書,索性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遠處,藍紫色的閃電從天而降,一道道密集的劃破長空,一道尚未消失,另外一道已從不同的地方劈下,如巨大蛛網,亦如星羅棋盤。 

  來自九霄之巔的聲音如天帝的咆哮,一聲聲炸響在耳邊。 

  他季舒玄不是個慣於逃避的人,關於雷雨夜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異常,他不是沒試圖追溯,查找原因過,然,那個巨大的秘密就彷彿一個被鎖的禁忌,每每自己使勁去找真相,就會被更大的反彈。往往一覺醒來后,陷入更深的痛苦與絕望。 

  李天佑剛登基不久,初定的天下,還有太多事情,也許,等這一趟皇陵之行過後,他能專門就自己這事抽時間研究。 

  不是還有小怪神醫嗎,反正李天佑也在找他,自己到時候親自跑一趟也行,或者等他到西涼也行,他既然連不同時空的記憶都能抽離交織在一起,一個區區夢境,應該問題不大! 

  「不睡嗎?」戚昊厲的聲音忽的響起。 

  側目,便看見那人端著個棋盤走了過來,依然是黑衣黑袍,看樣子,竟是一直沒睡,而且,似乎還打算找自己對弈。 

  「睡不著。」季舒玄淡淡的說。關於自己的某些隱秘,他不知道上個雷雨之夜被戚昊厲窺視了多少,但關於那事兒,他不打算與任何人分享。 

  「正好,我也睡不著,一起下一局?」戚昊厲說著,也不等季舒玄答應,竟徑直推門而入。 

  看著戚昊厲進他的房間如進自己房間般自如,季舒玄有些無語,他看著徑直走到房中小几前落座的戚昊厲,有片刻的失神,然後走了過去。 

  「聽說你棋藝不錯。」戚昊厲說著,將白子遞給季舒玄。 

  「你倒還真不懂謙讓。」季舒玄失笑。 

  「跟高手謙讓什麼?」戚昊厲抬眸看過季舒玄一眼,修長的手指將一黑子按在棋盤上。 

  季舒玄再笑,隨手拿了白子,放在黑子旁邊。 

  窗外電閃雷鳴。 

  廚房的燈跟著亮了起來,下人們頂著睡眼惺忪,洗手,開始做宵夜。 

  唉,這主子也真是的,半夜三更的,哪兒來的這麼大雅興下棋。這主子半夜下棋,這做下人的,自然就要跑前跑后,燒水泡茶,各式糕點伺候著。 

  一定是戚大堡主還沒得手,否則,這種雷雨天,不就適合xx再oo嗎,聽不遠處另一個房間,那聲音已此起彼伏好幾個回合了! 

  可憐的戚堡主…… 

  下人們如是猜度著,送茶的時候,看戚昊厲的眼神也有著微微的同情。 

  事實上,這個夜裡,戚昊厲和季舒玄還真沒怎麼要他們伺候,只把茶水和糕點端過去后,戚昊厲就揮手叫人退下了。 

  棋盤上,黑子一路勢如破竹,很快連成一條玄龍,隱有蒼龍在天之勢,白子懷柔,卻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截斷蒼龍去處。 

  整個棋盤,剎一看黑子得勢,勢無可擋,但再仔細看來,很快又能發現,黑子雖凶,卻在白子的壓抑下,如困獸般鎖在牢籠。 

  季舒玄微微笑著,雙手捧了茶杯,茶水的熱度透過杯子傳到手心,整個秋夜雨蕭瑟中,有著淡淡的暖意。 

  目光從戚昊厲臉上緩緩轉到窗外,雨瓢潑而下,閃電在遠處肆虐,他一直在想,今夜,戚昊厲這一舉動,究竟是真的失眠找人下棋,還是,單純的為了陪他? 

  忽的,所有的閃電停歇,天幕陡然黑了起來,就在雷聲終止的那一剎那,女子尖嘯的聲音伴著男人的低吼清晰的傳入耳簾。 

  不用猜,定是他家「做做做」做不停的皇上和皇後娘娘了,先前還有雷聲掩飾,這忽來的靜寂,讓兩人的聲音分外清晰。 

  忍不住揉眉。 

  然後,他便聽見對面的輕笑,轉頭便看見戚昊厲一雙漆黑的眸子正對著自己笑,嘴角微抿,有說不出的曖昧的。 

  忽然就想起白日里在黑霧林子里發生的事情,而那樣柔軟的雙唇就在眼前,近到自己伸手就能觸碰到。 

  便就在他微愣間,對面那人忽然起身,隔著小几,對著他毫無預兆的就親了下去。 

  溫潤而柔軟的觸覺,與白日里一樣,卻多了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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