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不會做人范小刀
與京城六扇門大牢相比,金陵城的大牢顯得氣派多了。四處高牆聳立,上面有鐵蒺藜,與外界隔離開,來到內部,號舍更大,沒有那麼yin森。
進來之後一名牢頭甚至明著告訴三人,只要肯花點銀子,能夠挑一個比較舒服的號舍。
范小刀奇道:「還有這事?」
牢頭指著大牢北邊的一排號舍道,「呶,那邊是甲字型大小,有單間、標間,還有套間,有門有窗,三餐有肉,只要錢到位,還可以從園子里請個姐兒來唱曲兒,除了不能出去,日子過得不比在外面差!」
范小刀嘖嘖稱奇。
他也算是坐牢專業戶了,京城四座大牢,各有特sè,錦衣衛、兵馬司、六扇門的大牢,他都住進去過,順天府雖然住過,但提審李八娘時也算拜訪過幾次,本來以為,張牢頭那種利用規則貪點便宜,撈點外快已經很出格了,像金陵大牢這種把監牢做成了一門生意,就算是京牢也是望塵莫及。
「多少錢?」
牢頭道:「普通間,一天一兩銀,三餐有肉,至於套間嘛,一日十兩。」
「這麼貴?」
牢頭道,「你是新客戶,第一次來,這還是給你打了五折。以後,可不是這個價了。」
范小刀估算了一下,北面這一排,少說十幾間,一年下來能創收將近萬兩銀子。透過窗戶,范小刀看到其中一間號舍內,一名囚犯躺在安樂椅上,有兩名女子蹲在地上給他捶腿,旁邊放著果盤,不由愕然道,「還可以這樣搞?」
牢頭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裡面關著得本來應該是江南鹽商龐家的三公子,兩年前,他當街強暴了個女子,被官府抓了起來,判了三年,家裡有錢,從外面雇了個相貌相仿的人,一年給點銀子,幫他坐牢。」
「代坐牢?」
「又不是什麼稀奇之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范小刀見牢頭早已習以為常,似乎這種事已是司空見慣之事,倒是另一牢頭提醒道,「老戴,喝了點貓尿就胡言亂語,小心被譚爺知道,打你板子!」
那戴牢頭聞言,連忙住口。
范小刀沒有交錢,與其他囚犯關押在一個大的臨時牢房內。
范小刀毆打官差,這種事可大可小,由於沒有過堂,等待知府老爺審判。牢房內,關押得都是臨時抓來的嫌犯。
牢房內,很明顯的分成了三撥人。
一撥是苦哈哈,坐在角落裡,悶聲不語,唉聲嘆氣。
另一撥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互相之間打著招呼,「有日子沒見了」、「最近在哪裡發財」之類,應該是些扒手、騙子等。
還有一撥,有五六人,面露兇相,滿身腱子肉,為首之人,是個矮子,目光yin鶩,盯著范小刀等三人。
看到范火舞之時,眼睛一亮,一名手下心領神會,立即來到三人面前,「新來的,過來一下,我們老大問你話。」
范小刀沒有理會,對范火舞道,「本來尋思,來金陵帶你們好好玩上幾日,沒想到玩大了,竟到了號子里了。」
那手下見范小刀對他視若無物,登時大怒,「問你話呢!」
范火舞道,「住號子也沒什麼,就是總有幾條狗在旁邊犬吠,太吵人了。」
「你罵誰呢?」
范火舞
奇道,「我在跟大哥說狗,你自己對號入座,怪不得我了。」
那人大喝一聲,「活得不耐煩了。」
一個猛虎掏心,向范火舞攻了過來,這種低劣的江湖招式,在范火舞眼中,滿是破綻,她輕輕一擺手,將他放倒在地上,一腳踩了下去。
其他幾人見狀,便要上來動手。
范小刀正要動手,范火舞卻攔住了他,「好幾天沒打架,我今天手癢了。」說罷,欺身上前,以掌為刀,接連砍中三四人,中掌刀之人,哀嚎一片。
那矮個頭目一直冷眼旁觀,他身旁一魁梧大漢見狀,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一把匕首,悄無聲息繞在范火舞身後,沖了過去,向范火舞后心刺去。
范小刀見狀,一個箭步,扣住了他手腕,反手將刀奪過。
進大牢之前,所有人都要搜身,像匕首這種兵器,是決計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范小刀來到那矮個大漢身前,冷冷道,「兄弟,過格了。」
矮個大漢看了他一眼,背過身去,沒有理他。
這時,一囚犯喊道,「來人,殺人了!」
幾名獄卒聞聲趕來,沖了進來,將眾人分開,一人道,「秦老大,管好你的人!」
那囚犯指著范小刀,道:「他手裡有刀,想要殺人!」
獄卒問,「你刀是哪裡來的?」
范小刀指了指魁梧漢子,道,「從他手中搶來的!」
那漢子道,「胡說,這匕首明明是你私藏在身上的。不信,你問問他們!」
獄卒問眾犯人,「是他的嗎?」
眾人顯然是十分懼怕這一撥人,紛紛喊是,也有幾人,沒有開口。
范小刀道,「我的行禮中有樣東西,麻煩你取出來,交給知府大人。」
獄卒道,「把刀收了。」
兩名獄卒上前,接過了范小刀手中的匕首。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人呢?」
有人答覆,「在裡面關著呢!」
「還不帶路?」
在幾名獄卒帶領下,一名身穿紅衣捕頭服,腰挎長刀的中年人,來到牢房,問,「哪位是范小刀范捕頭?」
范小刀道,「我是!」
中年人三步化作兩步,來到他身前,抱拳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又對獄卒道,「還愣著幹嘛,還不見過范捕頭?」
眾獄卒聞言錯愕,不是毆打城門官的嫌犯嘛,怎麼又成了捕頭了?
中年人道,「在下江南六扇門常務副總捕頭譚時飛,范捕頭,我們早就接到了公文,說您與趙捕頭即將履新江南,早已恭候多時,沒想到竟鬧出這麼一出。」
范小刀打量著此人,三十五六歲,一字眉,個頭不高,眼中閃著精光,看上去十分幹練,他擺了擺手,「無妨,都是誤會。」
譚時飛道,「這裡yin氣太重,咱們外面說話!」
說罷,帶著三人離開了大牢。
很快,有牢頭將他們的馬匹、行禮、兵器都送了過來,從大牢出去,穿過一條街,便是金陵知府衙,從西門進去,是六扇門的捕快、衙役居住之處,還算寬敞。
譚時飛帶著三人來到一處小院,道,「地方有些簡陋,比不得京城,本來是前任總捕頭的行署,我已
經命人收拾過,地方有些簡陋,比不得京城。」
范小刀打量著小院,地方不大,布置的有些雅緻。
院子里種著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
三間正房,兩間偏房,各種日用品都換成新的。
范小刀心中暗想,這譚時飛也未免太過熱情了,按照朝廷的任命,范小刀屬於副總捕頭統管江湖司,趙行才是江南總捕頭,譚時飛一上來把上任總捕頭的行署安排給了他,那趙行來了又如何安排?
這小子沒安好心啊?
不過,他也沒有說破。
譚時飛道,「我命人備了洗澡水,三位長途跋涉,先沐浴更衣。」
趕了幾天路,又關了半日牢房,身上倦乏。
洗完澡,換了衣服,看到譚時飛在門口等候,身旁站著兩人,道:「我介紹一下,這兩位,一位是三班總頭曲秋岳捕頭,一位是提牢司牢頭付知運,都是咱們六扇門的骨幹。」
江南六扇門總部設在了金陵知府衙門,以前叫做金陵六扇門,名義上歸知府管轄,但江湖新政改革之後,六扇門從各知府衙門獨立出來,成為獨立的衙門,又增設江湖司,統管轄區的巡查、緝盜、治安等,像金陵六扇門位於陪都,地位較尋常六扇門規格更高,管轄地區覆蓋整個大金陵地區,相比之下,更應該掛靠在應天巡撫之下。
在趙行、范小刀到來之前,譚時飛主持江南六扇門的工作,像曲秋岳、付知運,他們兩人除了受六扇門管轄外,還要聽命於金陵知府,屬於交叉管理,這也是江湖新政改革之後的一個亂象,至今沒有糾正過來。
三人互相見禮。
曲秋岳看到范火舞、小叮噹二人,道:「范捕頭年紀輕輕,沒想到已是娶了嬌妻,孩子都這麼大了,真是令人羨慕啊!」
范小刀道,「這兩位是舍妹范火舞,小侄范叮噹。」
他們兩人至今沒有路引,為了防止別人起疑心,只有謊稱是自己親戚,等時機成熟,把二人的路引給辦了,也算有個正式身份。
譚時飛道,「總捕頭一路舟車勞頓,也到了中午飯頭,我們安排了一頓便飯,算是給您接風洗塵了。知府大人外出巡查,晚上才能回來。」
范小刀道,「譚捕頭客氣了,伙房在哪裡,中午隨便吃點便可!」
譚時飛道,「那可不行,若是傳出去,豈不說我們江南六扇門不會做人?」
「都是同一個衙門做事,不必客氣。」
架不住三人軟磨硬泡,小叮噹又嚷嚷著喊餓,范小刀道,「那有勞譚捕頭了,這頓飯,我來請便是。」
譚時飛笑道,「若是你請,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
眾人哈哈大笑,向門外走去。
……
前院。
金陵知府謝愚坐在書房內,眉頭緊皺,聽說新來的總捕頭到了金陵,整個上午都在公署內,等著范小刀前來拜謁,當聽師爺說,他與譚時飛等人一去去江南春大酒樓之後,臉sè登時沉了下來。
師爺道:「今天早上,剛入京城,當著眾人的面,把城門校尉給打了,到了金陵,不先來給老爺拜碼頭,反而跟譚時飛混在一起,去酒樓快活,真是豈有此理。」
謝愚道,「這個范副總捕頭,不怎麼會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