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刻春宵
端起托盤,其上有魚湯糕點。推門進時,其中有些昏黑,令謝毅心中一沉,覺得自己錯過了時辰。南國的婚禮在正午開辦,傍晚時結束,新娘大多隻走個過場,便在房中開始漫長的等候。而那些八方賀詞,節目舞蹈,和新娘都沒關係。
“久等了。”
謝毅快步走到夏婉身前,將托盤放下,慢慢掀起她頭頂的紅蓋頭。其下佳人噙笑,不怒不惱,靜靜的注視著他,看著這位已是自己丈夫的南國皇子,以極為細膩的心思為自己端來魚湯。
“餓了吧?快吃些點心。母親,這些都是你最愛吃的。”
夏婉接過碗,拿起湯匙,喝了些湯。謝毅將幾盞蠟燭點燃,聽夏婉以吟詩般的語氣:
“我先前吃了些東西,你不在的時候,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也不用擔心。”
謝毅回過頭看夏婉,後者比他大,可不到兩歲的距離,令其顯得比自己成熟很多,甚至有些穩重。可端正坐時的淡淡嬌羞,也令人愛憐。沉澱著無數文字的她,不是從表麵就能全部看透的,所以引得謝毅想去探尋更深層次的她。
坐在床邊,氣氛有點尷尬。按道理,今晚是該洞房,可他們這才是第二次見麵,這樣顯得太過草率。謝毅遲遲沒有動手,夏婉倒抬起玉手,慢慢將其腰帶解開。
夏婉心思很深,她既然嫁了個過來,就必須得到謝毅的心。愚蠢的女人喜歡用身體討男人歡心,夏婉不同,她要讓謝毅陷入自己的溫柔鄉。雖夏婉從未有過愛情的經驗,可她知道自己該怎樣做一名妻子,也知道謝毅喜歡怎樣的人。
謝毅的心思並不難猜,他不隻是標準的南國人,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正人君子。因此,他不會像很多男人那樣現在就撲向夏婉,而是將其手腕輕輕抓住,示意不能繼續。
“怎麽了?”
“太早了。”
夏婉嫣然一笑,房中燈燭皆無顏色,可她沒有反駁,隻是像先前一樣坐在謝毅身邊,輕聲:
“那就等晚些。”
夏婉不喜歡太過主動,做不出來投懷送抱的動作,也不會完全被動,先前她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現在又聽從謝毅的話,便是她的做事風格。若他想,他們是夫妻,男歡女愛的事並不為過,若謝毅不想,也可不做。
一些女人覺得男人得到自己的身體便會滿足,會對自己負責,可大錯特錯。反而那些心思,令她們墜入更深的卑賤地步,令她們覺得自己已付出很多。夏婉沒準備重蹈覆轍,所以有自己的想法。她要讓謝毅對自己有所依賴,這是保護自己的另一種做法。
不得不,讀書多到一定程度,心思必定縝密。比如此時的夏婉,知道主動打破沉默。今晚可以不做那事,可不能什麽都不。
謝毅滿臉通紅,雙目無神,夏婉問他:
“喝醒酒湯嗎?”
謝毅點頭,可反應慢了些,過了幾秒才端過夏婉早已準備好的湯。他正準備試溫度,夏婉又:
“已經涼了,喝吧。”
謝毅一口氣喝完,逐漸有所好轉。他的腦海裏有對夏婉的愧疚,也有自己的煩心事,這些東西堆積到一起,令其繼續沉默,看著地麵發呆。
“在想上山的事?”
夏婉幽幽一句話,引起謝毅極為強烈的好奇。
“你怎麽知道?”
“蕭兒,你最多能在俞穀待一個月,然後回學院參加踏上山腰的儀式。若能走上山腰,便繼續修行,若走不上去,就回來。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這種話打動不了謝毅,誰都會這種話,可要想走上去,哪有那麽簡單?那可不是相不相信就能做到的。
“後,你就回學院吧!”
“啊?”
謝毅看夏婉,後者態度認真,握住他的手,像將希望托付於他。
“我知道你的時間很寶貴,也很緊張,我就在俞穀等你,你先去做自己的事。等你走上了山腰再回來陪我,如何?”
“你剛入門,確定嗎?”
夏婉就知道謝毅想回學院,若是她想,後者自然也能在俞穀待上一個月,剛成親就走,太不像話。不過夏婉並不介意他走,她要順著謝毅,做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著一個敢於犧牲自己利益,來成全對方的女人。他想讓謝毅知道,她就是那種人。
見夏婉點頭,謝毅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可很快又消失。
“算了吧,我上去的幾率不大。”
“為什麽?”
“我到現在連山腰的影子都沒見到,已被很多人甩在後麵。”
“那更得回去!既然是路,便是走出來的,可能是我們走錯了路,但總得堅持到最後一刻,否則怎麽知道輸贏?”
夏婉不服輸的性子跟夏蕭有些像,可謝毅搖頭難。這條路若真的簡單,每一屆走上山腰的人,早就過了百。
“不管多難,我陪著你。”
夏婉抓住謝毅的手,看著他的眼睛,美眸中閃著期待。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拖油瓶,現在你有自己的事,就要為它付出全力,不用擔心我。我哪都不會去,就在春風宮等你。等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山路,走上山腰,再回來找我。”
夏婉如此善解人意,謝毅是高興,可喝了酒的他,對自己極為不看好。隻有謝毅自己知道自己比別人落下了多少。南商的王陵、大夏的姒清靈、射列的殷誌平,這些家夥都比他強,甚至大夏蘇歡那種名聲不大的人,所到之處都比他更靠近山腰。
別人洞房花燭夜都是呻吟,可謝毅和夏婉,全是鼓勵。
“知道你為什麽比他們走得慢嗎?”
謝毅看夏婉,她知道什麽?若是普通女子,此時這些他都不會聽。外人有什麽資格談論學院?可夏婉是夏蕭的姐姐,現在還是他的妻子,謝毅才靜下心去聽。
“王陵是南商人,南商有稱霸大荒的野心,他作為皇子,要想配得上這個野心,就必須擁有足夠強的實力,這是他修行的初心。姒清靈是忠臣之後,從便被打擊,聽別人女子不如男,因此除了報國情懷,她還想證明女子不輸於男,所以付出的努力比別人多得多。至於殷誌平,你應該知道射列的處境比南國還差。”
“你現在缺少的不是賦,而是目標和一個催促自己進步的理由。你是標準的南國人,不太愛爭鬥,對王位的興趣也不大,那就以我為動力,我等你上山腰,”
夏婉和謝毅對視,前者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俏皮。
“做我的驕傲,可以嗎?”
“你的語氣像在和孩子話。”
“我們本來就是孩子。”
謝毅不禁笑了,心裏有些動容。夏婉得有幾分道理,他就是缺少動力,可以她為動力,真的能達到目標嗎?在他疑惑時,夏婉張開懷抱,將其抱在懷中。疲倦的身心一瞬得到了休息,夏婉為其寬衣,為他擦拭滿是酒氣的身子。
等一切都忙活完,夏婉在床邊脫掉衣裳,趟到謝毅身邊。她還是第一次和陌生的男子一起睡覺,心情忐忑而激動。在這種婚姻裏,掙紮是部分,順其自然占多數,夏婉在其中的縫隙行走,選擇以自己的方式修改這場婚姻。
“有沒有後悔嫁到南國?這裏的一切,都和大夏有所不同,就連空氣都不一樣。”
“若你對我好,便不後悔。”
謝毅和夏婉看著花板,挺直的躺在床上。等前者轉身,雙手不心碰到夏婉的盈盈細腰。謝毅本想收回手,可又放了回去。細滑的皮膚和溫軟的觸感,爆發今日本該有的春光乍泄。溫馨的燭光下,兩人纏綿,許久後,謝毅:
“我可能後真的要走。”
“沒關係,我等你的好消息。”
“當初前往學院時,我還沒到離開春風宮的年齡,現在年齡夠了,該搬出去。明日下午,我和你去趟府上,若你滿意,就搬過去。”
“我還不知道陛下給你的封號。”
“成王。”
婚禮上已有大臣稱謝毅成王,可夏婉不在,所以不知道。
枕著謝毅肩膀,兩人有些乏累,很快入睡。可金閣大樓那邊的夏蕭等人,還沒睡著。
夏蕭賭過很多次,最大的賭注是自己的命,可從不用家人去賭,因為很怕失去家人。父母,大哥二姐,都是很寶貴的存在。這次二姐的婚姻,令其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現在隻希望,二姐有一個好的歸宿。
翌日,謝毅在夏婉的呼喚聲中醒來。
“起床啦,一會還要敬早茶呢!”
一覺睡醒,便沒有昨晚那麽親昵,因為還有些不習慣。他們都一個樣,謝毅問夏婉昨晚睡得怎樣,她回答道:
“挺好的,你睡覺既然不打呼嚕。”
“用元氣稍稍調整呼吸就好,很簡單。”
兩人開始洗漱,生活中多了一個身影的感覺十分微妙,可他們逐漸有了心靈上的依靠。這是父母兄弟所不能代替的,也令夏婉隱約覺得,自己不會後悔。可真正考驗她的不是現在,而是謝毅離開的時候。
時間和距離,還有她所要經曆的苦難,都會成為他們的絆腳石。可對大夏和南國而言,從他們發生關係的那一刻起,這場婚姻便已成功!等夏婉今後有了身孕,這場婚姻將得到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