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眼裏少了些東西
先是汪浩然組成的聯盟公然宣告挑戰學院,後有老一批五大勢力突然冒出,要與學院比爭高低。無論哪一方勢力,都是不可覷的存在,因為皆可滅一國。修行者的世界,比平常人看到的要大,也。大在地廣袤,不止陸地蒼穹和大海,在很多國家都可無視,因為修行所得的力量便是道。
但即便麵臨雙方的壓力,學院還是平安無事的挺了過來,甚至揚了威。而且此次令五大勢力折服的,並非學院教員和其中的領袖,而是一群學子。他們以真正的驕姿態,打敗了比自己多修行數年的修行者,就此被更多人得知。
先前有很多人關注學院的動態,甚至想讓學院輸,從而發泄自己的情緒。世上從不會缺一些在千裏之外,可關心著和自己毫不相幹之事的人,甚至爭的麵紅耳赤。他們比關心自己的老婆孩子有沒有吃飽更關心學院的事,可學院不會因為他們的情緒有半點變化,反倒是那些人,因為學院的揚威而滿腔憤怒。
即便有一些人覺得學院最近風頭太盛,遲早會倒,可學院依舊做著自己的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被那些教員們闡釋的淋漓盡致。世人在亂叫,唯學院清靜,令歸來的學子們安心養傷。
在俞穀待了整整一個月歸來的謝毅傷勢近好,因為恢複的不錯,今後的修行隻要注意,便不會受太大影響。可夏蕭又重傷昏迷,令其暗自搖頭,就像夏婉所,她這弟弟,真不令人省心。若他沒有這等身份和實力,恐怕早已沒了命。不過又一想,如果夏蕭沒有這等實力,愛惜自己命的他,或許不會做這麽冒險的事。
學院送信人乃往昔學子,這個職位做了多年,一直覺得是個輕鬆活,一年四季,也就那麽幾個人寫信。來學院的人,都有一顆變強心,日夜皆修行,沒有思念故鄉的情調。可總有一些例外,比如謝毅。
因為他,送信人一個月近乎每都在路上,要麽就在等信,他不知道他們怎麽有那麽多話要講。若不是規矩嚴格,他真想拆開信看看,可他這種沒有伴侶的人,怎會懂得那種分享之心?
夏蕭躺在床上,隱約聽到謝毅和曉冉交流的聲音。一回到學院,便是曉冉照顧他,因為其餘人,包括阿燭,都有著自己的修行任務。可她每會來看一眼,夏蕭恢複的速度很快,但一直沒醒。
“外傷都好了。”
阿燭一邊嘟囔,一邊覺得奇怪,平時這個時候他都該醒了,躺著沒人和自己鬥嘴,真無聊。不過夏蕭並非不想醒,而是體內的情況有些糟糕,但從外界肯定看不出來他此時的狀況。
曉冉雙手推著阿燭的肩膀,令其往房間外麵走。
“他一醒我就去叫你,但現在得去修行了,別讓前輩擔心。”
阿燭平時還算有時間概念,但隻要來夏蕭的房間,看看戳戳個不停,便忘了已待許久。出門看太陽到了正中,臉都綠了,呼哧呼哧跑到適合自己的地方雙手結印,開始修行。她得加把勁才行,得讓夏蕭一覺睡醒就對自己刮目相看。而在另一世界,夏蕭眉頭皺得厲害,遠沒有床上的他表情平靜。
熾熱的火山裏,夏蕭站在聖壇上,身前的大狗無精打采的癱著,耷拉著耳朵,眼裏總覺得少了些東西。以前神采奕奕的禍鬥,現在連站起來罵夏蕭狗東西的力氣都沒有,令其心裏不安,覺得自己大意了。
禍鬥此時的狀態有些奇怪,渾身無傷,但就是站不起來。夏蕭多次觀察,卻沒察覺出異樣,甚至沒有任何缺失,可眼中就是少了些東西。
熾熱的火山不該這般沉寂,連熱氣都冒不出來,夏蕭憂心忡忡,覺得自己太過大意。禍鬥會這樣,隻能將原因歸咎於自己,回頭看,和九層森然塔的羅晶有關。那日她抽走了禍鬥的一絲殺意,夏蕭本以為是好事,畢竟禍鬥的脾氣太過暴躁,失去一點殺意或許會變得更安靜,沒想出了事。
都存在即合理,禍鬥不該失去那一股殺意,是夏蕭的錯。因此,他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拾收拾,準備去找前輩。
床前,阿燭正準備走,可夏蕭猛地坐起,叫曉冉給自己拿衣服。兩女怔在原地,很快高興起來。
“這次你昏迷了整整十,我去打飯,先喝點水。”
曉冉聲音溫柔,將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在學院的每一,都令其優雅依存,骨子裏的一點懦弱也逐漸消失,令其有了主見。曉冉走,隻剩夏蕭和阿燭。後者扶著他穿衣,雖閉上了眼,可嘴不停。
“叫你再逞強,這下好了吧,睡了這麽久。”
“少風涼話。”
夏蕭咕嚕咕嚕喝了很多水,他其實早就能醒,可身體狀態不好。句芒受了重傷,語身上也有傷,禍鬥更是陷入一種奇妙的處境,影響到了夏蕭的精神狀態,否則他也不會浪費這麽多時間在床上。
阿燭可不知道這些,輕哼一聲,吐了吐舌頭。
“還不讓人了?我就。”
見夏蕭微微皺起的眉頭,阿燭又不了,隻是問:
“心情這麽不好啊?”
“我可能要去九層森然塔一趟,到時候你陪我去。”
出門帶上阿燭,已成夏蕭的習慣。就像他回來這麽久,手腕上的護腕,也沒有被取下來。
“為什麽?”
“哪這麽多為什麽?禍鬥出了些事,得把羅晶取走的殺意奪回來。”
“殺意都成那座黑塔的磚了,能奪回來嗎?”
“不管,大不了就拆塔,禍鬥這麽下去,我恢複不了。”
阿燭用長長的哦聲回答夏蕭,覺得沒什麽是他做不到的。
“對了,等出了學院,先帶你回趟姥姥家。”
“真的?”
“什麽時候騙過你?”
阿燭眼睛都亮了,高興的手舞足蹈,還一把抱住夏蕭,在他懷裏也不安分,一直亂拱,似要帶著他蹦躂起來。其實在去長白山山脈的路上,她路過了養育她的山村。可因為當時有任務,她沒法出力,便不想拉大家後腿,沒出自己想回家的事。
阿燭已離開山村一年多,每次受了委屈,或者吃了好吃的,便想起一個人在家的姥姥。她想回去看看,可她的實力太低,不敢亂提要求。姥姥過,當我們在一個組織,卻因為能力不足沒法為組織奉獻自己的一份力時,便少話,多做事,別多事,這也算為組織省一份心。
雖阿燭總是大大咧咧的,可姥姥的話她都記著。要是能回去,她肯定高興。一想到自己每頓都有好吃的,姥姥卻隻有在山村裏吃粗糧鹹菜,她就難過。想著想著,她鼻頭一酸,眼眶泛紅,且濕潤起來。
阿燭抬頭對夏蕭謝謝,眼角的淚不經意間落下。夏蕭看著,眼中生出些溫柔,為其擦淚。其實夏蕭早就注意到阿燭的情緒變化,本想著比試結束後就帶她回去一趟,還在孫仲磊前輩那得到了批準,沒想到受了這麽重的傷,一直睡到現在。
“嗯……那個……”
門口的曉冉提著早餐,看著阿燭和夏蕭的親密動作,一臉糾結。這種時候,她本該走的,一直待著當燈泡可不好,但她下意識又拒絕夏蕭和阿燭這樣,所以出了聲。夏蕭輕輕推開阿燭時,後者臉一紅,雖羞澀,可還是極為高興,忍不住蹦躂。
今日的早餐解決得很快,曉冉埋頭喝粥,可看了看夏蕭和阿燭,為後者的話暗自吃醋。
“要不我們帶些東西回去吧?龍崗消失後,姥姥買東西的地方都沒了。對了,龍崗消失了!那姥姥怎麽過得冬?那床棉被已經很破了!”
阿燭的反應太過遲鈍,龍崗消失都是去年的事了。夏蕭不用,什麽都不用帶。阿燭才不答應,那是她姥姥,當然得她來關心,可夏蕭的話,又令阿燭愣在原地,看向他的背影時,滿眼都是仰慕和崇拜。
“帶你來了學院後,我就寫了信,讓家裏人給老人家送些東西,順便將土瓦房修修。所以放心好了,她一切都好。”
回頭看一眼,夏蕭有些無奈的喊道:
“走啦!”
阿燭跟上夏蕭和曉冉,問他:
“怎麽對我這麽好啊?”
“對你好還不行?”
“有些不習慣。”
“為什麽不給姥姥寫信?”
夏蕭不經意間問起,阿燭則一臉正經的回答:
“姥姥過,我過得好就不用寫信,煩心事和困難得自己解決,不能老依賴她。”
阿燭覺得自己很了解姥姥,可不懂她為什麽這麽做,不過也正常。年長者的心思,孩子哪懂得?阿燭不過十六歲,還沒到十七。不過姥姥是真心對阿燭好,希望她再也不要回到山村,隻是她送走阿燭的方式,有些冒險,令其不敢回想,也不敢想象阿燭的今後。可一耄耋老人,在當時的情況下,還有其他什麽選擇?
三人去找胡不歸,後者似比以往還老,眼袋腫脹的不像話,耷拉到了臉頰上。胡不歸蒼老的像桃林裏最老的一棵桃樹。它早已不能開花結果,葉子也少,一年四季就坐在那看著晚輩們縱情開花結果,安享著晚年。
“九層森然塔雖神秘了些,可和擎宗一樣,都是正派勢力,你們去了後好好,慢慢,她們應該不會不講理。但和一幫女人講理,可得心。”
胡不歸著,笑了笑,可臉上盡是疲倦,渾濁的雙眼似什麽都看不清,近乎到了生命的盡頭。突然的蒼老和去年經曆過的戰鬥有關,不過沒關係,生死都是常態,他看得清楚,看得明白,所以覺得淡。
“前輩,可知它的所在地?”
“去找笛木利吧,那家夥閑著呢。”
夏蕭突然覺得來找胡不歸是個錯誤的決定,不是因為他不能幫自己,而是打擾了他休息。
“前輩,等子將當前事情解決,便回來陪你喝茶飲酒。”
“好,我等你。”
夏蕭點頭,帶著曉冉和阿燭離開,她們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可沒有出來,因為知道無法逆轉這等現實。
笛木利在院子裏看書,身邊的羊吃著蘋果,見到夏蕭他們來,還繼續吃,嘴巴一鼓一鼓的,不曾停下。它的鈴鐺清脆聲悅耳,其下,夏蕭將事情完。關於九層森然塔,笛木利也隻是知道個大概,至於殺意能不能奪回來,還得去試試才知道。關於殺意的運用,可是她們的秘訣,笛木利若是了如指掌,豈不是能修得那等黑塔?
笛木利知道九層森然塔的詳細地址,可這次隨行的教員,不再是學院神秘而強的十三人,而是李輪溟。這段時間學院有些浮躁,很多強者本不該出去,現在才恢複正常。
夏蕭見到過李輪溟,在東海之東,笛木利和水霧中的起始大帝對戰,抵禦汪浩然攻勢的,便是他。和其他教員一樣,李輪溟實力強橫,有參之能,值得尊敬。
夏蕭三人坐在李輪溟的住所談九層森然塔,從一些書籍記載裏了解它。當知道脫掉黑衣麵紗,既有婚嫁一事,夏蕭才後知後覺,難怪那羅晶有那樣的情緒,他原本以為是害羞,沒想到既然這樣。那這次去九層森然塔,他也算有話要。
書籍中記載的內容不多,兩個時辰便看完。隨後,李輪溟問:
“這兩日再休整休整,後日出發如何?”
“前輩,今日就出發吧,我們先去個地方,然後再去九層森然塔。”
“也行,那你們回去收拾,我下午去找你們。”
“有勞前輩。”
看著夏蕭的背影,李輪溟翹起二郎腿,有些期待。他還從未和夏蕭在人少時長時間相處,不知這家夥究竟有著怎樣的人格魅力,既然能成為遠道而來者。聽夏蕭在地王殿那邊放肆了幾把,令其更為好奇,偶爾謙卑無瑕疵,偶爾又略顯狂傲,真是個真實的家夥。此次出行,是個了解他的好機會,萬萬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