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比人
第五十二章 人比人
已經被人來人往磨平棱角的青石板街道旁，白雲歡默默的聽著秋梅似孩子般的哭泣聲。
白雲歡也不出言安慰。
因為白雲歡知道，連死去的親人都無法祭奠，這種事，本就痛入骨髓，又能如何安慰？
白雲歡隻是輕輕的摸著秋梅的頭。
就像小時候自己不去練拳，被爺爺揍哭了，小寒姐摸自己的頭那樣。
……
風吹過白雲歡雪白的頭發，蒼白枯萎的頭發隨風輕輕地顫動，
風也在摸著白雲歡的頭。
……
等到秋梅哭夠了，就捂著紅紅的眼睛不讓白雲歡看。白雲歡搶走了她的菜籃子，秋梅才放開手，就又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之後白雲歡就陪著秋梅買菜，秋梅給白雲歡講起了蘭桂，說起妹妹蘭桂聰慧過人的時候，她的眼裏閃著無比自豪的光芒，仿佛比自己被人誇獎還要開心；秋梅也給白雲歡講起了李府的上一任管事，聽秋梅說，管事的是個老婆婆，從小就很照顧她和妹妹，說起老婆婆的時候，秋梅的眼裏有些傷感，因為老人老了，就走了。
二人走在街上，年紀比白雲歡大一歲的秋梅卻仿佛比白雲歡還小，笑的像個孩子。
街上的人隻以為這是姐姐和弟弟，卻不知那笑的如此開心的女子，隻是一個婢女。
可在白雲歡眼裏，地位身份這種事，他從來就不在意。
……
二人卻不知，兩人走出李家府邸裏，由於李怯不再，苦難和楚不為，打起來了。
院子之中，苦難與楚不為麵對而立。
苦難單手負後，右臂半屈，立掌於胸前，身形筆直。
楚不為著白紫衣，風度翩翩。
……
“不為，你可想清楚了，雖然我會留手，但是萬一你身子骨太弱，連我留了手也承不起，到時候把你打壞了，我可不認賬。”
苦難瞪著漆黑的眸子，認真的看著十數步外的楚不為開口道。
楚不為一身紫氣，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
竹林搖曳，竹葉顫動，
風起，拳起。
不過苦難卻也不是傻子，拳勢雖無法控製，可拳勁還是拿捏得很死，
一拳十成力，此拳隻用了一成。
隻見苦難一步踏出，朝楚不為極速滑去，與此同時本來放於身前的右手猛然沉至腰間，一個眨眼，苦難已至楚不為身前。
人至拳至。
一拳遞出，直指楚不為胸口。
……
“嘭”一聲傳出，聲音低而沉悶。
本以為楚不為至少要吃個大虧的苦難，卻大吃一驚，因為楚不為半步未退，且自己這一拳如同擊打在了寺廟的石壁。
……
苦難一個跳躍回到原地，重新起拳，此拳拳勁，用了兩成。
又是一拳遞出。
拳至，擊中楚不為的胸前，不過楚不為依舊未退一步。
……
第三拳，拳勁用至五成，一拳攜帶著勁風直指楚不為的前胸。
又是“嘭”一聲，楚不為的身形分毫未動，而苦難的右拳，被反震得隱隱作痛。
……
苦難向後倒退，甩著自己有些發痛的右手，臉上最後一絲輕視一點點散去；等走到了最初的立足之地，苦難立穩身形，重新看向楚不為。
苦難終於放出了一直負於身後的左手。
雙腿微屈，雙拳沉至腰間，擺出了每天都用於練拳的拳架子。
……
一點一點，苦難身子緩緩前傾，突然猛的一停，自苦難為中心，一股勁風卷起。
再看時，苦難已不見了原地。
卻是已近身到了楚不為身前。
拳勁，九成。
這一拳根本就快到看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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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白雲歡和秋梅回到李家府邸的時候，隻看到苦難坐在院子裏。
苦難神色複雜，像是憤憤不平，也像是有些憂鬱。
白雲歡有看著一反常態的苦難，有些好奇。在幾天前，楚不為突然說要跟苦難練拳，雖說有些奇怪，可是楚不為十分認真，苦難也就答應了下來。
由於李怯一直在李府注視著幾人的一舉一動，楚不為練拳遲遲不能開始，而今天李怯好不容易離開了，苦難卻到了現在都還坐在這裏。
白雲歡便開口問道：
“苦難你坐在這裏做什麽，前幾天不為不是說了今天要找你教他練拳嗎？”
“你不去教他，怎麽還坐在這裏。”
……
苦難並沒有回答白雲歡，隻是麵色痛苦的捂著胸口，緩緩的站起身子。
白雲歡以為苦難受傷了，正欲開口，隻聽得苦難說了一句：
“唉……這人呐.……”
“和人一比呐……可真是氣人.……”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白雲歡，就眼睜睜的看著長籲短歎的苦難這麽一步步的離去。
……
秋梅望向苦難離開的地方，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開口問道：“公子，他這是怎麽啦？”
白雲歡搖了搖頭。
“不管他，走，我先幫你把菜提過去。”
……
白雲歡一路幫秋梅把菜提回李府，又把菜親自送到廚房，這才慢悠悠的來到楚不為在的院子。
楚不為正坐在石凳上，抬頭望天。
白雲歡知道楚不為看不見，不過白雲歡也知道楚不為就是喜歡這麽望著天。
……
走到楚不為身後，白雲歡還沒開口，楚不為的溫和的聲音就先響起：
“掌櫃的，辛苦了。”
白雲歡笑了笑，一邊擺手一邊開口，道：“買個菜而已，不至於不至於”
楚不為沉默了一下，微笑著開口：
“我說的，可不是這件事。”
白雲歡動作一下子就停住了，有些莫名的心虛，開口道：
“你們都知道了？”
楚不為搖了搖頭，道：“就我一個人知道。”
楚不為頓了頓，又輕聲開口：
“前幾天，我下定決心為大家做點什麽的時候，我發現我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具體是什麽，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我隻知道，我比以前聽得更遠，比以前聽得更清楚。”
“之後我就能聽到，掌櫃的每天晚上都會出去。”
“也能聽得到，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受傷。”
……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找苦難，讓他教我練拳。”
……
“一直以來，都是你默默地在為我們做事情。”
楚不為歎了口氣，臉上，盡是自責，他不再望天，轉過頭對著白雲歡，緩緩開口，重複道：
“掌櫃的，辛苦了。”
……
白雲歡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