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的親身母親

  “念念，我們今天先不做檢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可是，如果今天不做檢查，言廷問起來我怎麽跟他解釋？”


  我隻想盡快做完檢查，確定自己目前的狀況適不適合懷孕。如果我還能順利地生下這個寶寶，有些秘密我隻能死守，可是如果我的狀況會影響到寶寶的健康，那我就不得不拿掉這個孩子，然後告訴顧言霆我是騙他的。


  結婚是我第一次跟顧言霆一起忤逆顧媽媽，今天是我第二次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意見，態度甚至比結婚的時候還強硬。嚴格來講，當初隻是顧言霆堅持己見，我是順水推舟遂了自己的心願而已。但是現在，我比任何時候都需要堅持己見。


  顧媽媽歎了口氣，說：“是你們都長大了，還是我老的太快。”


  “媽，你就聽我一回吧，等做完檢查我再告訴您詳情。”


  直到做完檢查，顧媽媽一直都是鬱鬱寡歡的樣子。為了哄她開心，也為了能得到她的理解和幫助，我陪她去了“芳華”。這時她平時最喜歡的咖啡廳。


  眼看著一杯咖啡都要喝完了，她始終不肯跟我講一句話。說實話，我心裏也是很憋屈的，即使知道我身患重病，她仍然對我不痛不癢。可我肚子裏懷的是她親孫子呀，難道她也無所謂嗎？


  “念念，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很不近人情的女人？”


  我心裏想的是肯定的答案，可嘴上卻說：“怎麽會呢媽，如果沒有您就沒有我的今天，您跟言廷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親人，也是我最感恩的人。如今我懷孕了，可是我的身體……”


  “念念！”顧媽媽打斷我，“你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有這個病的？”


  “大概是兩個月前吧，我一直覺得惡心乏力，沒有胃口，我還以為是懷孕了，就偷偷去了醫院檢查。本來是想給言廷一個驚喜，哪裏知道原來是個驚嚇。”


  “所以，你一直沒有告訴言廷是嗎？”


  當然了，那個時候顧言霆工作很忙，每天回來的都很晚。但他不像泡沫劇裏的那些總裁，回家晚了要麽就大發雷霆，要麽就對自己的妻子不聞不問的。不管顧言霆回來的有多晚，他都會逗醒我跟我溫存一番。真不知道他這麽黏人，在那樣甜蜜的時刻，我怎麽忍心告訴她自己被查出患了尿毒症。


  如果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又怎麽會那麽容易上沈於白的當。我隻是太著急了，想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能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做些什麽。


  “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我怕他會生氣。”


  “生氣？這個時候你還怕他會生氣，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好。”


  看到顧媽媽終於有了怒氣，我心情反而好一些了，畢竟她也不是無動於衷的。即使我不是她親生的孩子，但她也養育了我十幾年。即使她不愛我，但也會有陪伴了多年的情誼吧。何況我還是她兒子的老婆，是她孫子的媽媽。


  “媽，我生病的事先不要告訴言廷，醫生說寶寶很健康，我想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念念，我想先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再決定要不要告訴言廷。”


  顧媽媽的神情突然變得很凝重。


  她說：“其實言廷的爸爸得的也是這個病，我們一直瞞著沒有告訴他，所以當他爸爸去世的時候言廷就像中了魔怔一樣，不肯接受現實。雖然他嘴上不說什麽，但我知道言廷是對我有怨言的，他更恨自己沒有在爸爸最需要的時候陪在身邊。其實言廷小時候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很調皮，還很會捉弄人，可是他爸爸去世以後他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顧媽媽已經泣不成聲，我也終於明白顧言霆那陰晴不定的性情，是因何而來。他時而冷漠，時而柔情，時而殘酷又時而熱烈。他看似酷冷的外表下，隱忍著那麽多的傷痛和委屈。


  還好，我一直都是她身邊那團柔軟的棉花。到今時今日，我才慶幸自己有這樣軟弱的性格，和粗條的神經，任他渾身長滿了刺，我也可以讓它插進軟軟的棉花團裏，舒舒服服的睡覺。


  這也許就是顧言霆喜歡我，依戀我，用力嗬護我的原因。我曾經以為他嫌我沒有背景沒有見識，才不讓我接觸公司裏的人和事，原來把我隔絕是為了維護我的天性。


  我遞了紙巾給顧媽媽，然後跟著她一起抹眼淚，好像短命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顧言霆。


  “所以念念，我希望言廷能知道你所有的事。你還記得你曾經的承諾嗎，你說你什麽都聽他的。”


  “我記得，我一直都記得，而且我也是這麽做的。”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瞞著他。言廷也肯定不希望你瞞著他，否則他會恨你也會更加恨我。難道你希望他生活在無盡的痛苦和恨意裏嗎，他甚至會恨他自己沒有用，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


  也許顧媽媽說得對，可我不知道該如何笑著告他，我得了尿毒症，然後不痛不癢地把檢查報告拿給他看！

  “還有一件事，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雖然我不怎麽喜歡你，但既然我收養了你，你也跟言廷結了婚，我還是希望你能簡簡單單的過完這一生。有些事即使知道了，對你也沒什麽幫助，徒增煩惱而已。”


  我心裏咯噔一下，難道顧媽媽是要說關於那百分之二十股權的事嗎？難道那不是沈於白想破壞我跟顧言霆關係的陰謀嗎，我情願它是沈家用來打壓顧言霆所使的卑鄙手段。即使是真的，也請顧媽媽不要說出來，我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記得你曾經問過關於你親身父母的事，我一直都說不知道，其實你的父母跟我們有著很深的淵源。你顧爸爸生病住院的時候，剛好是你的親身母親雅靜在照顧他，你母親是個很能幹的護士。當她知道老顧的身份後，自己偷偷去做了腎配型，她拿著檢查報告來跟我談條件。她說願意捐腎給老顧，條件是存兩百萬給她在孤兒院的孩子，如果她在手術過程中發生意外，她要求我們終身照看她的孩子。”


  “媽您這是什麽意思？您是說我母親還活著，她明明在世卻把我丟到了孤兒院，她為什麽不要我？”


  “因為你的父親不要你，他為了富貴拋棄了你和你的母親。他的豪門太太知道你們母女的存在後，還找人加害於你們，你母親為了保護你才把你丟在了孤兒院門口。可是雅靜又不能忍受與你活生生的分離，整日生活在痛苦與自責當中，所以你母親才會不惜生命的代價，把你送到我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