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黑風寨江南分寨
眾人一聽這個名字，再仔細看，才認出李紅綃。
眾人連連後退，數日前，被李紅綃支配的恐懼，依舊縈繞在心頭。
「姑娘，我們兄弟晚上吃完飯，沒事兒溜達散步，不小心闖到了這裡，又不小心與段幫主產生了口角，其實，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誤會，誤會哈！段幫主，既然你們這裡有客人，我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會！」
說著，就要離開。
「站住！」
一句話，如同施了定身咒，眾人不敢亂動，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惹惱了李紅綃。上次割的耳朵，這次不會再留下點什麼吧？
李紅綃道，「滾出去！」
眾人鬆了口氣，「好的，李姑娘，我們都很好說話的。」
一個個趴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出去。
段鴻飛來到李紅綃身前，一躬到地，道：「多謝李姑娘，不計前嫌，幫段某人解圍。」若說下午給李紅綃道歉，多少有些牽強的成分，此時的這一躬，確實發自肺腑。
李紅綃道：「我是看他們不順眼，與你無關。」說罷不理段鴻飛，來到范小刀身前，將驚鴻劍掛在范小刀腰間，又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道：「大哥，要不要我留下幫你？」
夜雨樓的十一劍即將過來，雖然在金陵城中，他們不敢殺人，可好人不容易擺脫他們，再被盯上，也是個麻煩事兒，於是道：「不必了，你先回去等我，今天談事情，不動手。」
李紅綃滿臉關切道：「那你小心點。」
她知道範小刀有事兒要做，也不逗留，轉身離開。
偌大的大江幫，只剩下他與段鴻飛二人。
不過才定更。
距離子時，還有一個多時辰。
范小刀與段鴻飛也無話可說，只得抱著劍，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段鴻飛一臉頹然，喃喃自語，道：「二十年前，我在城北碼頭做搬運的苦力養活一家人，每天工錢六十文，我捨不得吃穿，每天花四文買兩個饅頭，蘸著鹽巴吃，日子雖然苦了些，但老婆孩子熱炕頭，倒也快樂。後來，帶著十幾個兄弟，走南闖北，倒賣私貨，賺了不少錢，創立了大江幫，才有了好轉，我夫人得了一場重病，花了不少錢，最終沒有挺過來，那時，江流那孩子才四歲，我幫中事務繁忙，委託了幫中的人幫忙照看，經常一兩個月見不到一面，他缺乏管教，惹了不少禍事，本來以為孩子小，等年紀大了懂事了就好，可誰曾想，他年紀越大，越是不務正業，吃喝嫖賭，我這做父親的管教不住，才惹下了滔天大禍，現在想來，責任全部在我！」
范小刀睜開眼，道：「當街施暴，殺人滿門，這已不是管教的問題，而是心理扭曲。」
段鴻飛點頭，「是是是，可我就這一個兒子，我若不管，又有誰管？本來，我們尋思，拿錢私了，可呂家不幹，非要讓江流蹲大牢，我尋思讓他進去待幾年，也不是壞事，可誰想到，江流一時想不開，竟殺了人家滿門！」
「多行不義必自斃。那
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是顧捕頭，如此正直的一個人，卻被你們陷害，害得慘死城外！」
段鴻飛道，「當時我沖昏了頭，懸賞銀子殺他，可後來想過來時，城外傳來他被殺的消息，他的死，真得不是我們大江幫所為！」
「我知道。」
從包三那裡已經得到消息，是竹聯幫或夜雨樓的人動手，為得就是借刀殺人，引起六扇門與大江幫的矛盾。所以，這個仇，他算在了宋奇身上。他今夜來大江幫，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沖著此人而來。
段鴻飛站起身，跪倒在范小刀身前，「范大人，我求您一件事。」
「說。」
「我考慮許久，大江幫是我一手創立起來的基業，我不想他毀在我手上，既然我照看不了，那乾脆轉給范大人，我在松江府有一百頃良田收租，城內有三十多家門面，具體六扇門比我都清楚，還有城北碼頭，雖然被查封了，但若能正常運轉，也是日進斗金的生意，至於以後，大人是想管或想賣，悉聽尊便。反正，橫豎不能讓竹聯幫的人得了去！」
范小刀一聽，就看破了他的想法。
以段鴻飛目前的實力，保護不住大江幫，如今夜雨樓和竹聯幫咄咄逼人，段鴻飛將大江幫轉給范小刀，並非出於好意。
夜雨樓覬覦大江幫生意許久，可段鴻飛根本無力抗衡，把大江幫轉給范小刀，他自己好摘身事外。
禍水東引，金蟬脫殼。
范小刀本想拒絕，可若真如此，今夜之後，大江幫勢必被竹聯幫接管，成為夜雨樓的傀儡，那絕非他願意看到之事，考慮再三，他點了點頭，「好！」
段鴻飛聞言大喜，將夜雨樓準備的那份契約文書拿出來，裡面對大江幫在江南的所有資產、產業，都一一列明，只是空著立契人和收契人，看到范小刀答應，段鴻飛在契書上簽字、畫押，又蓋上了印章，親手遞到范小刀手中。
范小刀道：「現在大江幫一片混亂，人心不齊，暫由六扇門託管。」
聽到這句話，段鴻飛鬆了口氣，「今夜過後，若我還活著的話，我會退出江湖，回鄉下老家。」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段鴻飛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張長桌，擺在了大堂正中，又搬來了幾把破凳子，湊合應付一下。
子時一到，竹聯幫幫主張東來率弟子來到大江幫，一腳踹開了大門，喊道：「段鴻飛，給你的期限到了！」
緊隨張東來進來的，是夜雨樓的十一劍，新第一劍站在首位，其餘劍手按順序魚貫而入，在人群中，范小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謝芝華曾經的幕僚，竹聯幫如今的軍師——宋奇。
十一劍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范小刀，一行人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張東來作為地方幫派，對小刀之名，也是如雷貫耳。
宋奇看到范小刀，臉色一陣錯愕，旋即恢復如初，「沒料到六扇門范副總捕頭也在，沒有及時請安問禮，見怪，見怪！」
范小刀冷冷瞧著他，「沒想到竟能在這遇到你,聽說你
與謝芝華主僕情深，謝芝華一死，你怎得沒跟他一起去？」
宋奇臉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背在身後的手，沖眾人比劃了個手勢，本來的計劃，若大江幫不肯併入竹聯幫，那就乾脆動武或硬搶，如今有六扇門的人在此，有些事反而不方便做了。
「我和謝芝華也不過是合伙人關係，他一死，我們之間的契約自然也就失效，我們這些社會人，沒地方去，只好二次擇業，如今，在下是竹聯幫的軍師，以後還請副總捕頭多多關照。」
范小刀冷冷道：「你不說，我也會重點關照你。我們之間，還有幾筆賬沒算清楚。」
宋奇道：「若沒猜錯，咱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范小刀道：「兩個月前，你率人追殺徐妙子，其實就已見過面，後來我去碧水樓吃飯，你也躲在暗中查探，這是第二次。」
「范的人好記性。」
「我這人喜歡記仇。還有顧大春的死，別說不是你們做的。」
宋奇道：「這只是生意的一部分。顧大春殺死段江流后逃竄，算是朝廷逃犯，我們殺他，也是盡大明子民應盡的一義務。六扇門對各大門派雖有監督之則，但插手門派之間的談判，未免有些長臂管轄了吧？」
「沒想到你摘得乾乾淨淨。」
宋奇道：「江湖事，江湖了。既然范大人在，那不如今夜，替我們做個見證。」
「什麼見證？」
「我們竹聯幫與大江幫建立全面戰略合作關係，自即日起，大江幫併入竹聯幫，由竹聯幫並全權負責大江幫業務，繼承相關的產業和債務，今夜，便是我們竹聯幫和大江幫強強聯合的良辰吉日。」
范小刀道：「李覺非如此英雄之人，沒想到如此不顧吃相。」
宋奇笑道，「副總捕頭誤會了，我們竹聯幫就是竹聯幫，依法登記，合理納稅，是完全獨立的江湖門派，跟夜雨樓沒有任何隸屬關係。」
「你們竹聯幫跟夜雨樓有沒有隸屬關係，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你們竹聯幫要想兼并大江幫，我范某人，不同意。」
宋奇提醒道：「大人，按照第一備忘錄，還有江湖新政的政策，江湖門派之間的合併、收購、重組，實行備案制，並不需要經過六扇門的核准。這是大江幫與竹聯幫的事，您六扇門管不著，您的同意與否，根本不重要。」
范小刀道微微一笑，「大江幫以前的事，我管不著，但以後的事，我范小刀還非要管不可了。」
「那官府……」
范小刀打斷宋奇，道：「誰說我是以六扇門身份來管的？忘了介紹，在下范小刀，在江湖上另外一個身份是青州府雙龍山黑風寨寨主。」他將段鴻飛簽字畫押的那份文書拿了出來，「就在你們進來之前，段鴻飛已將整個大江幫全部資產，全都轉給了黑風寨。」
「如今的大江幫，已不再是大江幫，而是黑風寨江南分寨。那麼問題來了，既然你對江湖新政如此了解，你來說說，我有沒有資格管這件事？」
（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