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噩夢
蘇一清麵無表情地伸手按亮了房間裏的燈。
明晃晃地燈光下，房間裏被砸得亂七八糟地東西一覽無遺。
蘇一清的冷冽的眼眸又深沉了幾分，蘇妙從小就被他們捧在手心裏，嬌慣出了大小姐脾氣，每次生氣就會砸東西。
蘇妙今天這幾乎被房間拆了的架勢是為什麽生氣，不用說，大家心裏也清楚。
再想到她剛才做噩夢說的那些話，蘇一清就算不想相信自己寵了這麽多年的妹妹，會有那麽歹毒的心思，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此時，蘇妙看著明亮的房間中，哪有什麽七竅流血、死得好慘的蘇軟軟鬼魂。
根本什麽都沒有！
再感受到蘇一清身上那可怖的冷氣，她這才驚覺，她剛才對蘇軟軟鬼魂說的那些話可能全都被蘇一清聽到了。
她連忙抹了一下臉上已經糊成一團的鼻涕眼淚，伸出小手拉著蘇一清的衣袖，“大哥，我剛才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啊！”
“你夢到了什麽？”蘇一清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壓迫性的氣勢，讓蘇妙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我……我夢到……”蘇妙張口結舌。
以往她也有過做噩夢驚叫驚醒了蘇一清的時候，但是那時候，蘇一清都會抱著她安慰她，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著。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不但沒有安慰，開口還是凶巴巴的質問。
她眼眶中不自覺就盈滿了淚光，仰著小臉望著蘇一清，軟軟地叫道：“大哥……”
蘇一清心裏也在一抽一抽的疼，雖然蘇軟軟回來那天，他故意冷落了蘇妙，但那隻是想讓她受到一點教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可沒想到當天晚上他就做了那個真實而奇怪的夢。
他本來也沒把一個莫名其妙的夢放在心上，可這幾天，蘇妙的所作所為卻讓他越來越相信那個夢的真實性了。
他看向蘇妙的目光中全是失望，開口的聲音清冷而壓迫，“你夢到軟軟了是不是？軟軟來向你索命了？”
蘇妙的小臉上寫滿了慌亂，她本來還希冀著蘇一清沒有聽到她說的那些話，可現在……
“蘇妙，你才八歲？從你來到蘇家開始，無論是爸媽還是我們幾個哥哥到底有哪裏對不起你？你無論吃穿用度全都比蘇小五還要好。”
“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軟軟一歲的時候，你故意把她丟了，害得咱們家差點家破人亡。現在，軟軟好不容易回來了，你更狠，居然買凶殺人！”
“大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蘇妙說著，眼中的淚水就不受控製的順著小臉滑下，小小的模樣，看著讓人格外的心疼。
“大哥，我做噩夢，夢到我不小心把軟軟妹妹推下了樓梯。軟軟妹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好害怕好害怕。”
“我夢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把軟軟妹妹拖到花園裏後，回了房間，可我剛回房間就聽到軟軟妹妹叫我，她是飄著的，她好多好多的血，我好怕好怕……”
……
蘇一清沒有任何溫度的目光，一直盯著蘇妙的小臉。
有很多的片段在腦海中閃過。
那時候，軟軟剛剛走丟，父母剛剛去世，家裏的氣氛很壓抑，三個弟弟先後離家。
這個家裏就隻剩下他和蘇妙還有蘇小五，蘇小五每天調皮搗蛋隻會惹他生氣。
每次，他跟那些想要把蘇氏生吞活剝的狼鬥得筋疲力盡的回來的時候，隻有蘇妙會纏著他，給他唱歌，給他跳舞，一直圍著他甜甜地叫“大哥”，小小的孩子，竭盡全力地逗他開心。
蘇妙說完自己的夢後，就一直在哭著，眼淚跟斷線珠子似的不斷往下掉，卻死死的咬住嘴唇沒有發出一點點的聲音。
她很了解蘇一清，所以蘇一清冰冷臉色的那一點點鬆動都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她一邊流著淚，一邊童音軟軟地說道：“大哥，今天是我沒看好軟軟，她去追小狗的時候，是我沒追上她，她才會又走丟了，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蘇一清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蘇妙緊緊地抓住蘇一清的衣袖，“大哥，我知道軟軟妹妹回來的這幾天，我因為嫉妒軟軟妹妹，做了很多錯事。”
“我已經知道錯了。”
“等軟軟妹妹這次回來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大哥，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從小就在蘇家長大，我的親人就隻有幾個哥哥和弟弟，我……”
……
她哭得厲害，小小的身子都在一抽一抽的。
蘇妙雖然平日裏對家裏傭人都是頤指氣使的，可不管怎麽說，李昌也是看著她長大的。
現在看著她可憐的小模樣，到底有些於心不忍，忍不住開口，“大少爺……”
“李叔，你明天讓人把旁邊的小樓收拾出來，把妙妙的東西都搬過去。”沒等李昌把話說完，沉默半晌的蘇一清就開口說道。
蘇妙心裏一震，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蘇一清地手臂，“大哥，我不要，我不要一個人去住小樓。我要跟哥哥們在一起。”
“大哥，等軟軟回來後，我再也不跟她爭了，我什麽都可以讓給軟軟，三樓的所有房間，我的小裙子，首飾……”
“大哥，我隻要我這間臥室就好，你讓我留在這邊好不好？”
……
蘇一清不為所動，那個夢和今晚蘇妙噩夢說的那些話，已經像是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了他的心裏。
雖然他願意相信蘇妙，但是他不敢拿蘇軟軟的安全來冒險，一點點都不敢。
“李伯，回去休息吧。”蘇一清麵上恢複了清冷，看不出喜怒，“明天按照我說的做。”
“大哥……”蘇妙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剛想要再說什麽，就聽見蘇軟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大鍋鍋，李伯伯，你們怎麽都在這裏呀？”蘇軟軟揉著惺忪地睡眼從房間裏麵走出來，“妙妙姐姐怎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