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水霧中,獸驚嘶鳴
笛木利不動,隊伍皆不動。笛木利一動,所有人皆運用元氣,踏地而起,朝山丘頂部而去。其上或者隻有幾株荒草,像幾根雜毛,可他們在乎的,是它後麵的風景,不是它本身。
阿燭也學著大家的樣子運轉體內元氣,可她那點力量,就算把鞋子踏開,也躍不到山丘頂部。夏蕭見她笨拙的樣子,不等她,便一手將其攬住,飛向山丘。此行危險,可阿燭笑得比誰都開心,
於夏蕭的懷抱離開時,阿燭站穩,她靠在夏蕭身邊,看山丘之後的世界。
山丘這邊是亂草礁石,連樹木都顯得詭異,似長出的枝椏是惡魔難以隱藏的利爪。可山丘那邊,依舊是叢生的雜草,依舊有各種形狀的怪石,它們藏在地裏,又露出一部分,令人看著奇怪,又在預料當中。
夏蕭麵露苦笑,早該意識到會這樣,對另一件事越是期待,越容易落空,可那些家夥,該藏在哪?在其百思不得其解,覺得那些家夥即便再蠢,也是學院學子,不該沾染黑氣與魔道之力時,他的猜想對了,可隻對了一部分!
學院的叛徒們的確沒有和黑氣魔道聯手,那些家夥代表著的,可是整個人類的敵人。那樣的對手,他們招惹不得,否則整個大荒,會立即將他們消滅,他們的計劃也難以實施。可他們聯手的,是被大荒遺忘般的存在,是不再提起,笛木利也已忘記的存在。
“看來得到更遠處。”
有學子提議時,笛木利搖頭。
“不能再往東走了。”
笛木利不知道東方有什麽,為了安全起見,不能再繼續走下去。東海之東,雖沒有南海之南的禁忌神話之物,可未知即危險,不能太深入。笛木利倒不怕,他的力量不受益於大海,不限製於大海,可身後這幫還很稚嫩的學子,不能有閃失。
“現身!”
笛木利喝了一聲,夏蕭他們沒聽到,可這道聲音,以一種奇異的聲波衝向島嶼及四周海域。喝聲轟炸空氣,轟炸未知地,攜帶的純淨元氣將許多空間撕裂,它遍通各處,似能將隱藏在其他空間的生靈都揪出來。
這等尋找下,笛木利輕而易舉的發現近百人。可在此之前,有需要注意的問題。
“圍成一圈。”
笛木利罷,教員已成圓圈的外圍。雖一些教員還是上一屆的學子,年輕的像一個孩子。可因為身份的不同,即便他們從未遇到眼前這種情況,還是承擔起這份沉重而偉大的責任。
山丘是整個島的最高處,能看到四周變化。可風起雲湧,海浪移形,其中的波動,已令很多尊境生果巔峰的教員感覺到不適。夏蕭也察覺到些端倪,四周的空氣中,有極為強橫的元氣在湧動,它們沒有引得空氣撕裂爆炸,而是以液態呈現在眼前。
雖離得遠,可眼中泛起淡藍色光芒時,夏蕭的視野格外開闊。那些水珠,如掛在他的眉梢睫毛上。
元氣無形,蘊含在世間萬物中,也飄在空氣裏。若元氣足夠多,會呈現不同的形態,肉眼可見的氣態已十分少見,即便學院山腰的元氣,也沒到達那種地步。可此時這些元氣,既化作液態,像清晨山間的流嵐霧氣,其中全是細的水珠。
水珠千千萬,每一滴都有聯係,它們形成一道極大的符陣,將島嶼和海麵控製在一起,密不透風。宛如一個巨大的玻璃罐子,被猛地扣在島嶼和海麵上。而符陣中的七十一人,即便笛木利,臉上都出現了驚奇之色。
這道符陣早已存在於此,可即便是笛木利,先前到來時都沒發現。這道半邊隱藏於空氣,半邊隱藏於海的符陣,沒有黑氣及魔道之力,那汪浩然請來的,該是何方神聖?
在摸清這道符陣前,笛木利沒有魯莽的開始反抗。可這道奇異符陣中的造詣,遠超很多符陣,因為它不但但在一個平麵,能對一個方向造成控製,而於水滴所到之處,皆可被符陣改變。
符陣中的水行元氣頗為古老,有一種久遠的塵埃氣。夏蕭想不出來是為何,可在水霧成形,徹底將島嶼包圍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道:
“諸位為何不逃?”
這道聲音,和先前汪浩然的關係已不大,可笛木利還有些難以置信。莫非遠古的種族,並未消亡,而是存在於東海之東?大荒一共四大海域,南海和東海皆有玄奧之物,那西海和北海,是否也隱藏著什麽?
笛木利的第一瞬間是想到北海的冰原,可西海什麽都沒有。等其愣了幾秒,才緩緩回答:
“在我們踏入之前,符陣已經存在,既然進來,哪有那麽容易逃?而且僅憑一道符陣就想困住我們,是否有些太輕敵?”
水霧將眾人的世界和外界隔開,他們看不到先前的大海。可其中似有一頭龐然大物在遊動,令阿燭頗為害怕的抓住夏蕭的衣服。後者正專心致誌的看四周,水霧中的奇妙感,如鯨於海,極為自然。夏蕭越來越看不透是怎樣的強者才能施展出這等水行元氣,可笛木利知道。他等著對方回答,那道蒼老的聲音,猶如獸在嘶鳴。
“你的實力是強,人類也越來越強,可身處大海,你們逃不掉。”
“我的隊伍裏,也有水行修行者,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可你為何要幫他們?”
“我在幫我自己。”
緩緩的聲音令笛木利再次投目時,見到一張蒼老的麵孔,他宛如一位普通的老人,因為精氣神很足,背挺得很直,站在遠處的水霧裏,靜默的看著這邊。
“你們還存在?”
“我們從未消失。”
“如果你的族群也還在,我們或許能坐下談談。”
“我有媒介可以回到大荒,不需要談,人類不可信!”
蒼老的聲音出這句話時,像一種痛的領悟,似經曆了什麽悲痛之事。
“你們在交易?”
水霧中的老者不再回答,可就像笛木利猜想的那樣。他和汪浩然等人,正在進行一場利己的交易。後者通過特殊的媒介將他帶離深淵大海,而他,將幫汪浩然解決笛木利這些難題。
其實水霧中的老者沒必要這麽做,可他需要將更多的族人帶出來,以他一己之力,不足以顛覆大荒,更不足以報仇,他需要一些爪牙。三萬年前,靈契之祖以勝利之名,封了失敗者,鎖了他們這個種族。而現在,他既然走出深溟,定將把握住這個機會。
水霧外,大海邊,汪浩然等人站在一道符陣上,不至於落下大海。他們看著眼前場景,不由震驚。當時他們找到關於東海之東的古籍時,本抱著嚐試的心態將深溟中的種族帶出,可重重封鎖將他們攔住。
拴著鐵索的寶箱擁有寶物的幾率更大,因此他們以陰邪之法,以萬千人命,換其中一人突破束縛。但沒想到,那個看起來蒼老的老頭,既然真的能將笛木利控製住。
汪浩然起初隻是為了找個幫手,他真正的意圖不止是毀滅學院。受盡人間淒苦的他,憎恨人類,憎恨大荒。整個世界都在悲泣,都太淒涼,不如毀滅重生,不定會有更好的結果。而他身邊的七十人,是汪浩然最為忠臣的信徒。至於先前那三百人,都是意誌不堅定的先鋒,可隻要是修行者,就會成為他的阻力,不如提前將其毀滅。
雙手背後,汪浩然看水霧中的島嶼,想著該如何將那老者徹底掌握在手中。隻要他在,他的計劃便能實施。但他不知道,這位老者也和他一樣心懷鬼胎。誰都不願成為別人手裏的劍,可誰都想將他人化作自己的武器。
水霧中的老者最終承認,他是在交易,可他的真實想法,是吃一頓霸王餐。在其沉默的這段時間,學院的隊伍都展現出土行和水行的契約獸,木行也在準備。這是抵擋他最好的元氣,可二十多頭契約獸中,有一隻存在,令這位老者發出憤怒的嘶鳴!
悠長的悻悻吼聲猶如鯨怒,那種安靜溫柔的龐然大物一旦發火,整個大海都會為之翻滾。磅礴的元氣朝笛木利這邊噴湧而來,可被後者攔截。笛木利覺得有一片海將自己壓下,但那老者目光所及之處,是……語!
語站在夏蕭身後,她已經比後者高很多了,可感覺到那道目光,還是怯怯的躲在夏蕭身後,不知如何做才好。她渾身微微發顫,不懂那位老者為何要用那道目光看她。
教員和學子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雖不知夏蕭又弄出了什麽名堂,可將其包圍在中心。這種感覺並不算差,可令夏蕭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而水霧中的老者對他沒有半點好感,隻是怒氣越來越盛,最後吼出的聲音,即便笛木利都為之後怕。
笛木利已知道這位老者的身份,可他所在的那個種族,和夏蕭有什麽關係?夏蕭身上的謎團雖不少,可隻和靈契之祖有關。
“難不成,那個種族的消亡,和靈契之祖有關?”
笛木利呢喃時,身邊羊又出現,它於魂靈狀態下化作一道護罩,將所有人保護在裏麵。可即便隔著無數元氣,在這片早已混亂的地,老者也和夏蕭對視,似無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