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大失所望的劉大雙
有了辦學校的念頭,劉大雙就想著能不能先把私塾改造一下,變成學堂。
大伯劉玉龍帶著劉大雙去了趟私塾,劉大雙大失所望。
先生並不是劉大雙想像中的戴瓜皮帽長山羊鬍的乾瘦老學究。卻是個面白有須,眉目清秀的中年男人,一襲長衫,很是儒雅。要是再拿一條銅鏈,與《水滸傳》中軍師吳用都有幾分相似。
這幾天好像跟水滸較上勁兒了,劉大雙苦笑不已。
劉玉龍上前說明來意,中年人臉色淡淡的,言明二月二過來上學即可。
劉大雙左右望望,好像靜靜的,聽不到傳說中的琅琅書聲。
大清學生也放寒假嗎?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劉大雙覺得奇怪,便一抱拳,恭恭敬敬地說:「請問先生貴姓?」
中年人一笑:「我姓郭,以後稱我為郭先生即可。」
「郭先生,我有幾個同學啊?」劉大雙有點急切,這可關係到青梅竹馬的問題。
郭先生臉色微紅,有點尷尬的說:「暫時只有你一個人,看看最近還有沒有人夾。」
劉大雙徹底絕望了,看來這一世也別指望找個女同學談人生了。
「難道這裡沒人喜歡上學?」劉大雙不明白了。
「唉!靖安新立,所居者多為流民,不服王化,不尊孔孟。有家眷者極少,或因家貧,或曰無用,欲送子女就學者寥寥。」
郭先生長嘆一聲。
劉大雙也唯有長嘆,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既是幸福的也是悲哀的。
幸福的是,絕大多數人一生未曾遠離家五十公里之外。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春種秋收,與世無爭。如一隻工峰,快快樂樂過完一生。
而悲哀的是,當一個民族被欺凌的時候,還是麻木不仁,無動於衷。只是卑微的,沒有尊嚴的活著,彷彿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劉大雙也沒有想到要救民於水火這麼偉大的事業,他只是想靠自己的綿薄之力,讓整個民族美好的未來來的快些。
対于靖安的現狀,他是有一些了解,也知道癥結所在,結合他上一世聽到見到的一些做法,心裡有了個初步方案。
「郭先生,您一年要花費多少?」劉大雙問道。
「郭某一日薄粥兩餐,一年也用不了二兩銀子。」郭先生一陣苦笑。
「郭先生,我有個辦法,既能開民智,教化王法,也能使先生無衣食之憂。」
「啊!還有這樣的好辦法,說來聽聽!」郭先生似乎興趣大大的。
「郭先生,為人父母,誰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光宗耀祖。而讀書是最好的途徑,但為什麼沒人送子女來上學呢?主要是沒錢。就算您學費再便宜,還是沒有人來讀,因為您收的是現銀,而老百姓手裡缺的也是現銀。」劉大雙侃侃而談。
郭先生收起了戲謔的表情,開始認真聽了,心裡驚訝無比,這個學生的見識超出他的想像。
見劉大雙停下,連忙鼓勵道:「繼續說下去,郭某受教頗多。」
「不敢當,讓先生見笑了。我們靖安地廣人稀,只要勤快點,春天種下幾畝地,秋後都能收到糧食。可偏偏是每戶手裡的都是糧食。互相之間換不成銀子,這是一個死結,很難解開。」
「所言極是,所言極是!」郭先生雙手輕叩,頻頻稱是。
「小公子,可有良策?」郭先生連對劉大雙的稱呼都改了。
「以前我們老家有一老者曾言,『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
劉大雙嘴一滑,把上一世改革開放的術語念叨出來了。
郭先生聽了卻如遭雷擊一般,獃獃地發了半天的傻,這十二個字顛覆了他心中的固有觀念,彷彿打開了一扇新的門窗。
他知道靖安百姓窮,手裡無任何余錢,甚至全中國百姓亦如此。
他自小聰慧,過目不忘,十五歲就考取了秀才,卻無意功名,苦思救國之策。
「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大賢也!小公子方才言有破局之策,還請明言。」郭先生雙手一抱,行了個禮。
劉大雙可不敢受,側身躲過。
「好,請先生指正,我說的方法就是以工代賑,具體說就是,我劉家先出二十兩學費予先生,靖安城內所有蒙童均可前來就讀。但條件是其父母或家人免費幫我劉家做工十日。」劉大雙按照辦學校的思路慢慢引導。
「好,此計大妙,造福鄉梓。」郭先生略略思索便大加贊同。
「既然先生同意了,我回去做些準備,盡量讓更多的人前來就讀。」劉大雙告辭了。
「且慢,小公子可是最近坊間遍傳,劉家神童是也?」
「坊間謬讚,讓先生見笑!」劉大雙有點心虛。隨即話題一轉道:「先生仙風道骨,氣度不凡,必不是池中之物。」
「破落之人,無顏見家鄉父老,不談也罷!」
劉大雙心中一動,此人必有來歷,表面上不動聲色,告辭而去。
「仔細謝老八:」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
劉玉龍的腳步刷地一下停住了。