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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 每句話都藏有句號

  夏蕭的語氣有些衝,可語尚言並未與其爭論尊敬上的問題。勝者為王,受人敬仰,敗者為寇,受人唾棄。始終以來都是這種道理,沒什麽大改變,可勝敗定義不同,道德能勝也能輸,實力亦然,全看世人如何想。


  明月之上,月華皆散。夏蕭第一次這麽清晰的看到它,比天文望遠鏡看到的還要清晰,就是無心欣賞,因為其中人的心思,夏蕭猜測不到,但肯定不會簡單。


  活了三萬多年的人,三萬年前就在獸族強勢時帶著人族強盛。三萬年後,即便力量被削弱,腦子也依舊靈光。她肯定在計劃什麽,但隻要和夏蕭無關,他就不會過問,他向來隻管自己。


  “你很有思想。”


  “那我就當你在誇我。”


  夏蕭抬頭,再次看向那張五官異樣的臉,問:

  “我的烙印從何而來?”


  “天生存在,但我留過一道神思與元氣,你見到過。”


  “你上次可不是這麽說的。”


  夏蕭眯起眼,射出幾道極濃的懷疑之光。語尚言果真是老狐狸,不會老實交代,但夏蕭會聽她說謊,看她究竟能耍出什麽花樣。


  “你懷疑我騙你?那我問你,我的完整五行從何而來?我和你一樣,來自地球華夏。原因很簡單,你是湊巧,我則通過特殊的方式前來。現在那個方式已不重要,可我們從地球來,就像大荒到其上的世界去。”


  “宇宙及世界都有高低之分,按等級排列。大荒沒有出過神,也沒有神位,要想成神,就必須得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走,像走台階一樣從山腳走到山頂。”


  這等說法夏蕭從雲國人那聽說過,可他清晰記得,上次語尚言說自己的烙印是她留下的,目的是為了阻止南海之南的雀旦衝破封印,禍害人間。現在語尚言改了說法,是因為自己將謊言戳穿,她不再隱瞞,還是為圓謊而產生的另一個謊?


  夏蕭思忖許久,探索這些卻無意義。如果他能靠自己思索出答案,還辛辛苦苦尋找什麽?

  “我以後可否再見你?”


  “你已發現我隱瞞萬年的事,切記不要外傳。無論何時,隻要頭頂有明月,便可和我對話。”


  “那你何時能回來?雀旦和起始大帝的封印何時會破開?”


  “我的肉身已毀,還要百年才能擺脫囚禁。他們的封印也在日漸薄弱,隻要發發勁兒,不出十年便可突破。”


  “他們都和你有仇,會來找你。”


  “他們若有那個本事就來……”


  “雀旦已知道你的下落,我來雲國便由他幫助。”


  夏蕭注意著語尚言的每一句話,可她表現的並沒有多出奇,似身處極為安全之地,什麽都不用擔心。


  “就像我先前所說,他們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和無辜,等他們突破封印,第一反應肯定不是找我,而是對整個人族發起進攻。無論是雀旦還是君澤,都有著極大的野心。”


  君澤?想必是起始大帝的名字,這是史書上沒有記載的東西。夏蕭記住,轉身背對明月,歎息時說:

  “來日再見。”


  女人的麵孔消散,聲音也隨風而去。夏蕭的神思從蒼穹之頂下墜,回到樹上的軀體裏。


  有著呆滯之色的雙眼始終望著上方,因睜開太久沒眨動,此時滿是鮮紅的血絲。可興奮之餘,皆是憂愁,但怎麽都得先分享這個好消息。


  夏蕭站到阿燭身邊,完全不顧天邊的魚肚白。每日清晨時,雲國的景色都會特別漂亮,日月將齊現於蒼穹,十分清晰。


  其下,聽完喜訊的阿燭一把抱住夏蕭,兩人一起掉下樹去。夏蕭以所剩無幾的元氣停滯在空中,將阿燭抱在懷裏。他極為溫柔的摸了摸阿燭頭頂,輕聲說:


  “馬上我們就能擺脫這了。”


  阿燭直搖頭,在廖無人煙的地下小屋生活其實也挺好,十分安靜,世界裏隻有彼此。可他們總會離開,這裏不是他們的結果地。


  等夏蕭的雙臂稍稍鬆了一些,阿燭抬頭看他,問道:

  “現在就走嗎?”


  “不知雀旦何時會出現,先恢複狀態吧!”


  阿燭對這間溫馨小屋的感覺十分親切,如今要離開,有些舍不得。她看了這裏的每一處,發現以前很多沒注意到的細節。那根粗藤蔓上劃出的一道道刀痕,更是被她摸了又摸。


  在恢複狀態前,夏蕭燉起了大鍋菜,這和平時的作息不同,可阿燭現在有些興奮,他心裏也十分激動,所幸將這裏看個夠,然後再說恢複狀態離開的事。一大鍋蔬菜粥慢慢飄出香味,夏蕭站到阿燭身邊,看其咧著小嘴笑。


  “要是不舍的話,你就留在這,我自己去南國吃大餐。”


  “你想得美!”


  阿燭一把拉住夏蕭的手,撒嬌說:

  “別毀這個小屋了,我們留下來吧?”


  “好啊,說不定以後還要來,也有個現成的地方住。”


  阿燭特別開心,不是因為小屋保住了,而是因為夏蕭聽她的話。她高興的像個孩子,在夏蕭麵前瞎蹦躂,她還不會跳一支完整的舞。不過夏蕭也不會,正好般配。


  等鍋碗一空,兩人抱著入睡,醒來時結印修行。得到答案的夏蕭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覺得輕鬆多了,腳上的鉛塊也被取掉,他終於能輕鬆一段時間。雖然知道這個時間不長,可總比沒有好。


  夏蕭背著背包前來雲國,走時一手握著刀,一手牽著阿燭,便是自身的所有。他們安靜等待著,知道很快便會離開,但去哪還不確定。


  掛在牆上的秀禾服瞬間消失不見,如換一地。同時,夏蕭和阿燭的耳邊出現一道聲音,蒼老而緩慢,似為了開口正承受著誇張的病痛折磨。


  不過也對,就算雀旦的實力在恢複,也未掙脫封印。那樣的他想和雲國的自己取得聯係很難,不是件易事。


  “看到了?”


  “嗯,她確實在月亮上!”


  “讓我猜猜,她肯定讓你提防我和君澤,還說你不能相信我們,更不能與我們為伍。”


  “是的,她說你們沒有表麵那麽簡單和無辜。”


  “她可以這麽說我,我殺了無數人,其中不乏正義之士,確實不是個好東西。可沒資格說君澤,就算現在,他都不願意與我聯盟,共同抨擊人族。他有著自己的準則,是我見過最正直的存在,遠超你們人類口裏的君子,懂嗎?”


  夏蕭和起始大帝的短暫對話令他難以了解後者,此時更不敢妄自定論。


  恍惚間,他們已不在雲國的地下小屋,而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世界。四周一切都很模糊,夏蕭抱住阿燭,不想她再被奪走。可這片沒有任何光澤的世界似乎沒有惡意,即便滿是神秘且臭氣熏天,也沒有什麽危險的氣息。


  “我且問你,為何你說人皇會通過烙印將我吸幹?”


  “她是怎麽說的?”


  “你無需知道,你隻用告訴我你的看法和見解。”


  “小子,你的語氣很狂,若以我年輕時的脾氣,你早就被我吞到肚子裏了。可現在的你殺不死,無論我用多強的攻擊,語尚言都會留住你。”


  “她有那個實力,還惦記著我這點元氣?”


  “哼,見識短!她現在的實力自然不足以將手伸回大荒,可大荒上,有她的人手。”


  “這麽多年,你開玩笑呢?”


  三萬年過去了,若人皇在大荒還安排著人手,那才是奇怪事。可夏蕭很快想到一個人,他很怕雀旦說出那個名字,因為他是自己恩重如山,至親般的存在。


  “我沒工夫和你廢話,清尋子你認識吧?”


  “他是我師父。”


  夏蕭心裏一顫,怎麽還扯到師父了?師父曾對他說過一些事,似乎他是人皇最忠誠的信徒,也像受過她的幫助和點悟。可雀旦說起的,又將是一件顛覆夏蕭認識,甚至將其激怒的事。


  “若你觀察得足夠仔細,便能發現人皇死前,根本沒有清尋子這個人出現。他當時若夠強,豈會在成為走首教會教皇前無人問津?他沒有荒獸的體質,難以長壽,實力卻乍起,連休眠都沒進入過,就存活了三萬年,你覺得合理嗎?”


  “先不說人皇,你和起始大帝就算有荒獸體質,壽命長些,也不該活到現在。你們休眠過多久,兩萬年?”


  在夏蕭最艱難的時候,是師父幫他完成了元氣的吸納,開始修行,從而有了今後無限的可能。給他下封印的是荒獸大森林的王,出於人與荒獸的矛盾及不平衡,難以處理。暫且不說那些,師父救了夏蕭無數次,他絕不會讓一個外人對師父說三道四,這是尊師重道!


  “不防告訴你,我早就該死。那一年大戰後,我命數將盡,還被封印,氣息萎靡至底。可幸運的是,有些從其他世界來的家夥闖進了南海之南的大陸,那裏是漫無邊際的鐵荊棘林,連同下一等世界,他們都是那個世界的強者,可被我吞食,以此延續性命。”


  “起始大帝活到今天並不算什麽奇怪事,早在三萬年前,他就有上萬年的歲數。與海洋同歲的他,若不是為了讓族人活下來消耗了力量,早就獨自衝破封印,一個人逍遙在外。他的修為在我之上,就算全盛時期的語尚言,都不敢小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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