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入城
第三十六章 入城
入夜微涼,四人裏三人都沉沉睡去,以往一直是苦難守上半夜,但是今夜白雲歡卻主動要求要跟苦難換,苦難雖覺得有些奇怪,畢竟也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應了下來。
白雲歡已經把車輿解開,將兩匹好馬牽到了苦楝樹後拴好,車輿離火堆也不遠;聽著火堆中木炭時不時的爆開,也聽著馬兒沉重的呼吸。天氣雖然暖,可是畢竟時節未到,山中無蟲鳴。偶爾能看到一兩隻山間小獸,多為果子狸或是幾隻傻麅子,眼睛在漆黑的夜裏發著光。
明月淡,露漸濃。
白雲歡起身,從懷裏掏出白天在馬車裏寫有四個名字的四張紙。
接著他在火堆旁開始將四張紙折起,折成了紙船,小心翼翼的折好紙船後,白雲歡慢慢走到小溪邊,將四隻小紙船輕輕地放到了小溪之中。
溪水潺潺,四隻小紙船順著水流,不知流向何處,正如白雲歡不知將自己的思念,放在何處。
白雲歡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看著順流而下的紙船,對著空蕩蕩的夜色開口:
“小滿姐,你要是還在,就好了。”
沒有人知道白雲歡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看見白雲歡在做什麽,他做完了這件事,就轉過身回到那顆矮苦楝樹下,將腰後的漆黑劍鞘徐徐取下,然後坐在地上,抱著那柄隻有兩尺出頭的漆黑劍鞘,怔怔出神。
長路漫漫,長夜漫漫。
第二天黎明時分,有馬車自山間小溪,向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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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城,在朝陽淡黃的光芒中,顯得平和而安詳;高聳的城牆、鱗次櫛比的瓦片屋簷、古樸的墨石大道,無一不在訴說著扶桑之城,似乎正是一個清幽靜謐的地方。
扶桑城南門,一隊車馬正在緩緩出城。隊伍並非是馬車,而是用來裝送貨品的木板車,木板車車架兩邊護欄高一尺有餘,車架底部左右縱木方而粗,顯然能看出,木板車之中的貨物,並不輕。
木板車前延稍圓的車把手被捆在了木架上,以草繩將木架和把手相結,木板車被馬匹拉住,緩緩向前走。
木板車共十餘,可這十餘輛車馬隊伍旁,隻有三四個人跟著。
破舊的木板車上,不知運送的是什麽。隻能看出都是五七尺的長條狀,都用白布包裹,再用草繩捆住白布;每輛木板車上有八九之數的白布包裹,有的白布上,有猩紅或是漆黑的血跡滲出。
隊伍旁的三四個人,如同行屍走肉般僵直的朝前走著,眼神渙散,表情麻木;
扶桑城中的人,管這些運貨之人叫做,搬屍人。
扶桑城明麵上的四個城門,在每天黎明時分,都會有搬屍人,搬屍人的職責,就是負責搬送每夜扶桑城中數以百計的無名屍體,有的屍體沒了四肢,有的屍體沒了頭顱,少有完整的屍體。
搬屍人運送著這幾百具屍體,緩緩從城門走出。
在朝陽淡黃的光芒中,扶桑城依舊是顯得如此祥和安寧。
……
旭日東升,扶桑城最後一點陰影都被日光覆蓋,扶桑城於卯時開城門,卻沒有城池應該有的朝氣與生機。
辰時,扶桑城北門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馬車身影。一個白發少年腰負劍鞘,坐在馬車上,一手牽著韁繩,背靠馬車木門,輕喝著馬匹,走向城門,少年靠在馬車木門上,無喜無悲。
守城城衛頭兒見少年驅馬車而來,走到車門口,自己還未開口,那公子哥兒已經朝自己扔出一袋子銀錢,當下也就不言語,揮手趕開手下,為其讓開路來。
等到那公子哥兒遠去,他才轉過身看了看那輛馬車,自言自語:
“又是個自以為是的小公子,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扶桑城,進去容易,可出來……就不那麽容易嘍。”
已經離扶桑城北門越來越遠的白雲歡自然是聽不到這句話了。
可是卻已經自己體會到這句話了。
馬車之中,楚不為緊緊的皺著眉頭,苦難也是一臉凝重。
因為自進城的開始,二人就感受到了不下十股氣息死死的盯住了他們,如同林中虎,盯著迷途的羔羊。
楚不為還發現,自己平時超凡的感知,在這座城中,如同陷入了泥沼。
隨著馬車十分突然的向前一頓,馬車停了下來,楚不為知道,麻煩已經來了,這兩匹通靈的馬是不可能如此突兀粗暴的停下來的,如此停下,隻有一個可能。
有人攔路。
馬車的正前方,站了五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笑眯眯包著頭巾的中年男人,身後則是四個赤膊的魁梧漢子,而兩匹紫虯鬃馬的韁繩,已經被另外兩個漢子緊緊的攥在手裏。
包著頭巾的中年男人笑得很親切,他搓著手看著靠在馬車木門上的白發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這位公子,恕鄙人冒昧,可否打擾公子片刻?”
白雲歡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中年男人還是麵帶笑意自顧自的開口:“鄙人姓陳,實在是有要事相求,不然也不會擋住公子的去路。”
白雲歡挑了挑眉毛,心想秦楚楚確實沒騙他,這才進城不過俯仰之間,就有人帶著人光明正大的攔住了他們的路,上來就牽起了自己的馬,居然還美其名曰冒昧打擾;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白雲歡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稱姓陳的男人,開口道:
“有何貴幹?”
中年男人指了指自己前方的兩匹紫虯鬃馬,爽朗的笑道:
“鄙人從小就好馬,公子這兩匹馬,可是貨真價實的一等紫虯鬃馬,方才見公子驅馬入城,兩匹良駒的風采實在是讓鄙人心動不已,這才下了決心大膽擋住公子道路,隻是希望公子能將這兩匹紫鬃,賣於鄙人。”
白雲歡樂了,心想你來買馬,身後帶著四個赤膊大漢,還有倆已經死死攥住自己的馬了,這哪兒是要買啊。
白雲歡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問道:
“敢問閣下,如若是我不賣這馬,閣下會如何呢?”
空氣有些安靜,空蕩蕩的城門口,無人過問。
站在路中央的陳姓中年人聽到白雲歡這話,也不著急,還是笑吟吟的開口,隻是聲音有些冷:
“不賣,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