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以一場春雨結尾
和人類簽署靈契後,荒獸的五行之力便會被人類運用,它們自己雖能保留一些,可隨人類心思而動。也就是說,不管荒獸的神智有沒有被抽走,靈契側重的人類都會掌控大多數力量。
比如,朱天康現在正在大幅度運用水行之力,蟹獸所能運用的力量便極少。但句芒爪下的電蟒,比夏蕭樸刀上的銀電還要恐怖。
樸刀下僅電流竄動,可句芒的爪下,電蟒拍打空氣,釋放出一股火焰般的熾熱。海蟹龐大,右鉗被電芒纏繞,很快遍及全身。
盡管夏蕭和句芒的實力在朱天康和海蟹之下,可他們掌控著完整的木行之力,令朱天康很快吃癟。他和蟹獸一樣,渾身**,下一刻,句芒眼中綠光一閃,雙翼煽起綠色的熒光。
比起代表著破滅的火行,穩重的土行和鋒利的金行,木行太不像一回事。可代表曲直和生長的它,擁有著頗為不凡的力量。
綠色的熒光是一粒粒種子,灑在蟹獸身上。海蟹沒有金行和土行荒獸那般堅硬的殼,此時渾身被電焦發軟。即便它身上泛起一股水流,想將散發著綠色光輝的種子清除,可它們早已乘虛而入,鑽進關節和碎裂的殼中。
煽著翅膀離開,句芒臉上露出一絲壞笑。
“等著被包成粽子吧!”
說罷,句芒眼中,種子肆無忌憚的生長,化作藤蔓和大樹,粗壯有力的根,將海蟹纏住。
植物生長也是有聲音的,那股聲音格外悅耳,如輕調的樂器,但在朱天康的耳中,猶如凶惡的噩耗。
“怎麽可能?”
朱天康有些不可思議,渾身的**都被甩到腦後。比起三米高的句芒,海蟹要大得多,可這等動作靈活,力大無窮的海蟹,被樹根控製的難以動彈。雖也沒有大礙,可就是難以掙脫束縛。
海蟹依仗的便是那隻威力無窮的蟹鉗,現在被藤蔓樹根死死纏在地上,便沒了辦法。
“你的眼界太窄!”
腳掌一步跨出,夏蕭手臂發力,令朱天康不可思議的退後幾步。他那低靡的氣勢,和暫時被壓製的元氣,令即便是尊境的他也被夏蕭打敗。
不等朱天康反應,夏蕭已隨大風來到他身後,而後一腳踹在他背部。身體前傾,朱天康倒在地上,頸脖被劃開一道傷痕。
傷痕不深,但見了血,嗡鳴的樸刀興奮起來,似乎不再受夏蕭控製,想將其殺掉。
“別,別!”
感受到樸刀鋒利之氣的朱天康連連哀求,像個知錯的孩子。他頓時沒了戰意,不想再打,渾厚的元氣盡數收斂到身體中。
“懂那種無助和絕望了?”
曾經朱家的人也這般將刀架在夏家奴仆傭人的頸脖後,隻要他們輕舉妄動,便會被斬殺。可他們什麽都沒做,還是被殺……
“抱歉。”
朱天康時常塌著的肉鼻子杵在地上,眉頭鎖在一起,做著死的準備。夏蕭倒沒準備殺他,比起陰險狡詐的朱恒,朱天康起碼敢於承認和道歉。可他蠢得厲害,父債不一定子償,隻要他藏起來,等到篩選結束,便可進入最終賽選。到時,就算朱家有事,他也不會被剔除身份。朱天康不是沒想到那點,可他心裏愧疚,並且,他不想再逃!
“啊——”
一刀劃過,即便夏蕭避開經脈,鮮血還是濺到空中。他想讓朱天康嚐嚐,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拜朱家所賜,在龍崗、黑台城和榮城,夏蕭都清楚的嚐試過!
起了身,隻剩朱天康在原地打滾,他的脖子前後都有一股極痛的刀割,從小對疼痛敏感的他,現在麵孔近扭曲。
走到一邊,撿起令牌,夏蕭向來的方向走去。句芒跟在他身後,回頭看了眼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朱天康和海蟹,好奇的問:
“就這麽放了他?”
“我要找的是朱恒和國老院。”
句芒暗自點頭,這麽說也有道理。這朱天康,能放且放吧,而且敢主動站出來,算勇氣可嘉。
樸刀吸收完鮮血後,重新恢複光滑,沒有半點血汙。
……
“回來了?”
夏蕭才走一個小時,這麽快就回來,令舒霜有點不可思議。她像個等候丈夫歸家的小媳婦,為夏蕭卸去甲胄。
“給。”
夏蕭攤開手,是一塊黑鐵令牌,看到上麵的名字,蘇歡不由驚喜。
“這麽快就找到他了?”
不知為何,蘇歡的第一反應不是夏蕭怎麽打敗的他。能破開十三道連環符陣的夏蕭,現在的實力越來越深不可測。可這樣的他,僅僅使用的,隻是完整的木行。
“他主動找上門,想求我放過朱家。”
“你沒答應吧?”
“沒理由答應。”
夏蕭拿起一個竹筒,坐到樹上,句芒展開著雙翼,跟在他身邊。
蘇歡捏碎令牌,自己令牌上的積分便夠了。看身邊的舒霜,他看著夏蕭和句芒方向,小臉有種惆悵。蘇歡見之,道:
“他可能在想事,不用擔心。”
“不,他累了。”
聽罷,蘇歡覺得自己多嘴,現在的舒霜和夏蕭,肯定因為荒紋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
舒霜純淨的雙眼裏全是夏蕭,可後者看著天空,麵色平淡,嘴巴一張一合,和句芒聊著天,像在談天說地。可舒霜感覺到了,他已經疲倦,身心盡瘁。
夏蕭也有少許著急,最後的時間總格外漫長,他想早點回帝都去,早點解決自己該解決的事。
“一切都會結束的。”
“可拖的時間太長,希望我此次回去,帝都的人能想起我夏家這冤案。”
“回去便有機會。”
“篩選結束,便回到帝都朝 聖祭祖,那時,便是我控告朱家的時機。從朱天康今天的話來看,國老院會將責任全部推到他們身上。”
“那你該如何應對國老院?”
“說到底,夏家的事還是朱家引起的,先將他們解決。”
嘴裏的水很冰,甚至凍牙,可夏蕭覺得很舒服,那冰冰涼涼的感覺,令他保持清醒,不至於被衝昏頭腦。
父親曾經說過,自己這次回到帝都,難免會參與皇室黨 政。國老院和聖上,他隻能站一邊。他雖然選定站在何方,可出了穀,將有更多事發生!
站起身,夏蕭跳到樹梢,看這被雲霧之海籠罩的萬靈穀。過去的兩個半月,他已將這偌大穀中的很多地方踏遍,還在很多地方留下過鮮血,甚至留下過頭發。可現在這萬靈穀篩選,即將結束。
最後的一段時間總是戰鬥最激烈的,很多人積分還差一點,此時發了狂般尋找對手。一些膽略小的人尋找著靈藥荒獸,急切的將它們吸收打敗。
一晃,霧湧霧散,十四天便過去!
今天是萬靈穀的最後一天,凡是待到現在的人,積分都已足夠,他們分散在萬靈穀的各個角落,調整著狀態。在出穀時,他們將以最飽滿的狀態麵對天下。
這天,萬靈穀罕見的下了一場雨。
這是一場晚到的春雨,淅淅瀝瀝,越下越大。可沒人心煩,以春雨結尾也算不錯,頗有一番意境。
萬靈穀各處,很多人都召喚出自己的契約獸,躲在它們的保護下,一些人靠在密集樹葉下,偶爾被幾滴雨點打中。姒清靈坐在自己的小圓屋裏,等待著時間流逝。她真的在這待到了篩選結束,原本以為是天真的想法,在姒營被淘汰的那一刻成了真。
萬靈穀中部,一頭金屬蟹獸渾身蒙著水霧,高舉兩隻大鉗,為其下六人擋雨。
一隻蟹鉗中,夾著一把黑傘,其下蘇歡站著。
姒塔他們是一周前回來的,雖然受了傷,可現在已恢複好傷勢。
許久,見雨還不停,蘇歡道:
“換人,他累了。”
說完,蘇歡雙手結印,令蟹獸回到契約空間。
“你倒是挺寵它。”
姒塔打趣時,蘇歡白了他一眼。她的蟹獸是金行,本就不喜水,能擋這麽久已經不錯。
姒寧舉起手臂,雨滴頓時揚起散開,不近他們這片天地。可夏蕭結印,句芒出現。
雙翼煽動,地麵長出一蘑菇般的大樹,將五人籠罩在裏麵。而後句芒從樹下衝出,到樹上采集一把帶著水珠的鮮豔花朵,遞給舒霜。
“夏蕭讓我送的。”
舒霜看向夏蕭,有些感動的將其接過。盡管它上麵全是冰涼的水珠,可還是被她抱在懷裏。
夏蕭噙著笑,裝的平淡,似乎隻要舒霜喜歡就好。可暗地裏比劃起大拇指,對句芒說幹得漂亮!
句芒挑了挑眉,站到樹梢上,麵朝天空,享受這滋潤大地的春雨。
捧著花,抱著夏蕭的手臂,他們一同坐在幹燥的樹根上,像故事書裏無憂無慮的王子和公主。斯琴看著,格外羨慕,但沒去看姒寧。隻要她不理他,他就真的不和自己說話。這麽多天,像塊木頭,更準確點,應該是石頭,起碼木頭會長。
“哎——”
肩上靠著舒霜,夏蕭朝樹外望去,森林和草地被大雨衝在一起,形成一幅極好的山水畫。浩大的雨聲下,萬物寧靜,地麵蒙起一層水霧,空中飄動著一絲微涼。向來討厭下雨天的夏蕭因為靠在肩上的舒霜打起瞌睡,他側臉靠在舒霜頭頂,迷迷糊糊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