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風止

  第八十八章　風止……

  不過。


  比那一點寒芒更快的，是東方方嵐的劍！


  未出鞘的劍！

  長槍如電似的槍芒即將刺透東方方嵐咽喉的一瞬間，東方方嵐反手橫握劍鞘於身前。


  刹那之間，火星濺起！

  長槍槍尖猛然點上劍鞘的一瞬間，以四起的火星為引，二周周圍數丈，空氣被不斷撕裂！


  槍芒撞上劍鞘所帶起的這股無比霸道的淩厲之勢，震碎了街道兩旁數丈高的高牆。
……

  冷風寒，殺意更寒。
……

  九層造化的高手之間，隨意過招就可令風雲色變，何況是東方方嵐和趙行這等頂尖的造化境高手？

  隻一招，二人周圍的空氣震蕩，如同鬼神悲鳴。


  隻一招，二人所處的這條街道，被摧毀殆盡。


  二人交手數百丈內，無人敢近身。


  無人能近身。
……

  破碎的街道中。


  淩厲的殺意裏。


  第一槍已出，卻已東方方嵐以劍鞘擋住。
……

  可是，趙行眼中的殺意，並未退散。
……

  收槍，轉過身，趙行再次緩步踏出。


  這次，趙行多退了十步，離東方方嵐二十步。
……

  二十步，趙行手持七尺青氣長槍，隔著殺意，與東方方嵐對望。


  長槍動了。


  這次，趙行將七尺長槍在空氣中旋了一個漂亮的圓月。


  長槍槍式穩住的時候，趙行已然倒握長槍。
……

  千裏一勢，一勢一槍。


  於是，倒持長槍七尺的趙行，身上霸道無匹的氣勢，開始猛然暴漲。


  若對手是其他人，趙行絕對不可能出這一槍，因為不可能有傻子會任由他趙行蓄完這千裏之勢，整個扶桑城，敢讓他蓄完這一槍之勢的。


  隻有一個人。


  此人，可不是傻子。
……

  整個人如同屹立在斷崖瀑布下的趙行，身形如同山嶽，巋然不動。


  那一分一分加重的氣勢，比山還重。


  腳下。


  趙行所立於的石板街道，早就寸寸崩塌，若不是他有意收勢，隻怕這條街道，早就已經不複存在了。
……

  二十步那頭。


  東方方嵐靜靜地看著氣勢極致駭人的趙行，眼神之中，不輕不重。
……

  沉寂之中，趙行的眼裏閃出一絲明光。
……

  寒風止住，趙行再次緩緩開口：

  “一槍，問路。”
……

  青氣長槍，槍勢如龍！

  四字才落。


  街道這頭，趙行帶著長槍千裏之勢，如同奔洪般襲向東方方嵐。


  長槍一過。


  這百丈長街兩側，瓦片，高牆，枯木，落葉，房屋，樓台，門簷。


  盡數崩塌。
……

  漫天煙塵中，唯有一杆七尺青氣長槍，劃過四起的煙塵。


  漫天灰燼。


  紅衣東方方嵐猛然之間，一步踏出！

  抽劍四寸。


  刹那間，四寸劍鋒帶起滔天寒光！
……

  街那段。


  趙行長槍所帶風雷千裏之勢，鋪天蓋地，皆是殺意。


  街這頭。


  東方方嵐抬手間抽劍四寸，周天之內，唯有劍意！

  裂地開天的千裏之勢，就如此撞上了這周天內比冷風更刺骨的劍意。
……

  狂沙飛舞，鬼鳴滿天。


  二人各十步處，地麵裂開一道一丈寬的口子。


  這道裂紋不寬，長卻有百丈。
……

  冷風似乎已經不敢再動，一街無風，為這二人，讓開道來。
……

  口裏吐出一口鮮血的趙行，五髒六腑已經被撕得生疼，他眼神中閃出濃烈的不甘。


  可他仍然是他趙行。


  扶桑城最強的幾個人之一的趙行、趙家一家之主的趙行。


  退後三十步。


  又是負槍而立。
……

  都說，扶桑城裏，梟主最強。


  都說，扶桑城裏，孫家孫無雙，體魄無雙。


  那就讓你們看看，我趙家趙行，是如何破你這位扶桑城最強！……

  嗓音如同厲鬼般嘶啞的趙行，一手擦去嘴角的血跡，一邊緩緩再語，隻是這一次，趙行的聲音，無力而詭異：

  “一槍，獨行。”
……

  落下這四字的時候，趙行知道，如果這一擊還未讓東方方嵐出劍。


  那自己就必死無疑。


  可是他不怕。
……

  雙目赤紅的趙行，開始迎著東方方嵐走去，搖搖晃晃，死氣沉沉。


  那左右蹣跚的步伐，像是癡了一般，像是傻了一般。


  跟之前的兩次出槍比起來，這第三次的出槍，就如同一個醉漢，在街角巷口胡亂揮舞著長槍。
……

  趙行的神情，在這三十步內，漸漸由不甘的憤怒，變成悲，變成喜，變成笑顏，變成悲痛欲絕。


  走完三十步的時候。


  趙行的神情，變成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執著、冷靜。


  走完這三十步的趙行，又恢複成了趙家趙行。
……

  長槍斜指天穹，平平淡淡之中，趙家家主，一槍刺出。


  沒有狂風，沒有碎石，沒有滿天塵土。


  隻有。


  隻有一劍。


  東方方嵐的一劍。
……

  這平淡無奇的一槍，終究還是讓梟主出劍了。
……

  那一槍刺來，東方方嵐出劍隻是流光閃過之間。


  劍刃劃過槍尖，槍尖走過劍刃。
……

  二人身形瞬間之內交錯，又瞬間之間分開。


  椒圖劍歸鞘。
……

  背對著東方方嵐的趙行，癡癡地笑了笑。


  鮮血從趙行的胸膛湧出，沾濕衣襟，又流到地上。


  站在血泊裏，趙行以長槍抵地。


  用斷斷續續的話語，笑道：

  “好一個梟主，好一把椒圖.……”
……

  “原來世間，還有如此劍法。”
……

  “我一生，走遍了大半個世間，悟出了四式槍法。”


  “跪佛，乃我年少無敵。”


  “問路，是我躊躇滿誌。”


  “獨行，是我獨自一人，在這座死城裏，白手起家。”
……

  “想不到，才出了三槍，我就得死在這裏。”
……

  “可笑啊，可笑。”


  眼裏流露出一絲疲倦的笑意，趙行停了停，又緩緩開口，聲音中，透著濃濃的困意：

  “我也不想問你.……是怎麽支開那兩個老鬼的。”
……

  話語吃力的趙行，長槍抵地，劇烈地咳嗽一聲，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又道：


  “我就想……出完這四槍。”
……

  “你看，如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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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


  扶桑城出了件大事。


  趙家家主，死在了梟主東方方嵐的手上。
……

  二人交手未過二十招，趙行死，梟主傷勢不明。


  聽聞，那趙家家主臨死前，在趙府門口，拖著長槍走了四十步，每一步，都帶著血。


  聽聞，趙行出了最後一槍。


  飛出的槍芒還未至梟主麵前的時候，趙行就已經死了。


  聽聞，趙行臨死前，不悲喜，無不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