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最字級
廣場邊的人越來越多,因為阿燭的住所安排下來了,等於她將留在學院!
麵對一個特例留下的人,他們都想一睹芳顏。聽說是個妙齡少女,渾身沒半點元氣波動,可越是平凡,越顯得不凡,學院的眼光從未出錯。
夏蕭和舒霜站在人群前,一旁的王陵低著眼睛,有些落寞。即便他再高傲,也免不了地位減一的下場。以後壓在他頭上的,隻有夏蕭二人和隆隨宏,可現在多了個阿燭。若是以往,王陵還想折騰折騰,可現在鬧不動了。
先前一戰,王陵隨同國學子回帝國邊境,第一波荒獸衝擊應付起來很容易,第二波就沒那麽簡單了。死了五個,三個都是皇室中人。他南商在學院的實力大不如前,幸虧現在沒了爭鬥,否則吃虧的肯定是他們。
等了許久,胡不歸才和阿燭一起下來。這條山路,他們也都走過,可始終沒有離開桃林,到達山腰。可她此行,聽說是去了山頂。那遙遠之地,遠遠不止真的山巔那麽簡單。它是一種象征,是一個形容詞而非名詞,代表強大。
這麽多人,按輩分都得叫師哥師姐,可阿燭一個一個也叫不出來,所幸深深鞠躬,希望大家多多照顧。隨意紮著的馬尾在空中揚過一個弧度,許多男子的目光被吸引,女子則暗自羨慕。這丫頭一來,不知又會被誰盯上。各國的青年才俊,目光又將轉移。
站在台階上,胡不歸臉上的笑意始終很濃,他抬手令大家安靜,將宣布一件大事。
“在這次甲等任務中,有兩位教員和十位學子犧牲,可學院也迎來一位新的學生。”
有胡不歸在身邊,先前參戰的大夏學子尚未感覺到荒獸的凶殘和殘酷,可南商和天蒙國真的遭到猛烈的獸撲。那等戰鬥,足將尊境生果的教員殺死,可想其激烈。
阿燭上前半步,笑的很甜,可有著少許靦腆。眼前這些人容光煥發,衣著講究,和她似乎不在一個世界。她一向膽子大,下雨天去河裏摸過魚,很小的時候就爬上過房頂。可在他們麵前,還是有些膽怯,一個兩個倒沒事,可三百多人,令阿燭胸口發悶,喘不上氣。
“先前在山頂,院長大人親自為阿燭預測天賦。從學院創建至此,她是天賦最高的人!”
這件事阿燭之前就知道了,一點也沒驚訝。這句話在她看來隻夠自豪,不夠放縱,因為她心裏沒有準確的概念,連學院創建多久都不知道。可其餘人皆被駭到,這個跨度太大,不是十年百年,而是學院創始以來。這漫長的歲月裏,夏蕭和舒霜都排不到前列,可阿燭,既然碾壓所有前人?
等等,夏蕭抓住一個點,有些驚愕。
“剛才前輩說的,是院長,不是副院長?”
舒霜點了點頭,柳眉因心中的震撼而微微顫抖。院長大人是神,百年前創建寧神學院後便離開大荒,去了其外世界。可阿燭的存在,既然能令院長大人重新歸來,她該有著怎樣的魅力?舒霜看著抱著豆豆的阿燭,莫名有了一股壓迫感,與生俱來,如低階的荒獸見到更為高階的存在。
“龍麗,給你頒布一個丁級任務,用下午半天時間帶阿燭熟悉學院。”
龍麗是勾龍邦氏的女子,先前的三位舍友走了兩個,五零五因此冷清,可怎麽也不想讓阿燭住進來。這等身份的人,相處起來肯定很累。但她不敢拒絕,隻有答應,心裏暗想著自己真是倒黴,看來以後在寢室大氣都不敢放一個了!
阿燭頂著一個最字級,換誰都會畏懼,都不敢招惹。可龍麗還是想多了,她暗自低下的眸子很快會因為阿燭的話癆而重新恢複活力。
“去吧,明日我再來找你,單獨為你授課。”
“謝謝師父。”
阿燭今天給食堂大叔鞠躬,給院長和副院長大人鞠躬,給大家鞠躬,又給胡不歸鞠躬。她這一禮有些隨意,價位變低,院長大人的寶貴點撥豈能和鴨腿飯相提並論?可這都是阿燭的心意。
走下台階,阿燭步伐很快,最後甚至小跑起來,碎花裙帶風。
等走近,大家才注意起她的穿著,這丫頭,不愧是山裏來的,完美詮釋了什麽叫田園山林風情。可這成了她身為天才的加分項,貧苦之人永遠因為一個優點而變得備受尊敬,可富家子弟但凡有一個缺點,便是罪不可恕。誰讓後者比前者的起步點高?誰讓人世本就不公。
人群裏,很多人都覺得阿燭幸運,他們的同伴即便再努力也被學院淘汰。可阿燭沒有元氣波動,憑著天賦就留在此地。這等差距,真是羨煞旁人!
能和這等天才同屆,是在場百人的幸運,也是一種挑戰。畢竟原本的光亮,已被掩蓋的嚴嚴實實,隻剩縫隙裏的幾絲光在苟延殘喘。
阿燭隨龍麗回寢室樓,大家也都散開。夏蕭和舒霜去小池塘修行,後者看著地麵,憂心忡忡。
“今天上午我表現不好,不要生氣。”
秋日的狗尾巴草一碰即碎,灑了一地,飄著些柳葉的池塘也淒涼起來,幾朵蓮花枯萎歸於淤泥,隻剩幾片半黃半綠的蓮葉飄在水麵。秋日水靜,舒霜的倒影也靜,她步姿優雅,搖了搖頭。若有步搖簪在發裏,搖晃起來定十分好看,可沒有,隻剩人好看。
舒霜沒放在心上,隻是當時有些難受。此時,她的心思都在阿燭身上,她總覺得那個丫頭的到來,會是一個不凡的轉折點。這種不安,令她心跳加速,久久沒有平穩。就像被夏蕭扔出石子點起漣漪的湖麵,靜久了,對這一股漣漪反而不舍。
他們盤坐修行,五零五寢室窗邊,阿燭問龍麗。
“他們很恩愛嗎?”
“學院的傳奇人物,一對神仙眷侶。”
上五樓的途中,阿燭問了起碼十五個問題,龍麗都來不及回答,因為有的事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說清的。比如學院教什麽,怎麽修行,修行的境界怎麽劃分,為什麽?這樣的問題隨便拉一個出來就能成講座,沒有兩三個小時講不完。但對夏蕭和舒霜,龍麗能用最簡單的語言描述。
池塘邊,兩人靜坐,三獸或立或飛或臥,像一種常態,也如一種永恒。沒人懷疑他們的感情,正如明年桃花會再次盛開。
無數個睡前的夜晚,龍麗也想找一個像夏蕭那樣的男子陪在身邊,可她不是舒霜,哪敢有那麽高的眼光?
“難怪每天都待在一起。”
阿燭看了幾眼,不過大多在看句芒,比起風流倜儻,陽光開朗的句芒,夏蕭那個悶葫蘆根本沒什麽點可以吸引她。
龍麗為阿燭劃分自己的寢室用具,她一聽便懂。因為活潑愛笑,能拉近人的距離,龍麗也好心提醒。學院是會刷人的,若不好生表現,就會離開這。這已經不是阿燭第一次聽到這種話,因此格外擔心。
聽到小西樓裏有書,阿燭想去稍稍了解一下修行。可那些天書,她根本就看不懂,阿燭的文化程度,遠沒有學院學子們高,她隻是識字。在山村時,阿燭以為識字就夠了,沒想隻是起點。半天下來,什麽都沒看懂。她懷著悻悻的心去食堂,吃了四碗大餛飩,肉餡的,很香。
這晚,阿燭躺在寢室的床上,幽幽的說:
“龍麗姐,我感覺自己的前途沒那麽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