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被曆史遺忘
當李輪溟離開,這片大海最後一圈漣漪也為之消散。可在李輪溟忙於擋在學子前,和其他教員並肩作戰時,汪浩然已消失的身體和神思中,被強行聚集一股記憶。它化作一個光點,從大海各處而來,又消失在海中。
大荒世界的另一麵如於鏡後,其中立著一老者,他離開水霧,露出一張滄桑的臉,滿頭白發,粗糙如枯草,無風自起,飄亂且略有些狼狽。可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因手中抓住的光球而散發出淡淡的笑容。陰邪且像陰謀得逞,有幾絲邪魅。
笛木利站在老者的對立麵,問他手中為何物,這位數萬年沒有和外人交流的老者依舊有著高傲的心態。可以他的性子,很多事本不想,可又因為對語尚言和人類的怨恨,令其恐嚇道:
“這是解開我海獸一族封印的方法,隻要我們離開這片深海,所有人類,還有愚蠢的荒獸,都得死!”
他目光如下毒咒,不死不休,還有著一些興奮,令笛木利覺得這家夥已快精神混亂,隨時會癲狂。老者離開深海不久,本想利用汪浩然一步步解救出自己的族人。身為海獸的他,對那道封印無可奈何。此次突破,都廢了全力,甚至耗費幾位族人的性命。
可現在,汪浩然死了,他還是隻能靠自己。墮落的人類想毀掉大陸上的一切,即便不是他的敵人,可也因為實力的不足沒有半點用處。所幸,汪浩然雖死,可留下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東西,這道記憶,將成為他打開封印的鑰匙。
“慶幸吧!你將成為海獸一族複蘇的祭品,你們所有人,都將為海獸一族的重生而奉獻力量。”
“按輩分,我該叫你一聲前輩,可你離開的太久,不知當今大荒的格局,現在已不是幾大種族爭王的時代。現在所有人的目標,都是……”
“我不需要知道!”
老者一聲吼過,四周元氣皆朝笛木利湧去,令其快速在這片世界躲閃。這等力量,正麵難接。比起大荒,這片世界要陰暗的多,所以才顯得笛木利的純正元氣明亮。它在其中扭動,不忘聽老者出的氣憤之詞。
“即便我被大荒遺忘,深海都見證了海獸一族的淒慘。而這些,都是語尚言帶來的。她怕我走露她入了魔道的事實,便對我整個種族下此狠手。無論她躲在哪,無論她有怎樣的計劃,大陸都將被湮滅!”
老者悻悻笑了一聲,極為苦澀,可又勝券在握。語尚言既然躲了三萬年,或許真的不在大荒,那他便能複仇,舉海以淹土壤之地。
“若你真的這麽做,將受到整個大荒的譴責和抵抗。而且三萬年來,已有新的海獸種族出現!”
“什麽?”
譴責和抵抗老者不怕,可個子高大的他,在意的是新的海獸種族。笛木利見其情緒波動極大,為其娓娓道來。
“雖關於您的記載很少,可您身為和靈契之祖同期的強者,我知道您的存在。可你不在的這些年,大荒已經變可,你所憎惡的語尚言也消失在曆史的長河。這段時間裏,海洋又孕育出一種高等文化,他們和你們一樣,自稱海獸。我學院的隊伍裏,便擁有那個種族的學子。”
老者停在原地,神思探到原先世界。因為隻是一道神思,無法對外麵的人產生傷害,笛木利才站在原地,距離老者不遠,沒有進攻也沒有後撤。他覺得這位傳中的起始大帝,改變不少,可怎樣都沒了三萬年前的風姿。
三萬年前,語尚言乃人皇,雀旦為荒獸王,這位不知姓名的老者因輩分最大,且出自大海,有起始大帝之稱。雖笛木利不知他口中關於靈契之祖的事是否為真,可肯定的是,曆史欺騙了所有人。
大荒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靈契之祖與荒獸王大戰,是為了僅有的神位。那種虛幻的東西,他們觸之不及,便沒人深究。連大荒都探尋不清楚,還將手伸到大荒之外的神界,真是癡人夢。可世人知道的結局是靈契之祖贏了,還與雀瀧簽署了大荒第一份靈契,並借此力量戰勝實力非凡的黃獸王。
據流傳,荒獸王雀旦暴戾無道,即便他的親弟弟雀瀧也想打敗他,才有了靈契的出現。恰好荒獸中也有兩人不合的部分口頭記載,這才令這個版本流傳至今。可從起始大帝口中的話,笛木利又覺得事情並不簡單,這些事交叉在一起,令其腦子裏一片漿糊。有很多事偏差太大,笛木利不知是書上記載的為真,還是這位和人類始終立場相反的前輩話語為真。又或者,他們的都是主觀片麵的東西。
事情已過去許久,其實真相早已不重要,無論靈契之祖是對是錯,現在南海之南的雀旦,都在不厭其煩的衝撞幽冥之海。而他在曆史的場合中,已成真正的魔!為了抵擋他,更是犧牲無數強者。那些強者含冤而死,即便是為了還他們一個公道,都必須將其消滅。
“什麽新的海獸!”
老者嗤之以鼻,重新吸引笛木利的目光。他臉上沒有見到自己的新同胞而興奮,反而滿是不屑。
“那樣的海生賤種,也配稱之為海獸一族?你可知真正的海獸不是海裏的荒獸,而是自古進化而來的古老一族。我們比人類,比荒獸更早來到這世上。即便人類的形體,也是參照我們的樣子才進化出來的。人類果真無知,若不是狡猾奸詐,怎麽可能走到今?”
甩袖,整個世界為之顫抖,笛木利於其下猛地後撤三萬裏,可海麵沒有被晃動,他隻是從空落了下去,連浪花都沒濺起。稍稍陰暗的世界中,海底更為陰沉,可羊出現,為其增添一絲光。
“能打過嗎?”
羊有些害怕,可在笛木利雙手的揮動下化作一頭麵部加鎧的大羊。它於海中衝出,可沒引起氣泡,也沒令海水流動,它們像被靜止,虛假的像一個幻境。笛木利能照常話,羊聽著情緒高漲,鮮有的不打退堂鼓。
“就算打不過也得打,這是我們的責任!”
大羊衝撞,笛木利於其後揮拳,每一次都令蒼穹崩裂。裂紋從九之上蔓延到深溟之下,像被神手中的一支筆劃過,可輕描淡寫的一筆,引得外界絮亂異常。
大風聲如能將空氣切斷,其中,夏蕭醒了。他眯了眯眼,總算結束腦海中的眩暈感,那種感覺令其渾身難受,現在都有些無力。可在元氣的滋養下,他總算恢複正常。因為先前元氣並未使用,所以夏蕭體內的元氣充盈感令其伸手,想要站起來。
在語和阿燭的攙扶中,夏蕭站起,望向有著罡風不斷呼嘯的裂縫,心裏隱約有些不祥。那位已被曆史遺忘的強者,究竟想怎樣?
有的人活著,是為了後代,有的人活著是為了自己。還有少數人活著是為了大義,比如為了國家和種族。而有一些人,活著隻有一個目標,除此之外再無他想。就像夏蕭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那位老者,他能在深溟中堅持到現在,並不斷嚐試恢複自己的實力,雖無果,可必須淹沒大陸。
轟——
海麵炸裂,海水與雲相接,這道動靜引得李輪溟下令,加快手中的速度。他沒想到笛木利前輩既然不敵那位水霧中的巨獸,這麽下去,他們凶多吉少。
孽徒們早已感知不到汪浩然的氣息,此時一一自爆,選擇就此結束自己的一生。這是學院教員永遠無法理解的行為,可他們的爆炸氣浪將教員覆蓋,令一些人重傷,甚至死去。爆炸聲中,李輪溟指揮著所有人保持防禦,可從空中落下的人,一個,一個,又一個。
“該死!”
李輪溟攬手,將所有孽徒聚集到一塊,可互相重疊的爆炸和其中的元氣,皆統一朝向山丘,試圖將其夷為平地。教員剛撤到這,還未施展元氣抵擋,可已有符陣過百道,猛地出現在山丘前。
夏蕭眼前鋪開四道卷軸,他能在不損失自身元氣的前提下接管這些符陣。而出行前,他特地交代過川連師哥,要防禦的符陣居多。此次出行,麵對那麽多強者,夏蕭考慮的還是很周到。這些防禦符陣,此時就都派上用場。但它們抵擋不過一瞬,便被摧毀。元氣隨著大浪衝碎符陣,在夏蕭眼前如成劫。可他先前,已配合身邊的四獸發揮出所有符陣的力量。
幹幹淨淨的卷軸在風中被卷起,夏蕭連展開雙翼的時間都沒有,眼前的氣浪,已猛地前來。可有先前那麽一瞬的時間已足夠,李輪溟將氣浪中的元氣轉移,因此風中隻剩風,雖將所有教員學子都掀上空,灑在大海各處,可不會有性命之危。
一瞬又是旋地轉,耳邊的尖叫令夏蕭雙手結印,在金靈獸和禍鬥回到契約空間時,他才展開雙翼。所幸,阿燭已被句芒接住,他的任務從離開靈契空間的那一刻就很明晰,便是保護好阿燭!
阿燭驚魂未定,眸子望向先前的島嶼時,它已消失不見。在巨大的氣浪中,先前的島嶼和山丘已成平地,可阿燭看向夏蕭,後者最擔心的,顯然不是這座島嶼。即便教員有犧牲,那些孽徒也都死了。可眼前的笛木利如果輸,他們就白白犧牲了,而且自己這些人,也要死在此處。
夏蕭即便有所謂的神的烙印,也沒法上前去幫笛木利,他隻有在心裏為他加油。可笛木利前輩的氣息,一瞬萎靡,不比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