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做我該做之事
這節課很多人都上得漫不經心,因為目光都在夏蕭的後腦上。他坐在第一排,臉上和頭上纏著繃帶,自帶些喜感。腦袋後的紗布更是縮成一團,像個球。可學堂二十一人,敢笑的隻有夏蕭自己和舒霜。
舒霜之前包紮的很仔細,夏蕭可是她最重要的人。可夏蕭心急了些,他不想耽擱課程,學的又不是他最討厭的外語,於是最後隻匆匆一係,便和舒霜來了學堂。可愈發覺得不對勁,頭上像頂了個東西,自己的脖子還被勒著。這種感覺有些糟糕,像被扼住頸脖。
“……那位神靈走後,受過他真傳的副院長繼續開辦學院。所以說,即便我們寧神學院是大荒五大勢力裏成立最晚的,可也是唯一一個受過神靈恩澤的勢力。現在你們所坐之地,便是院長大人為寧神靜心,一磚一瓦蓋出來的……”
夏蕭聽得沒頭沒尾,可還是生出些敬意。
雙手摸了摸純木地板,這肯定是後來加上的,但這下麵的磚,既是院長大人親手砌成。難怪這裏的一切都有符陣,原來不隻是為了修複那麽簡單,還是為了保留這珍貴之物!
神靈,該是怎樣的境界?
夏蕭隻是尊境幼齡,對神難以理解,難以想象,難以猜測。可在那等存在前,即便是師父,也隻站在山麓下,甚至處在平原,還未入川!
教員隨後講起的,是寧神學院的興起史。這是個並不坎坷的過程,無非是學院如何在並起的群雄中紮穩腳步,並擺脫世人的質疑繼續創辦和正常教學。可這些,夏蕭早已耳熟能詳。
扭頭,夏蕭忍俊不禁的看向舒霜,後者含笑低頭,十分迷人。其實她是不想笑的,可夏蕭的造型實在太奇怪了,自己用繃帶勒住了脖子,還挺直腰杆坐著。那繃帶再長些,就成了七尺白綾,能搭上房梁上吊。
幹咳兩下,夏蕭沒好氣的低聲道:
“還笑。”
見夏蕭故作冷峻的表情,舒霜笑得更歡,即便捂住小嘴,眉目也依舊彎著。
“舒霜,站到後麵去!”
舒霜收斂表情,照教員說的做。這種事在寧神學院不算少見,下到平民,上到皇子,上課走神癡笑都得站到後麵,即便舒霜是走首教會的成員也不例外!可舒霜起身時,夏蕭也跟了過去。他毫不猶豫,腳步輕快,令教員呢喃搖頭。
“真是對活鴛鴦。”
“好了,我們繼續講!”
作為學院山腰一員,教員當前說的,都是他最想講的內容,因為擅長和自豪!
史上從沒哪個勢力和神有關,起碼教員們一致這麽覺得。實則不然,比如說清尋子,他就和神有著直接聯係,但那位神存在的時間太過久遠,早已消失在曆史長河,且無準確記載。世人問起時,清尋子也從不給出準確答案。
一來二去,天下人便默認沒有神的存在。可隻有清尋子自己知道,那人那事,都是事實,就發生在過去某個平凡的日子!
站在學堂後,夏蕭離舒霜很近,但離牆有些距離。他微微偏頭,便能看到舒霜小臉噙笑,十分開心。今天,畢竟是舒霜成功簽署靈契的第一天!
舒霜迫不及待的想去靈契空間看曉冉,並陪陪她,雖然此時也能交流,可聲音太過微弱。她從小待在走首教會,養成無比謙卑的性子,覺得自己能做到的事別人也能做到。其實如此,已很了不得!
對句芒和禍鬥,夏蕭倒沒那麽擔心,他們雖受了些傷,可沒大礙。特別是句芒,他是木行,恢複的極快,說不定中午就沒事了。他鮮有神遊,覺得有點小累,想回去睡一覺。
鈴聲再次響起,教員用兩句話總結整節課的內容,隨後離開。即便這節課的內容教員十分喜歡,可不拖堂,是身為教員的自我修養。對這一個時辰的把控,也是教員自身實力的一部分!
夏蕭和舒霜極為默契的並肩出門,隻見,蘇歡二女和姒寧已站在極窄的梯道,正往上走。
“我沒事,回去吃飯吧!”
夏蕭正走,卻被蘇歡抓住手腕。
“別急,我們是來商量事的。”
“我和蘇歡想了一節課。”
“咳!”
教員幽幽下樓,瞥了眼蘇歡和姒清靈,上課既然不好好聽,真是欠收拾。不過看她們捂臉的熟練樣,估計沒少做這種事。
夏蕭被拉到一邊,舒霜則跟在後麵,踮起腳尖,整理前者頭上的紗布。
“不會是關於南商的事吧?”
蘇歡和姒清靈找自己隻有這事,平時她們都忙著修行,學堂也不在同一樓層,很難見著麵。可現在事已解決,南商的囂張氣焰也被熄滅,莫非他們還敢放肆?
“不都沒事了嗎?”
“這是個好機會,我們能反擊一波!”
樓道裏人很多,投來的目光更是不少。它們極為熾熱,可姒清靈毫不在乎,甚至沒有降低自己的聲音,反而興致勃勃。
“現在整個學院都知道南商的王陵輸給了你,隻要我們稍施手段,便能令南商人抬不起頭,甚至讓他們滾回家。”
比起保守的不作為,姒清靈還是喜歡更直接一些的手段。麵對南商的挑釁刁難,她們挺過來了,可王陵即便心思沉穩,也是火行元氣,隻要她們手段用狠些,再製造些輿論言論,定能將其激怒。熊熊燃燒的火焰敵我不分,不知能做出什麽事來,輕則無事,重則回家。
雖平時很少交流,可姒清靈身為忠臣子嗣,對敵國南商的王陵很是了解。所處位置越高之人越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王陵身為南商皇子,更是此屆最優秀的學子,理應得到眾人的擁護和崇拜。可現遇此事,心裏定會不平衡。
姒清靈有些激動,俏臉浮現一絲笑意,她似已看到王陵氣急敗壞做錯事的樣。可夏蕭隻是淡淡道:
“首先,我打不過王陵,拖下去肯定是他贏。其次,我隻做我該做之事。”
姒清靈蹙起眉,臉上的高興一瞬即空。
“什麽意思?你可是大夏的子民,理應為國事擔憂,為聖上效力!”
這是在譴責自己?夏蕭眉頭靠近,露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冰冷表情。以往見他露出這種神色,姒清靈都覺得安心,因為夏蕭隻要冷靜,她們便有贏的可能。可當夏蕭對自己如此時,她卻覺得有些……害怕。
時常冰著的小臉更加冷俏,姒清靈感受到夏蕭的微微怒火,才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不對。可不等她解釋,夏蕭已開口道:
“等南商進軍,我定會為大夏出力。可與其針對他們,不如抓緊時間提升實力。”
夏蕭的臉上倔強而偏執,為本就不算英俊的麵孔增添幾絲難以接近,更顯得幾絲醜。
生氣了?不至於吧?
蘇歡和姒清靈都不確定,隻有舒霜知道夏蕭並沒那麽小氣,他隻是單純不想做那種事。對夏蕭而言,那些事沒有意義。沒有意義的事,便不想做。
“先走了。”
夏蕭和舒霜走下樓梯,姒清靈追問。
“幹嘛去?”
“睡覺!”
“這麽著急?我們可以再談談。”
“昨晚沒睡好,以後再談吧!”
夏蕭說罷,看著舒霜壞笑,引得她小臉微紅。昨晚和後者在一起睡,確實舒服,可睡覺的時間少,因為雙手沒停下過,那一抹柔軟勾人心魂。夏蕭甚至想起幾句打趣的話,兄弟情義千斤,不及女人胸前二兩。
“你真壞!”
“那你喜歡嗎?”
“嗯……喜歡。”
看著二人背影,姒清靈歎息。
“看來隻能靠自己了。”
蘇歡的冷在姒清靈之上,聽其言,臉上浮出少許詫異。
“還準備動手?”
心裏一急,蘇歡不會也跟著夏蕭置之不顧吧?那樣隻剩自己和姒寧主事,這可不行!姒寧這家夥久久一言不吭,像塊木頭,總給她一種做不成事的感覺。
“夏蕭說的有道理,而且我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那之前南商做過的事呢?”
“一些小兒科罷了,跟他們計較,更顯得腦子不對。”
蘇歡往樓下走,姒清靈一路相勸。可最終,前者也沒同意,她倔的像柄劍,淬火冷卻後彎曲不成,隻有折斷。
如果真的能令南商的一些小輩失去學院的教育自然極好,可蘇歡不想做南商人做過的事。他們生有一張狡詐的嘴臉,令人看著就惡心,更別說模仿!但姒清靈不這麽認為,大夏的國老院解散後,姒清靈的父親在官場上終於沒了排擠和針對,更沒了生命危險,反而受聖上重用。
因此,她也想做出些事來,讓父親為自己自豪。對她和父親而言,沒什麽比挫敗南商更令人大快人心。但夏蕭和蘇歡的退出,無疑令其缺了胳膊斷了腿。
“別想了,把自己搭進去不劃算。”
蘇歡提醒,姒清靈卻雙目堅定,直至前者說道:
“學院踢除學子的準則變化多端,也沒有明確的注意事項,還是別多事的好。”
雖不甘,可姒清靈隻有罷手。這麽說來,的確有一位冒險者工會的人被踢出學院。
昨天夜裏,一人夜闖女生寢室,還不等他占便宜,便沒了人影。若不是剛才有教員提起,她們都不知道學院少了一人。在那冒險者消失的一瞬,他的衣櫃雜物,連同書桌都消失在學院。那人也真是傻,即便學院不動手,一寢室也有四女,這裏的女人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舒服——”
夏蕭回寢室倒頭就睡,其後,天命推門走了進來。
“別一副我虐待你的樣,昨晚讓你睡得石板?”
抱著被子的夏蕭扯掉繃帶,臉上笑意濃厚。不過比起現在,還是昨晚舒服,那手感,嗯……令人欲罷不能!
夏蕭渾身撒發出木行之力,一邊恢複傷勢一邊睡覺。很多人都不喜歡的綠色,現在讓寢室三人暗自羨慕,即便天命也不例外。可另一個房間裏,氣氛就沒那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