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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吃肉且喝兩壺酒

  夏蕭和阿燭沒有去南國俞穀,而是誤打誤撞來了海口這座曾經待過的城市。


  上次來此,還是兩年前。夏蕭帶著阿燭四處尋找黑煌的下落,想將其擊殺以給舒霜報仇。兩年過去,一切皆變。他們和黑煌甚至她身後的勢力,都不再是完全的對立麵,而是慢慢交流,似從兩河匯成一條波濤洶湧的江流。


  在空中飄蕩的時間長了,大地的結實和厚重便成了最好的慰藉,令夏蕭和阿燭踩在上麵,雖許久未動,可心裏極為高興。雲國的雲層和土地無異,還能種地,但始終不是真正的大地,沒有這種安全感。


  吹著帶有海腥味的風,夏蕭拉著阿燭軟糯的小手,走在海灘上,向不遠處的燈火通明處而去。


  黃昏之際,近海映上一片霞光,沙灘金黃,逐漸偏向暗色,靜謐而美好。不遠處的高台上,可以聽到浪聲風聲,那裏要吵鬧一些,即將迎來第一波人流的高?潮,各個攤前的老板幫手,也都忙碌起來。


  炭火的熾熱和迸濺的火星輕而易舉的驅趕走微冷傍晚的冰冷,各種食材上冒起的油泡和孜然辣椒的噴香具有極強的滲透性,令這裏極具魅力。再加上量大的油煙,令這裏依舊是海口人的天堂,地位久久不降。


  無論是城裏那位公正廉潔的城主大人,還是普通百姓,提前結束一天的辛勤,都會到這喝幾口酒,吃上一頓滋味十足的飯菜,以此犒勞自己。


  說精致高檔,這裏不及城中飯店,灰塵也多,四周還吵,時不時碰到幾個喝醉酒的猥瑣男人,就是一頓麻煩。說實惠便宜呢,沒有街頭小巷裏的老店來得實在。可就是人來人往,吃的是人間煙火氣,喝的是時間情誼。


  整齊擺放的桌子從這頭一直排到那頭,一時數不過來。人越來越多,夏蕭和阿燭挑了一個偏僻地,點了一桌子燒烤和魚宴。前者是每個來客的必備,後者點的人則少之又少,畢竟以二字代替一桌菜的魚宴,沒幾個大漢根本吃不完,所以都是單點。可這桌就兩個客人,既這麽豪氣,令老板情不自禁的湊過去,彎腰問:


  “客官,其他客人何時來,我們好上菜,免得魚湯涼了不好喝。”


  “做好上就行了。”


  夏蕭其實身無分文,可氣勢夠足,手指擺動著指向木桌,麵孔在頭頂燈籠的光下顯得有些消瘦,棱角分明。他眼裏的光不知為何有些冰冷,氣度不凡,令老板連連點頭,肥胖的身體在擁擠的桌椅間暢然無阻的穿過,顯得靈活而滑稽。


  “要飽餐一頓了!”


  自從阿燭拉著夏蕭跑來,就盯著一邊露天的燒烤攤,那裏的海鮮會比諸多魚肉率先上來。果真,不過半刻,在夏蕭為阿燭倒茶,想去拿兩壇酒時,一盤子燒烤滿是熱氣的端來,香味撲鼻。


  “吃!”


  夏蕭重新坐下,對著阿燭一揮大手,令其異常興奮,左手一把熱氣騰騰的烤肉,右手一塊大生蠔,氣勢似吞山河,要將這吃光。這等樣子,夏蕭也就第一次去吃自助時有過,可和阿燭在一起,他總是顧不上形象,食欲大漲。


  這裏什麽人都有,各自聊得開心,專注於手裏的酒碗和彼此說的話,就是不四處亂看,這是禮貌問題。


  性格似水的南國規矩不比任何一國少,甚至有些冗多,生怕惹上麻煩。但像夏蕭和阿燭這樣埋頭苦吃的,其實也少,令那老板端菜時看上一樣,不由生笑,這是多少天沒吃飯,還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家教太嚴,不讓這般海塞胡咽,現在偷偷溜了出來?

  情況不明,老板也不問,隻上菜時叮囑一句小心炸魚骨,那家夥總會嗆到人,其他都沒刺,可以放心大膽的吃。


  阿燭咧著嘴笑,連說謝謝。老板點頭後離開,令阿燭一陣後怕。她看一眼老板,後者和平時看似沒什麽兩樣,卻令阿燭心裏發毛。


  “我們不會被發現吧?”


  阿燭想解釋一下,她之前都有注意,可剛才是條件反射,但夏蕭說沒事,他一直注意著,這些家夥的每一記眼神他都看在眼裏。眼睛最會出賣人,擁有生果三輪實力的夏蕭對生靈之氣有著極強的感知,令他任何細微的動靜都能察覺。不過很快,夏蕭嘴角一掀,收起元氣。


  “今晚喝點不?”


  “喝!慶祝我們死裏逃生。”


  今日吃得開心,不用像那些高官老人講究養生,這不能吃,那不能碰。也不用像窮苦人家點菜時便在心裏算錢,生怕花多。


  夏蕭和阿燭盡情往嘴裏塞,哪個好吃就再來一份,沒有不好吃的,這些東西在他們眼裏都是稀奇物。在雲國那個地下洞天裏,他們隻吃過兩次肉,因為阿燭說過,不管怎樣的家庭都有難處,他們拿些蔬菜大米就好,不該拿肉。


  夏蕭覺得有道理,但沒想到阿燭真的忍住了,每次都是白菜土豆,再香的粥都沒了滋味,可她還裝作好吃的樣子。現在的神色倒不是裝出來的,每一道菜都極香,令其舒坦的連連誇讚老板的手藝。


  隔壁桌的客人一聽,不禁瞥了一眼,這倆托兒可真是賣命,為了吸引客人既這般吃,不怕漲破肚皮?最後,歎一句人都不容易,他們才收回目光,隻是其中的幾絲憐憫令人心裏發愁,但夏蕭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隻有美食於眼中。


  起初從海邊看燈籠,還算明亮,等逐漸適應,便陰暗起來。這股光變得隱晦,忽明忽暗,其中所有光景都變得奇異,像在不斷扭曲活動,忽長忽短,形狀各異。


  四周時間暫停,夏蕭卻沒發現。等喝過幾杯酒,分明還沒醉,眼裏卻有時間暫停的光。他沒有在意,繼續和阿燭狂歡,因為他知道原由。


  這樣的事已不是第一次發生,可醉酒之後的阿燭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樣比任何東西都吸引夏蕭。阿燭比以往漂亮,皓齒紅唇,短發栗色陽光,皮膚白皙,猶如神話裏住在天上的女神。


  一旦有了醉意,還不想停下,之後喝酒便是極為自然的事。他像被一百個人勸著,菜肴隻是協調物,還必須得喝,不然就是不給麵子,這是酒桌上最老套也最實用的話。


  夏蕭隻是被自己的心勸,被自己的醉意推向深淵。他必須再醉一些才行,簡單的喝醉不夠體麵。夏蕭不知自己喝了多久,反正一招手便有一壇酒。一壇酒,不過三大碗酒,要喝上六口。


  等夏蕭喝得天旋地轉,眼前的酒壺都模糊才停下。他托著自己的腮幫子看阿燭,忽得出了神,她怎能這麽漂亮?完美無瑕,似一塊精致的玉石,無比溫潤,沒有任何瑕疵。此時,這等極好的存在扭過螓首,看向夏蕭,與其四目相對。


  阿燭掀起嘴角,笑容甜美,眸子一眨,又有些傻乎乎的感覺。她覺得夏蕭有些奇怪,他怎麽成兩個了呀?在她扭著頭,從不同角度看夏蕭時,他拿著紙,湊上前,成了陽光俊逸的少年,擦掉阿燭嘴角的油漬。


  阿燭嗤嗤的笑,撅著紅潤的小嘴親吻夏蕭,重量都放在他身上。夏蕭一把將其攬住,像抱住一頭胖乎乎的小豬。


  阿燭躺在夏蕭的懷裏,羞怯的問:

  “你愛我嗎?”


  “阿燭,我知道你還覺得我喜歡舒霜,但我知道現在誰更重要。我曾離不開舒霜,覺得她每一個舉動都很完美,我對她癡迷,她就是人間理想,外貌傾國傾城,身材也好,性格溫柔,理性且聰明,能幫我解決所有事。但她離開了,出於我能力的不足,所以,我一定要保護好你。”


  “那你愛我嗎?”


  夏蕭結結巴巴說了半天,阿燭沒聽進去幾句,隻是又問一遍。


  “愛。”


  夏蕭緊抱住她,那種真實的感覺令其心頭一暖,本就因醉酒而泛起紅暈的臉頰更加紅潤,像一杯珍貴的紅酒,令夏蕭聞著氣息便沉醉進去,難以自拔。


  空間在變化,又開始扭曲。其外人來人往,很多人吃飽離開,沒喝幾杯酒。酒這東西在很多人眼裏都不是個好東西,令人失了氣質,沒了禮貌。滿嘴酒氣,話都說不利落的樣子很是丟人,甚至摔到桌子下,或坐在街頭,躺在路上。但依舊有人喝醉,無需原因。


  有的醉漢大打出手,被老板轟出夜市,又報官將其關押,清醒過來得賠償所有損失,一個子都不能少。做生意的,誰和錢過不去?


  其實,夏蕭覺得酒沒有奪走人的理智,隻是麻痹了人的神經,激起了一些獸性。可酒後吐真言絕對是假話,因為客套話更多。夏蕭就算喝醉,也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明日大概也能想起來。


  不過很多人都通過酒這東西表達自己的情感,也可以說是誇大。就像夏蕭眼裏那個儒雅男人,緊抓著身邊男人的手,即便後者目光淡然,他嘴裏的話也不離“掏心窩”三字,其實他哪敢掏?其中隻有譏諷,此時說的,不過是些客氣話罷了。


  平時沒喝酒,倒能說些正常話,很多話說不出來也不敢說。可一沾酒,三分情都能說成九分,令人恢然淚下,實際隻是借此機會罷了。就像詩人,分明隻有兩分意,一握筆持墨,便說得人或惋歎或震驚,心頭複雜。


  極亂的思緒中,夏蕭身邊的客人換了很多批。隻是他這一桌始終隻有自己兩人,剩下的一口魚湯早已凝固。


  天氣本就冷,阿燭躺在他的懷裏睡著了,軟軟的小臉令夏蕭忍不住去捏,手掌一拉,便是一張暖風所成的被子,蓋在她身上。


  阿燭動都不動,夏蕭看著一笑,漫無目的的目視前方。他像一覺已睡醒,等著師父到來。能將空間這般把玩的,隻有師父,他早已猜到。


  師父興許是為了讓自己開心,便將自己和他人屏蔽開。在外人的目光裏,他們應該在談笑風生,可早就醉的不成人樣,而且鼾聲大作的睡了一覺。想來好笑,阿燭醉酒之後的鼾聲像黃牛一樣,雖說隻是兩聲,但剛才嚇到夏蕭。


  夏蕭也有那種習慣,醉酒之後,每過一會,吐氣便極重,鼻屎和鼻涕都要噴出去。現在阿燭在他懷裏,若他那麽做,阿燭醒來非得打自己。一想到阿燭氣衝衝的樣子,夏蕭就抿起一絲笑,大手繼續揉動她軟綿綿的小臉。


  漫長的等待沒有耗費夏蕭多少心神,他隻是坐著。等頭頂的燈籠暗淡下來,他聽到外麵有加菜的聲音,要麽拍根黃瓜,要麽加盤醋花生,還有就是吆喝結賬的叫喊。這是男人最神氣的時候,但討價還價時,就沒了那等闊氣。


  老板四處說好,八處去跑,腿都停不下來。當他從夏蕭這桌跑過兩次,桌子的對立麵,出現了一位鶴發白須的老翁。


  老翁算仙翁,臉上皺紋極少,氣度不凡。這等氣質,是雲國汪金龍那種偽君子所模仿不來的。他看著夏蕭笑,眼裏的神色似在誇讚,這麽能蹦躂的臭小子運氣也是好,既跑到雲國去又回來。


  “師父。”


  夏蕭不便起身,因為懷裏有阿燭,可雙手一合,便是作揖行禮。


  清尋子才不在乎這些,揮了揮手,目光始終都在夏蕭身上,並未在這些食物殘渣上停留哪怕一秒。


  他的到來,令夏蕭心裏有少許糾結,他不該問出試探性的話,一句都不行。可什麽都不做又不太好,於是,夏蕭決定將所有事都直接說出來。在他講述自己的經曆,希望師父表明態度時,他先說:


  “你在雲國可算捅了個大窟窿,汪金龍前些日子從雲國下來,我們召開了一次極大的會議,專門針對你的。”


  “想抓我?”


  “聰明,不過暫時抓不住你。你殺了這麽多人,可得注意魔道之力的滲透,不要令它進心扉肚腹,免得控製不住,增重屠殺的欲望。”


  “師父,我會小心,不會因為有前輩的舍利就放鬆警惕。可事出有因,是他們抓了阿燭,試圖把她變成一個生育工具。”


  “我知道,他說了,雖然用造神計劃偽裝著自己的無恥,可我們都能看出來,不會將罪名白白扣在你頭上。”


  清尋子和以往一樣,說話時皆站在夏蕭的立場,令其心裏極暖。可一挑眉,似有好事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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