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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昨夜可睡得踏實

  如此大規模的食物中毒,林遠第一時間便下令,將那兩個送火燒的小廝給抓起來,嚴刑拷打!可是命令發出,卻沒有人去做,再看眾番子都躺在地上,上吐下瀉,將整個東廠衙門當弄得臭氣熏天。

  林遠喜歡酷刑,喜歡折磨別人,也喜歡被人折磨,可是這種食物中毒拉肚子,他感覺卻十分不爽。

  帶著幾個中毒稍輕的人,來到了大牢,只見大牢之內,橫七豎八躺著幾個守衛,早已人去牢空!

  林遠臉sè鐵青,「人呢?」

  守衛道,「剛才大人走後,我們也都吃壞了肚子,先前送飯的那兩個小廝,忽然發難偷襲我們,搶走了大牢的鑰匙,把馬連方一家全都救了出去!」

  林遠聞言暴怒,「吃吃吃,就知道吃,老齊、老劉,連這點江湖伎倆都察覺不到,是不是平日里太順了,還真以為頂著一身東廠的皮,沒有人敢動你們是吧?養你們幾個,都是幹什麼吃的!」

  眾人心中腹誹,大璫頭還說我們,剛才的火燒,數他吃的最多。東廠的茅坑,他一上就佔了大半個時辰,當然,心中有所想,口中卻不敢說,只得低下頭認錯。

  林遠道:「我不管用什麼辦法,封城也好,挨家挨戶搜也好,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馬連方緝拿歸案!否則,哼哼,以陸公公的脾氣,後果你們是不能承受的,有沒有信心?」

  眾人有氣無力道:「有!」

  「大聲點!」

  「有!」

  林遠怒道,「我聽不見!」

  眾人見大璫頭生氣了,心知糊弄不過去,紛紛拖著倦乏的身體,用盡全部力氣,齊聲喝道:「有……」

  噗!

  眾人紛紛掩住鼻子,整個大牢里瀰漫著一股怪異的臭味。

  ……

  在范、趙二人幫助下,馬家一行十幾人,順利從大牢中逃出。可是,這些人中,有些人身受酷刑,早已負傷,有幾個年紀大的老人,更是連路都走不動,如何逃脫東廠的追捕,逃出保定府,還是個大問題。

  馬連方也十分感激,一緝到地,「多謝兩位恩人相救!若非如此,我們一家怕是難逃毒手!敢問兩位恩人高姓大名?」

  趙行、范小刀劫獄是無奈之舉,自然不會透露二人姓名,不但如此,還要在事後裝作不知道。

  趙行道:「馬老前輩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平日里又積德行善,貴人自有天助,我們兩個只是混跡江湖的無名浪子,看不慣東場的人做派,所以一時興起,才將馬前輩救出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馬連方連讓家人給二人磕頭,卻被范小刀阻止,「這種繁文縟節之禮,還是免了,雖然逃脫東廠魔爪,但保定府現在還不安全,等東廠那些番子緩過神來,必然會追殺諸位,如今城門已關,先找地方躲上一夜,明日一早想辦法出城!」

  趙行問,「你們在這,可有什麼信得過的人?」

  馬家管事憤然道,「平日里朋友不少,但如今一落難,他們巴不得跟我們撇清關係。」

  馬連方道,「也怪不得別人,對方是東廠,出了名的狗皮膏藥,一旦被這種人盯上,怕是也沒有好下場。」

  馬元在一旁道,「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

  馬連方看到馬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便是一巴掌,馬元捂著臉,「爹,你打我幹嘛?」

  馬連方冷冷道,「剛才在大牢中,咱們馬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馬元辯解道,「人都活不成了,還要什麼臉面?我們老馬家八代單傳,到了我這一輩,就我一個兒子,我故意向林賊妥協,也是為了替我們馬家保全香火啊,我錯了嗎?我沒有錯!」

  「你是想自己苟活吧?」

  馬元道,「活著有什麼不好?」

  「賣友求榮,卑鄙無恥!你……你給林老賊簽字畫押的供詞,上面寫了什麼?」

  趙行心中一動。

  剛才距離遠,他也沒有看清楚,估計是對趙煥不利的東西,當馬連方問起,他也留了一分心思。馬元道,「也沒什麼,就是說平日里他與咱們交往過密,北周那邊通過咱們家向趙家輸送銀錢,從而套取重要的朝廷機密。」

  「畜生!」

  馬連方一聽,勃然大怒,伸手便去打馬元,馬元挨了一巴掌,早有防備,很巧妙的躲了過去,「你打我幹嘛?」

  「你這是要害趙家啊!你可知道,勾結北周,可是重罪?」

  馬元道,「我知道啊!」

  「那你還敢誣陷趙尚書一家?」

  馬元道,「那又如何?我們不也什麼也沒做,別人照樣誣陷我們?憑什麼他們能做,我們就不能做?我只是想活下來,我又有什麼錯?」

  當初若不是馬元一句譏諷的話,馬家也不會得罪陸天碩,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聽到兒子死到臨頭,依舊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馬連方心中一陣悲哀,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我馬連方生了個好兒子啊!我對不起各位列祖列宗啊……」

  說罷,右手運功,向自己天靈蓋拍了下去。

  啪!

  范小刀眼疾手快,一掌抓住馬連方,「馬前輩,萬萬不可。」又對馬元道,「還不給你爹道歉?」

  馬元道,「我又沒錯,憑什麼道歉?」

  馬連方指著遠處,「你給我滾!」

  馬元心中也有氣,站起身來,「滾就滾!」

  才走出幾步,又來到范小刀身前,一伸手,「給我幾百兩銀子,我沒錢花。」

  范小刀臉一沉,「滾!」

  馬元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救我出來,又不給我銀子,那我還不餓死街頭?這救人跟沒救,有什麼區別?」

  砰!

  趙行上前,一腳將他踢出三丈多遠。

  馬元翻了個跟頭,渾身吃痛,又怕趙行來找他麻煩,連忙向遠處跑去。

  馬夫人見兒子離開,心中不忍,想要攔住他,卻被馬連方攔住,「隨他去吧。」

  馬夫人見狀,也不多言,只是轉過頭去,偷偷抹眼淚。

  用不了多久,東廠的人就要追過來。此地不宜久留,好在趙行早有準備,「跟我來!」

  眾人隨趙行,來到了保定府衙門。

  范小刀問,「來這作甚?」

  趙行上前,敲了敲門,不多時,有護衛開門,將眾人迎了進去。趙行這才道,「保定知府李德名,是我爹的門生。與馬老爺子平日也交好,當初馬家出事,就是李知府派人給我爹送信的。」

  保定知府不過是從四品,級別雖比東廠要高,但他們卻不敢招惹東廠。馬家出事時,李德名也不敢有所舉動,生怕遭到牽連,於是派人快馬加鞭,給趙煥送信,趙行來到保定后,也是先跟李德名見面商討了營救之事,最終也只能定出了劫獄的下策。

  只是沒有料到,一切竟這麼順利。

  二百個驢肉火燒,

  兩桶驢雜湯,還有兩斤瀉藥,竟兵不血刃地將五行門馬家十幾口,全部救了出來。

  保定知府李德名並沒有睡,聽說趙行救人回來,連命人將他們迎入後院,與趙行碰面,商議對策。

  馬家出事,保定是待不下去,只能明天一早,想辦法混出城外,至於以後,只能見機行事了。

  當天晚上,東廠就派人過來,說逃走了通敵的要犯,要求李德名下令封城,全城緝捕馬家餘孽,李德名不敢得罪他們,只得配合下了命令,林遠依舊不滿意,要求接管保定府的城門權,所有的城門,都要派東廠的番子來查。

  這讓李德名很是不爽。

  你們東廠丟了犯人,讓保定府來追捕也就罷了,連城門也要接管?

  東廠的手,伸得未免太長了吧!

  東廠的番子卻道:「馬家勾結外寇,叛國通敵,你們若是不配合,也有包庇之嫌,到時候若是內廷追究下來,小心你的官位不保!」

  李德名也是暴脾氣,林遠這麼說也就罷了,你不過下面的一個番子,沒品沒秩,也敢跟本知府如此說話?

  「本府乃景隆三年榜眼出身,寒窗苦讀數十載,才換了一個官身,又從七品知縣做起,當上這個知府,也是陛下親自任命,你一個內廷,又有什麼資格免掉我的官職?」

  番子冷笑,「能與不能,且走著瞧。剛才提出的幾個條件,痛快點,給個答覆,林璫頭還在等我回話。」

  李德名大怒,「你算什麼東西?讓林遠親自來跟本府說!」

  番子道:「有這話,我也就好答覆大璫頭了!」

  說完這話,扭頭邊走。

  李德名抓起手中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這時,聽到門外的管事與那番子吵了起來,管事道:「對不住,您的屁股太金貴,我們知府衙門的茅坑太簡陋,怕是盛不下您的貴屎!大人……您慢點走,外面沒點燈,大人……大人……怎麼還拉褲子里呢!」

  李德名轉身來到後院,道:「東廠的番子要封城,我怕是拖不住。」

  趙行問:「那還怎麼出城?」

  李德名想了想,「要不這樣,明日一早,我帶夫人去城外感恩寺上香,讓馬連方一家人,扮作隨從僕役,跟著一起出城。否則,就算路引告身,也怕是逃不過東廠番子的眼睛。」

  趙行將計劃告訴馬連方,馬連方並沒有異議。

  次日一早,馬家眾人換了衣服。

  年紀大點的,扮作使喚僕役、老媽子,年輕的弟子,則換成快班衙役,混在眾人中間,至於馬連方,則染了頭髮,貼了鬍鬚,易容成一個傴僂腰的車夫,天sè才亮,就從知府衙門出發。

  范小刀、趙行二人,又換了一副模樣,也混入了車隊中。

  半個時辰后,來到了東城門。

  雖然沒有知府的授權,但東廠的番子,卻從守備軍那邊調來了兵馬,以城內發生重大事件為由,直接接管了城門,對過往行人進行仔細盤查。知府衙門的馬車有特殊標記,沒有經過排隊,徑直來到最前面。

  知府管家上前交涉,卻被阻攔了下來。

  「沒有正當理由,任何人不得出城。」

  李德名捲起車簾,看到守住門口的番子,正是昨夜前來知府衙門報信的那個,看到李德名,那番子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對李德名道,「知府大人,昨夜睡覺,可睡得踏實?」

  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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