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帶你去見雪山萬裏
雲國人怎樣焦急夏蕭不知也不感興趣,他隻是令自己身上的傷勢完全恢複,並將元氣之樹填滿。
黑樹繁生魔氣的速度很慢,可夏蕭也算一切就緒。他套上一身元氣所成的新衣服,又遞給汪婭萍一頂鬥笠,開始再一次的長途跋涉。
沒想到離開阿燭後,夏蕭既然還能進行這樣的奔疾。夏蕭在思念她之餘,回頭望一眼汪婭萍,看來這家夥跟得挺緊,這樣就好,他能放心加速。因為汪婭萍的實力強些,所以夏蕭無論跑多快,她都能跟上。
在陰天生活多了,夏蕭便知平日該怎麽做。他雖說不能進入寂靜世界,但汪婭萍可以,且能將其拉進去。但那裏並不見得安全,所以夏蕭和汪婭萍混進人世,進了一座小城。
這種小城沒什麽特殊,汪婭萍倒是第一次見。她跟著夏蕭走在街上,因為南國多雨天,所以冬日戴鬥笠也不算怪事,甚至有很多人將蓑衣當成外套。可夏蕭和汪婭萍的身高和氣質令他們有些鶴立雞群,但並未引起大的轟動,隻是回頭率高了些。
汪婭萍從未在雲國見過這麽熱鬧的集市,見到一切都很新奇。不過她倒沒有一直盯著什麽東西,因為要跟上夏蕭的腳步,但前方一個畫麵,令其駐足。
熱氣騰騰的包子鋪旁,精神矍鑠的老頭舉著一根棒子,其上稻草纏在一塊,插滿一串一串紅彤彤的東西。在其腳邊,小女孩一邊拉著老頭的褲子,在其大笑時帶著哭腔對父親撒嬌說:
“爹爹,我想吃糖葫蘆,你就給我買一根吧!”
當爹的沒辦法,忍不住女兒在大街上這樣鬧,便在兜裏摸了一塊銅板,換了一串糖葫蘆,遞給自己的孩子。
“真拿你沒辦法,吃了以後要乖乖聽話。”
“好嘞爹爹,爹爹真好。”
從未有過父親的汪婭萍看著出了神,她也好想那樣,做一個平常人家的姑娘,能纏著自己的爹爹給自己買糖葫蘆吃,就算爹爹責怪自己貪吃也沒關係,因為他會笑著教訓自己,而不是給予非人承受的疼痛。興許回家還有娘親準備的飯菜,她可以不要山珍海味,每天吃白菜都好,隻要有親人在就行。
這麽一看一呆,汪婭萍都忘記時間過了多久,但被夏蕭一句話驚回了神。
“叫我聲爹爹,我也給你買。”
汪婭萍臉色冰的沒有半點溫度,她才不叫,不過她也沒有那個男人掏出來的銅板,隻有站在原地,等著夏蕭繼續邁出步子趕路。夏蕭見她一本正經的樣,歪嘴笑了一下,走到那老頭身邊,問他:
“老人家,我今日沒帶錢,可以用身上一根鐵棍換嗎?”
“鐵棍?”
夏蕭從袖裏抽出一根半尺長,手指粗細的小鐵棍,雖說沒有紋路,可分量十足。老人家一掂量,覺得不妥,光是賣鐵,都不止一串糖葫蘆,可夏蕭堅持隻要一根,回來後將其豎在汪婭萍眼前,道:
“吃了要聽話。”
汪婭萍點頭將其接過,出乎夏蕭意外的輕聲說:
“謝謝。”
夏蕭大笑,引得她好奇,見她羞怒被冒犯的神色,夏蕭連忙揮手說沒事,被占了便宜還說謝謝,汪婭萍的腦子果真不好使。她不知道那裏好笑,隻是微微低下頭,張開極薄的唇,咬了一小口。
冰糖很脆,一聲微響發出,令汪婭萍偷偷看一眼夏蕭,見其沒回頭,才又咬下一口。她很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感覺,裏麵還塞了不知道什麽東西,吃起來很香。汪婭萍在雲國很少吃東西,因為她覺得惡心,可現在心情大好。
一串糖葫蘆共八顆,她吃了兩顆,手指微點夏蕭肩頭,在其轉過身時遞給他。沒想到汪婭萍還有這心,夏蕭微微一笑,拒絕道:
“你吃吧,我家裏有人了。”
汪婭萍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可和往常一樣沒有問出來。夏蕭徑直出了小城,她也跟著,可最後一顆糖葫蘆在咬下一口時既落了地,令她矗立原地,皺起了眉。眉頭緊鎖甚至擰在一起,麵色冰冷的她看著那大半顆糖葫蘆,不由心疼。
夏蕭走出很遠才發現她呆在原地,無奈的跑回來,見到慘案現場,道:
“不就是塞著核桃仁的糖葫蘆嘛,到下個城裏我再給你買。”
汪婭萍點頭,這才跟著夏蕭走。
夏蕭莫名覺得好笑,難道高高在上的人都會對普通事物產生好奇?還是說他們缺失的東西太多,任何一件事就可勾起他們原本猶如冰雪的心開始融化。如果真的那麽簡單,夏蕭覺得汪婭萍早就該和自己走,而不是令他落入個不知誰救了自己的尷尬境地。
深夜,汪婭萍暫時吸收元氣休息,夏蕭則站在一棵樹的頂部,抬頭看向殘月。她試圖和語尚言溝通,可並未成功,但不是感受不到,而是距離太遠,他耳中聽到的話極為模糊。夏蕭一直很努力的在聽,他也感覺到那股聲音在很努力的表達,但還是失敗。
氣急敗壞的罵了幾句髒話,夏蕭落地結印,快速吸收元氣後小憩一會。人倒黴的時候什麽都不順,黑煌聯係不上,雀旦和語尚言也是。夏蕭現在唯一的慰藉就是汪婭萍,她令夏蕭竊喜,雲國的老家夥們肯定擔心死了,可汪婭萍現在沒有回去的意思,並且再也不回去都有可能。
清晨一早,他們繼續趕路。他們的趕路並不是悠閑的逛街,而是在低空飛速劃過,猶如迅捷雷電,穿過平原森林和高山,直向遙遠的西北。見著不錯的風景,夏蕭便刻意停下,就像此時在這道炊煙下,夏蕭和汪婭萍久久靜立。
一座青山,兩條綠河,三架木橋,四戶人家,這樣的生活夏蕭倒是喜歡,在夕陽的烘托下顯得無比美好。見著,夏蕭問:
“這樣的景色如何?”
汪婭萍微微點頭,她想平凡些,可自己做不了主。若有來世,她願意在這樣的環境下過完一生,那樣無人催促她,也無人對她進行強製性的安排。汪婭萍寧可丟棄人生的追求,也不願將雲國的經曆再來一遍。她的過往,全是疼痛和噩夢。
“不用來世,隻要你想,今生就能這樣。”
汪婭萍有少許驚訝,夏蕭怎能看透她心中所想?她投目過去,見夏蕭含著高深莫測的笑。其實猜人心思不難,特別是汪婭萍這種不會撒謊的人。她見著那些老百姓扛著鋤頭聊天而歸,眼睛都快掉出去,不想過那樣的日子才怪。可她沒有問如何才能做到,因為她隱約覺得現在的瘋狂難以維持到生命盡頭。
“你可知有個詞叫隱居?”
汪婭萍微微搖頭,聽夏蕭說:
“隻要我說你死在我手裏,並被我用魔氣吸食,雲國人肯定會信,那樣你不躲不藏,和你的雪山過一輩子都沒人知道。”
“會被發現的。”
“不會!”
夏蕭語氣肯定,分析道:
“我修行的速度很快,超乎常人,隻要給我一個月時間,這個說法就能成立。不是所有的謊言都需要更多的謊話去圓,比如現在這個計劃便天衣無縫。我帶你去的雪山連綿不斷,隻要你不跑到山頂叫囂‘我就是汪婭萍,臭傻 逼們來抓我啊’就不會有人發現。其實等我將你死亡的消息告知雲國後,你就算在山頂喊也沒人注意,那片雪山人居稀少。”
汪婭萍沒有回答,她心跳很快,渾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可她知道自己身上還有印記,隻要它在,就難以隱居。
夏蕭這次沒看穿汪婭萍的內心想法,隻是在心裏忍不住誇讚自己,自己可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這樣一來,就是兩全其美的事。自己沒有被魔氣驅使,但令雲國抓狂。至於雲國對他的憎恨,他看得很淡,反正早已是死敵。
“走吧!”
夏蕭說著,和汪婭萍消失於原地,下一次出現時,已站在雨林極粗的彎木上。這也是她從未見到過的景色,和節節梯田一樣吸引她注視許久,接下來的草原亦然。
夏蕭沒有騙她,人世間美景極多,她見過的不過爾爾,隻有晴天。可她向往的依舊是萬丈懸崖百丈冰,不過那雪山冰峰,離她越來越近。
和夏蕭在一起的每一天,汪婭萍都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充實。即便夏蕭是處於害她的目的,可她還是愛上沿途的風景,也逐漸對他轉變了原先混蛋的看法。畢竟他說過會再給她買糖葫蘆,就真的買了。
玉手一攏,接在下麵,這樣汪婭萍才敢咬一口山楂外的脆冰糖。夏蕭則在一邊抬起手,通過若隱若現的護腕傳出一道訊息。
此地不知何處,汪婭萍少有的主動問他:
“這是哪?”
“離學院很近的地方。”
“你在想誰?”
“學院裏的一名學子。”
“是那個叫阿燭的女孩嗎?要回去看看嗎?”
夏蕭沉默,沒有回答。他現在回不去,隻有等,等他洗清身上的罪孽。可這一路還很遙遠,但他很有耐心,藏在雪地裏的狼,常常能為捕獵一臥數日。
“走吧。”
夏蕭談吐極輕,汪婭萍這才發現,這個在她麵前一直表現得很愛生活且有趣的青年,也並非沒有煩惱。甚至始終都在無窮盡的困擾當中,但他表現得十分積極,從來不會逃避。
夏蕭是名副其實的劃舟人,無論順水逆水,都都隨心駕船。可汪婭萍隻是浮萍,向來順勢而為,能與其共度順水之境,但難走逆行道路。暫時同舟共濟,經曆的都是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