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閉上眼就是天黑
范小刀雖不知天絕刀法到底威力如何,但是松三娘的反應,並不是一個好的兆頭。一個連自己妻子都要害怕的人,絕對有問題。
松三娘道:「好歹也是夫妻一場,看在相處二十多年的份上,你救我們一次!」
常青峰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剁刀脫手而出,徑直向白不凡飛了過去,白不凡見狀,將松大寶向前一推,迎了上去。
一聲凄厲的慘叫,在大堂響起。
松大寶的另一隻手臂,被齊齊切斷。此刻,他渾身是血,已失去理智,掙開白不凡,痛得在大堂內橫衝直撞,撞倒了櫃檯,還有幾張桌椅,,喊道,「阿娘!」
松三娘大叫:「不要!」
但已經遲了。
房間內滿是金蠶絲線,松大寶身體撞在一根金線,整個人被攔腰切斷,雙腳向前跑出三四步,上半身卻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片血腥。
松三娘道,「你害死了大寶!」
常青峰道,「他明明是被你金蠶絲弄死,怎麼卻怪在我頭上?」
松三娘道,「我跟你拼了!」
雙手猛然一收。
金蠶絲被范小刀纏在了大堂之內,這一收之力,竟將幾根支撐柱子割斷,客棧大堂失去了支撐,房頂瓦片跌落,整個打聽隨時有塌陷的風險。
柳飄飄、白不凡見狀,連忙閃身,逃回到院中。
徐妙子卻嚇傻了,眼見一根柱子倒掉,向她砸了過來,范小刀閃身來她面前,拉起她一隻手,猛然提器,縱身躍入了院中。
數十根金絲,射向了常青峰。
常青峰雙足站立,絲毫不為所動,待金絲抵至近前之時,邪刀劈出。
轟隆!
整個客棧轟然倒塌,將兩人埋在了廢墟之中。
徐妙子道,「好險。」
柳飄飄也心有餘悸,「結束了嗎?」
范小刀搖頭道,「並沒有。」
果然,廢墟中,一塊石板動了動,邪刀常青峰,推開身上壓著的石板,緩緩站起身來。他身上有七八個血洞,正在向外滲血。
松三娘已經死了。
她痛失兒子,耗盡全部真氣,想要與常青峰同歸於盡。
常青峰終究是技高一籌。
白不凡道,「這樣也沒死?」
常青峰不但沒死,松三娘與松大寶的死,讓他徹底滅絕了人性,這也正是天絕刀法第十重的奧義所在,拋棄至親,殺死骨肉,就連畜生也不會做的事,他卻做了。
常青峰冷冷望著眾人,道:「你們,都死!」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二十年不見,你還是那一副臭脾氣!」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落在常青峰耳中,卻如催命符一般,他放下手中刀,望著聲音來的方向。那聲音越來越近,待最後一個字時,一名中年人,落在了院中。
此人中等身材,相貌清癯,一襲青色儒衫,手中拿著一柄摺扇,長得英俊瀟洒,身上帶著一股儒生一起,若非展露出來的絕世輕功,根本無法讓人想到此人竟是能讓邪刀震懾的高手。
「常護法!」
常青峰愕然道:「夜王?」
范小刀也暗驚,此人就是夜王朱典,與鬼王厲支山齊名的三大魔頭之一?心中大呼不妙,一個邪刀常青峰,他已不是對手,此刻多了一個夜王,那幾乎毫無勝算。
夜王打量他一番,道:「沒想到,你竟練成天絕刀法第十重,真是可喜可賀。」又補充了一句,「這樣殺你的時候,也不至於太無聊。」
邪刀常青峰道,「我先宰了這幾個小子,然後再跟你算賬!」
原來邪刀與夜王之間也有恩怨,魔教當年雖然勢力強大,連中原武林都不是對手,最後卻敗在了內亂之上,看來並不是一句虛言。
夜王搖頭,指著范小刀、徐妙子道,「這兩人,不能死。」
「為何?」
夜王道,「這位小友,重傷了鬼王,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至於這女娃嘛……」他目光變得溫柔起來,看得徐妙子渾身不自在,良久說了一句,「你娘,她還好嗎?」
徐妙子覺得奇怪,道:「我娘在我三歲時,就已過世了!」
此言一出,夜王渾身一震,「她怎麼死的?」
「聽我爹說,是癆病,咳血而死。」
夜王聞言,轉過身去,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他長嘆一聲,「說到底,還是我害死了她!」
「你認識我娘?」
夜王嘴唇微動,欲言卻始終沒有開口,望著當年曾讓他魂牽夢繞的故人之女,此時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傾國傾城,也算是一種慰藉。
那不如,沉默吧!
邪刀常青峰道,「人,我殺定了,我本來就沒有義務聽你的。」
夜王傲然道:「那就手下見真章吧!」
常青峰道,「夜王朱典,號稱黑夜之中,天下無敵,所以當年你武功排名教內第二,我當年天絕刀法未成,如今倒想要領教一下,看看白天的夜王,是否也如傳說中的那般厲害!」
黑夜無敵,夜王朱典。
當年正邪之戰,數百名高手,圍攻魔教,一旦夜色降臨,夜王朱典,便如死神降臨。他的武功,自成一派,據說能藉助黑夜遁形,還能引星辰之力為己用,成為當年無數英雄豪傑的心頭噩夢。
至於白天,從未有人見過他出手。
甚至有人說,他白天根本不會武功。
常青峰催動刀勁,一股寂滅之意,以他為中心,向四周瀰漫開來。
范小刀等人見狀,感受到這個邪魅之力,紛紛向外退去,將院落戰場,留給了兩人。夜王食指中指微攏,臉上露出一副悲憫之心。
「卧薪嘗膽二十載,一朝練成天絕刀。死了有些可惜。」
常青峰道,「若是夜晚,我興許有些忌憚,可現在,我有十成把握,能取你性命。」
「有句話,不知你有沒有聽過。」
「什麼?」
夜王道,「我閉上眼睛,就是天黑!」
說罷,他閉上了眼睛,雙指彈出!
常青峰哈哈大笑,「自欺欺人!」
笑聲戛然而止。
常青峰的額間,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血洞,鮮血與腦漿,混雜著從洞中湧出,他目露驚愕之色,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這種意識,很快消失不見。
常青峰的軀體,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代邪刀,至死都未出一刀。
白不凡也道,「就這麼死了?」
柳飄飄道,「離我遠點!」
夜王來到范、徐二人面前,范小刀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夜王道,「我不是救你,你幫了我的忙,我也幫你一次。若真算起來,你是宋金剛義子,我們之間有些恩怨,我不應該留你在世間。」
「那就是不殺咯?」
「下次一定。」夜王又認真看了徐妙子一眼,轉過身去,緩緩道,「鬼王身負重傷,已經躲起來養傷去了,他曾放出話,要取你性命,你小子得好好活著,別被他搶一步宰了。」
一聲長嘯,夜王破空而去。
柳飄飄來到二人身前,盈盈一禮,「多謝出手相救。」
范小刀道,「我們也沒做什麼。」
「若非是你攔住那婆娘,怕是我們早已死於非命,在下軒轅門柳飄飄,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范小刀報了名姓。
柳飄飄道,「他日若有機會,此恩必會奉還。」說罷,從馬廄牽馬出門,翻身上馬,白不凡拉住了馬韁,「柳妹。」
經歷了今日之事,柳飄飄早已看透了他的品行,眉頭一皺,「滾開。」
「你這是不理我了嗎?」
柳飄飄道,「我嫌臟!」
一夾馬腹,棗紅色小馬向遠方馳去。白不凡也牽馬,跟了上去。
徐妙子道,「我們該怎麼辦?」
范小刀道,「本來繼續趕路,天黑之前,興許能到巢州府,你這無端生了一出是非,差點丟了小命。」
徐妙子一聽,又炸毛了,「什麼叫我無端生是非?合著弄到最後,都是我的不對了,你要是這麼說,我可就不走了。」
范小刀道,「你不走,我走。」
他轉身就走,徐妙子見他絲毫沒有要哄她的意思,屁顛顛又跟了上來。
范小刀道,「怎麼,有本事別跟上來。」
「路是你家的?我想走就走,不走就不走,你管得著嗎?」
范小刀道,「那你走,我不走了。」
「你讓我走,我就走,我偏不走了!」
范小刀沒轍,只得繼續趕路,徐妙子賭氣,在後面,遠遠的跟著,一前一後,只是一路上在賭氣,一句話也不肯說。
……
兩人離開沒多久,劉捕頭帶著一隊官兵來到客棧。松三爺夫妻在這裡開黑店,他早已知情,而且,每次劫得的財貨中,都會分他一成。
今日,松三娘告訴他,有兩隻肥羊在此,於是帶著人去附近溜達了一圈,尋思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回來拿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可是映入眾人眼中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客棧變成一片廢墟,松三爺、松三娘的屍體,就在院中。
屬下道:「頭兒,怎麼辦?」
劉捕快道,「四處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這兩人幹了這麼多年,手中應該攢下不少錢財,都給我找出來!」
眾人應聲而去。
不多時,有屬下道,「頭兒,有個活口。」
正是那名夥計。
松三娘毀掉客棧之時,夥計眼見無法逃出去,於是找了口鐵鍋,鑽進鐵鍋之中,躲過了一劫,直到劉捕頭等人來了,才被救出。
「發生什麼事?」
夥計將先前客棧中發生的一切,跟劉捕頭說了一遍。
劉捕頭道,「這麼說,殺死這些人的,是那兩個自稱是官差的一男一女了?」
「還有兩個人。」
「死了四個人,兇手是兩個已經夠了。多抓也沒什麼用。」
夥計道,「老闆、老闆娘,大寶,這才死了三個啊。」
劉捕頭道,「你少算了一個。」
「沒錯啊。」
「漏掉了你,這些年來,你們害死那麼多人,如今你們老闆、老闆娘都已經死了,你活著,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夥計大聲求饒,道,「差爺,我也只是個受害者啊。」
「跟閻王爺說去吧!」
屬下上前,一個悶棍,將他打死。
屬下將客棧搜了個遍,翻出來將近五千兩銀子,算上珠寶收拾,差不多也有萬兩之數,劉捕頭道,「見者有份,來,把東西分一分。」
眾人道,「跟著劉頭兒,有肉吃!」
待分贓完畢,劉捕頭道,「統一口徑,客棧滅門之案,是那一男一女所為,此外,近期還有幾個江洋大盜案,也都是他們做的,待回衙門,請老爺發出海捕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