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狗、黑塔、第四層
九層森然塔向來隻收女弟子,因此多了一些規矩。其中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源於萬年前。那時女子的地位遠遠沒有現在高,其實現在也算不得高,便有了摘麵紗露真顏則婚嫁的事。當時塔主一句玩笑話,後人便世代傳頌,忠也忠,傻卻不應該。
塔內女子被摘了麵紗,便要嫁給摘紗之人,有些像以往的肌膚之親。但凡有了肌膚接觸,想走不到一塊都難。綁住他們的,並非繩索,而是腦中根深蒂固的思想。這種固化的東西來玄乎,可有時又難以衝破,難以改變。
雖這些年來,摘紗之事慢慢被遺忘,可塔主擔心羅晶因為夏蕭這個行為對其動情,或者擾了心智。她的擔心確實有必要,越年輕的人,越容易因情而動。情不分對錯,可會令人犯錯,此時輸了比賽倒沒關係,可羅晶若是今後關心起夏蕭的事從而擾了修行,那就完了。
羅晶今年二十有三,年紀並不算,早已不是情竇初開的丫頭。可九層森然塔向來隻收處子之身,羅晶又從在塔內長大,即便煩惱不少,可從未和情感沾邊。此時被扯掉麵紗,拔掉黑衣,一時不知如何麵對。
勁裝右肩被撕破,並未露出雪白的肌膚。此處此時,一件衣裳顯然不夠抵禦冰寒。可羅晶的身材,幾層勁裝擋不住,秀手遮臉更是難以擋住那對靈光的眸子。羅晶目光閃躲,潔白皓齒下的唇冒出幾點殷紅的血,她還從未在除了塔內的這麽多人麵前露出自己的容顏。
對外人來,這不是什麽驚奇事,可對羅晶而言卻是一種褻瀆,一時不知該怎麽辦。她心亂如麻,目光看著自己的腳尖,現在是該慌亂逃下場,還是繼續戰鬥?羅晶的理性讓她選擇後者,誰都不想半途而廢,而且夏蕭先前也受了傷,加上先前的傷勢,他的狀態遠遠不如羅晶。可她又有所猶豫,因為師父並未開口。
塔主不是不想開口,而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慌。她是個傳統的九層森然塔人,如果當事人不是羅晶,她或許會遵守傳統,令自己的女弟子嫁給那摘紗之人。連自己的麵紗都被摘去,還有什麽能力留在九層森然塔?可羅晶的身份和往後的賦,不允許她那麽做。她現在更不想大驚怪,令這些人想起九層森然塔的那項遠古規定,否則會很麻煩,且事情會變質。
在羅晶正準備移下手掌,繼續戰鬥時,夏蕭既扔來黑衣和麵紗。他不知道九層森然塔的規矩,否則此時肯定不會輕易將黑衣還給羅晶。雖光看眼睛和輪廓便知羅晶不醜,可他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擺出一副流氓的樣子,似在配合羅晶,證實著她對自己的看法。
“長的這麽美,幹嘛藏在黑袍和麵紗下頭?”
羅晶背過身,略顯匆忙的穿上帶帽的寬大黑衣,沒了它,她像在裸奔。夏蕭在一邊繼續:
“摘掉你的麵紗,你是否要隨我走?”
夏蕭對自己的誇讚,羅晶沒當回事,甚至覺得他的嘴臉惡心。不過看了自己一眼,脫掉自己一身外衣,就這般得意,和她想象中的君子相差太多。可夏蕭這句話令其心中一顫,黑衣下的臉上浮現些凝重和羞澀。幸虧此時她有黑衣做掩蓋,否則臉上的羞紅,定會被夏蕭笑話。
當夏蕭出如上之話,還被眾人聽到,塔主有些動容。雖黑衣未動,可其下修得十分整齊的眉頭蹙在一起,夏蕭那家夥,既然知道這麽久遠的事,真是個麻煩。
孫仲磊和管仲易對視一眼,這種事夏蕭都知道,果真厲害。他身上的謎團太多,知道任殿主都快忘卻的事也不奇怪,隻是不知這紅顏禍水,他要如何應對?
強壓跳動極快的心,羅晶可不想跟夏蕭走。她雖從生活在塔內,很少見到異性,可也不會和一個這樣的家夥走。在羅晶眼中,夏蕭沒有半點好形象,遠道而來者的光輝也在她眼中黯淡無光。
“我不需要你的契約獸了,繼續戰吧!”
羅晶故作淡定,走上前時,夏蕭已結印。他不懂羅晶那股奇怪的情緒是怎麽回事,可他先前的事,自然不會反悔,畢竟是他自己扒掉了她的黑衣。不過能見到那等性感的身材和驚鴻一瞥,也不算虧。
於空間裂縫中鑽出的獸非鹿非犬,十分健壯,加上一身火焰,令其宛如石獅藏獒,近兩米高的個頭,更是嚇人。出現一瞬,鋒利的爪子便在火焰中踩在頑石渣土上,隨後俯下身子,似隨時會衝出。
羅晶的契約獸並未亮相,它們的氣息相差太大。可她的第一反應還是令契約獸化作她的腿甲,令其腿不再那麽纖細,可夏蕭召喚出禍鬥,又是鬧拿出?她黑衣下的眸子盯向夏蕭,這是她之前不敢的行為。可夏蕭聳了聳肩,並非廢話。可這無意間的舉動,不但沒有給羅晶好感,還令其道:
“你葬送了贏的機會!”
“放屁!”
不等夏蕭,禍鬥已呼出沉重的氣息,滾燙的能融化空氣。他一步破碎頑石,身體已化作一道迅捷的火光,迅速在空中閃過,迅速衝出後撲向羅晶。
禍鬥才不管夏蕭為何將自己叫出來,隻要能戰鬥就好。在其滾燙發紅的爪子下,羅晶顯得手無縛雞之力,可突然間的涼意,如暫停時間,令禍鬥身體定格在空中,可眼珠子還能轉動。
滿是凶戾之氣的瞳孔盯著眼前的黑衣女子,她從袖中探出修長的手臂,手指白嫩,既碰在禍鬥的鼻尖上。分明是火行武者,身體卻這麽冰涼。夏蕭很快也感覺到空中的涼意,先前和羅晶戰鬥過的他,大概能猜到這是她的另一種力量——陰影。
羅晶所在的勢力,少數擁有九層森然塔,可很多人都掌握這股力量,否則怎麽算得上是陰暗?
冰冷的手掌從禍鬥鼻尖行拉扯出一道殺意,並將其牽扯進自己體內。隨後,時間恢複正常,四周飄動著幾股冷氣也都消失。
禍鬥照常撲出,他覺得先前的世界比現在陰暗,色彩也暗淡許多。可撲出的姿勢雖未變,可少了幾分氣勢,也少了幾分威力,令羅晶輕易閃開。
禍鬥總覺得有些不自在,隻有退後看向夏蕭。他很少後退,可自從在蠻人的草原上少了一隻眼後,便不再像以往那麽魯莽。可夏蕭也不知道,隻有令其先回靈契空間。
身體四周聚集冰水,可夏蕭語氣,已如冰凍萬年的血窟。
“什麽意思?”
“放心,它沒有大礙,我隻是拿走了他一股殺意。”
什麽邪門歪道,殺意都能掠奪?夏蕭能這麽想,但不能這麽,因此放了狠話。
“如果它有了大礙,我再來找你!”
“哼!注意你的言行,現在的你,未必能贏我。”
“廢了這麽多口舌,就是為了禍鬥的一道殺意,將一股殺意拿走後還我鬥不過你,真是可笑!”
夏蕭早已不再懶散,反而因為禍鬥的情緒認真起來。他會那個樣子,明事情肯定不簡單。當夏蕭雙眼變得犀利,且有殺氣顯露時,羅晶不寒而粟,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為何給自己的壓迫感這麽強?可他的氣息,又無法感知,像近在眼前,又像遠在邊,伸手可觸又觸碰不得。
這股奇妙的感覺令羅晶微微怔住,也不再言語,隻是連忙結印,在夏蕭一步步靠近時將禍鬥身上的殺意灌進九層森然塔中。
夏蕭一步步靠近,渾身的壓迫感令四周空氣開始下降。認真起來的他,眼睛逼迫著對手不要投降,因為他要發起猛烈的進攻了,從其身邊漂浮著的水裏出現更多的淩冰便可看出。
羅晶看夏蕭一眼,心跳的速度越來越快,她還從未在年齡這麽的人麵前感受到這股畏懼。可那股感覺,隻會越來越濃。
慢走,快走,夏蕭最後跑了起來。百米距離,對其來不過一秒的事,可他需要施展招式,便大步流星的跨步而出。一步跨了兩米,夏蕭抬起的手臂上,有冰不斷凝結。他一拳轟出,便有濤濤江河之勢,朝眼前羅晶而去。
心中的慌亂不知是五行克製還是其他,令羅晶一瞬心急如焚,比先前的感覺還要強烈。她下意識後退幾步,在黑衣被凍上一層冰霜時,一座黑塔猛地落下,將其保護在裏麵。羅晶先前施展過一次黑塔,夏蕭也見到過,可隻有靠近,才能感覺到黑塔的奇妙。在前日準備對戰時,他們便討論過羅晶,能將底牌露出,自己卻無法看透者,比藏著底牌的人更強,就像此時這座黑塔,在夏蕭一拳之下,既毫無動靜,漣漪雖大,可對其影響不大。
江河之水衝撞,令黑塔顫動。可幽黑之塔中的羅晶,盡全力不讓自己結錯印。她身體中的一道殺意,從非鹿非犬的模樣,猛地分散,化作四周的無形之氣,令這黑塔,再添一層。雖那一層還很虛幻,可已確實出現在地間!
“快成功了!”
塔主激動站起,隻要黑塔的第四層凝實,今日這場比試的結局,便不再重要。隨其站起的,還有孫仲磊等人。那座矗立於空地中的黑塔,既然有一股遠古之氣回蕩在地間。那股氣息,已將夏蕭的元氣碾壓下去,這等罕見,令所有人都露出強烈的驚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